狐修
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他們……竟是在自相殘殺!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情此景,他們可不就是那鷸和蚌?
長髯漢猛然意識到,自己,黃臉,包括他們所有人,都好像在不知不覺中跳進了一個可怕的陷阱。此時他們深陷沙漠腹地,體力衰竭,缺水少食。寧遠給他們描繪了一場看似美好的鏡花水月,卻將他們一步步引入萬劫不復。
&弟快住手!」此時黃臉男人已經成功搶到了有解藥的包裹,用力扔出去老遠,然後冷笑着看了眼倒在地上的白胖醫者,心中說不出的快意,又拔`出一柄短刀撲向長髯。
長髯以彎刀挑開黃臉攻過來的短刃,一下後躍幾步,手背上被毒箭擦破了皮,毒性正通過傷口迅速向手臂上蔓延。
若說之前他們兩方人馬相對,尚且還不知誰勝誰負,那麼現在,恐怕他們對上那深不可測的年輕捉妖師,連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了。他們現在完全依仗這個人才能找到水源走出沙漠,在不知不覺中竟已經命懸他人之手!最要命的是,他們此時此刻,竟然還因為一個連影子都沒見過的什麼狐尾果大打出手!
越想越覺得汗毛倒豎,長髯漢想立刻停下這愚蠢的爭鬥,但黃臉卻打紅了眼,根本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看着黃臉那扭曲到猙獰的面部表情,濃濃殺意幾乎能凝為實質,長髯一邊被動應付一邊覺得心驚。他和黃臉的確有些齟齬,可是也不至於發展到今日這樣,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弄到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局面?
是了,就是從遇到這姓寧的小子開始。就是從他們同行開始,他與黃臉之間的矛盾便愈演愈烈。可是仔細回想,又沒覺得那姓寧的小子做過什麼,這不由讓長髯漢更加遍體生寒!
&弟!且看那符紙上的字跡,還有方才對話,分明是那姓寧的小子讓我們誤以為你私藏了狐尾果啊!不是我在誣你,你怎生還沒看明白!你瞧我們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再斗下去,是想讓外人坐收漁翁之利麼!!我們,我們就要全都死在這裏了啊!!」
這一聲吼總算喚回黃臉幾分理智。見長髯因為中毒,行動越發遲緩,而那邊童顏老伯也住了手,他筋疲力盡,將攻勢放慢了下來,大口大口喘着氣,因為急速流汗而更加口渴難忍,喉嚨像刀割一般疼。
是啊,明明只是得了一塊黃水晶,怎麼好端端被同伴說成是狐尾果?而且現在連黃水晶都沒了。冷靜下來想一下,發現方才那姓寧的小子所作所為,的確有很大的誤導作用。可是,他又怎麼敢算計他們呢?他難道不擔心無法擺脫狐妖的糾纏嗎?
隨着夕陽西沉,天邊紅雲如血,將沙漠也染成了血色。
四人好像中了蠱的人,終於意識到身體裏那隻蠱蟲的存在,然而一切為時已晚。
寧遠一直在旁邊看着這四人,就像高明的漁夫,悠然自得守在岸邊看着魚兒入網。
&兄弟,這柄黃幡旗,什麼時候到了你的手裏?」長髯漢終於耐不住道。
&我以為,這原本就是我的。」寧遠接過莫辰手中的黃幡旗子在指間把玩着,見四人連滾帶爬湊在一起,不由揚眉輕笑,但那雙眼睛裏卻是半分笑意都沒有。
&那塊黃水晶是不是被你拿走了?」黃臉這時也反應過來。
莫辰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金黃色晶石,托在手心裏衝着黃臉眨眨眼,「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黃臉瞳孔一縮,頓時怒從心中起,「好啊,寧遠!你這是想要出爾反爾麼!就不怕我將你的秘密告訴給那狐狸精?」
說誰是狐狸精!莫辰在人世間走了那麼多年月,雖然覺得黃臉說的情況屬實,他的確是狐狸修的,卻也明白在人類認知中這狐狸精不是什麼好詞兒,立刻就來氣了。他一來氣,寧遠就變了臉色。黃臉看了還以為寧遠心有忌憚,正要再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卻見寧遠已經毫不客氣祭出手中黃幡旗,黃色綢布立時拉長到無限,錯綜交叉,層層疊疊纏繞過來,只眨眼功夫,便將四人圍了起來!
