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崩潰 第44章責任

    徜徉孤兒院，有一顆大榕樹，這棵榕樹樹齡已經接近百年，在孤兒院建立以前就已經存在了，是這片土地當之無愧的老資歷。

    在常青綠葉的掩蓋之下，站着五個身影，四個表情落寞的孩子，一個面無表情的少年和一個神情疑惑的女孩。

    少年沒有立刻為白依解答，而是詢問其他幾人道：「可以說吧？」

    在得到同意後，少年扭過頭認真的望向白依。

    白依有些疑惑得看着少年歪了歪腦袋，白色的長髮也隨着輕微擺動，散落在肩上，在陽光的照射下染上了些許的金芒，儘管臉部被兜帽遮住曬不到陽光，但依舊散發着一種莫名的光輝。

    那一刻少年怔了怔，他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有些不願意將別人推開，推開自己等人的身邊。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其他幾人，再接觸到他們落寞的神色後深吸了口氣，讓人不高興的事情自己來做就好了。

    這就是自己身為老大的自己，必須背負的責任，這就是他必須為弟弟妹妹們做的，無論是需要再重複多少次也好。

    如果一定要有人受傷，那就全部讓自己承受吧，從一開始少年就決定好了，而且這也是為了這女孩好……

    「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們被其他孩子排斥，因為我們是一群被討厭的孩子。」方浩認真得說道。

    「可是我並不覺得你們很討厭啊，明明都是很好的孩子。」聽了這話白依不禁更加疑惑。

    「我們和其他孩子不一樣，我們不是單單被遺棄那麼簡單……」方浩低着腦袋，好讓劉海遮住自己的眼睛，不讓人看到，其他幾人此時也是攥緊了雙手。

    「茉莉姓怪，念做gui，是一個少見的漢族古姓，他們家世代都是薩滿，也背負着薩滿的詛咒，為此世代都是獨生子女。

    父親那邊也沒就有親戚，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唯一的父親出意外死後，只剩下母親那邊有親戚，他們害怕詛咒可能是真的，不敢收養她，而是將她送到了孤兒院。」

    少年沒有理會看起來有些驚訝的少女，自顧自說道：

    「小泰本來出生在一個美滿的家庭，但是有一天晚上父親忽然發瘋拿刀砍死了母親而後自殺，後來被查出他的父親患有遺傳性的精神疾病，親戚害怕小泰也被遺傳，沒人敢收養，迫不得已送到這來。」

    「敖子和小涵涵也都差不多是這樣，敖子是在年幼時在黑幫的火拼中走失的，所以很多人懷疑他和黑幫有關係。

    小涵的父親是殺人犯，他們都曾是這附近人家的孩子，再加上我們一直在一起，很多人就都知道了這種情況，被排斥是理所當然的吧……」

    少年苦笑道，人都是脆弱的生物，對於危險不可控的事物往往都是保持疏遠乃至排斥的態度。

    他們已經見過太多昨天關係融洽，而在被告知自己等人的情況後便流露出畏懼又帶着些許厭惡的眼光，不自覺的遠離他們。

    在孤兒院裏，人人都躲避着他們，畏懼着他