寧遠按照莫辰之前交給他的方法操縱佈陣,冷眼看着四人,「真是口無遮攔。忍了你們這些天,此時也不必再忍了。」
長髯等人與寧遠第一次交手的夜晚,便見識過寧遠這面黃幡旗的厲害。說來也奇怪,普通的捉妖師雖然會有幾件捉妖的寶貝,但是像是黃幡旗這種的,明擺着不是凡品,竟像是正經修仙者用的法器!也不知道寧遠究竟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能得到這樣的東西,而且還懂得操控之法。
長髯漢先前已經中了毒,此時在旗陣中一番左衝右突,已經耗盡了身體最後一絲體力,反應一慢,此時便被一根飛射過來的黃綢狠狠一抽,原地轉了幾圈便晃晃悠悠倒下,臉朝下趴在沙子裏再沒了知覺。黃臉見狀大驚,身上汗如雨下,在旗陣中憑着一柄短刃來回突圍,隨着時間推移,越發覺得頭昏腦漲,眼前發黑。
&寧的!你就不怕把我等弄死在這裏,憑你一人的力氣根本擺脫不了那狐妖麼!」黃臉大吼,此時竟是什麼都不顧,打算和寧遠撕破臉,狗急跳牆之下竟然還打起了籠絡莫辰的主意,對莫辰道:「莫小公子,你一心對待朋友,殊不知你這朋友對你一直是陽奉陰違,他只是想借你之力尋得那狐尾果而已,你現在毫無自保能力,就不怕兔死狗烹,他事後會過河拆橋對你不利嗎!」
黃臉在那裏唾沫橫飛說了一大番話,莫辰卻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甚至連那黃臉男人都沒看上一眼,只是盯着童顏老者,對寧遠說:「阿遠,你看那老頭兒,我觀其在陣中的步法,竟好像明白幾分這黃幡旗的佈陣之道。」
寧遠也瞧出來了,不過更吸引他注意力的,卻是那老者的反應。不像黃臉和長髯,他雖然表面上也做出強弩之末的惺惺之態,眼睛裏卻是鎮定沉穩,半分驚慌都沒有。
&且,不知怎麼,我竟覺得這老者十分眼熟,尤其是那頭髮的顏色,竟好像在哪裏見過。」莫辰少說也活了快兩百年,見過的人數不勝數,有些人興許只是一瞥之下有了個印象。
那邊黃臉見莫辰對自己的離間之詞毫無反應,不禁心中惱怒,開始將之前見過的種種寧遠對莫辰嫌棄的表情描述出來。什麼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會用厭惡的眼神看他,什麼和他親過嘴之後不耐煩用手蹭嘴。
黃臉總算沒有白努力,莫辰終於被他的話吸引了幾分注意力。他扭過頭看寧遠,寧遠也回望過來。
莫辰道:「阿遠,你看你演得真好,將那人騙得好慘啊,他都信以為真了。」說完又認真想了想,點頭稱讚,「這個本事極好,我也要你教給我,以後遇到討厭的人,便也去騙他們!」
寧遠被莫辰的話逗笑,一手操控着旗杆,還能騰出一隻手來捏莫辰的鼻子,帶有幾分寵溺地說:「本事教給你可以,但記住我先前的話了麼?」現在那四個人傷的傷,暈的暈,遠不像十幾個人時那樣難對付,因此寧遠操控旗陣便容易很多。
&着,不能來騙你嘛!不過阿遠那麼厲害,我說謊你應該也會知道啊。」莫辰嘟嘟嘴,嘴上說的好聽,心裏卻暗自得意。他現在就在騙他啊,都不告訴他,他們以前其實是認識的。
幸虧黃臉離這兩人的距離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不然自己廢了那麼大力氣,卻換來這兩人打情罵俏般的對話,黃臉男人估計得窩囊死。
眼看黃臉男人也要不支,就剩下童顏老者一個人還在旗陣中抵抗,寧遠正在琢磨這人底細,這時卻忽聽到一直躲在遠處不出聲的平口城城主女兒「咦」了一聲。
&貓!」莫辰過去查看小女孩,看她是不是身體覺得不適了,就見小姑娘突然伸出白嫩的小手指着遠處,嘴裏咿咿呀呀叫着貓貓。
莫辰順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微微眯起眼,果然見到地平線盡頭有什麼東西正向着他們這個方向飛速移動,不過,不同於前一日晚上所見的沙狐,這次只是單獨一個小東西,等它逐漸靠近,莫辰才辨別出那東西是什麼。
怪不得小姑娘說是貓貓,原來竟然是一隻沙貓。
莫辰鼻子嗅了嗅,竟在空氣中感應到一絲靈力波動。這小沙貓竟然是一隻妖獸!
也許就是因為它是妖獸,要比尋常的沙貓奔跑速度快上許多,不多時就從天邊到了近前。
眼看沙貓倒騰着四條小腿兒越跑越近,也不知是腦袋出了問題還是眼睛出了問題,竟好像沒看到他們在這裏似的,無頭蒼蠅般一頭扎了過來,直直撞進莫辰懷裏。
&哪裏跑呢!也不看着點!」莫辰被撞得差點坐地上,將懷裏的毛糰子提起來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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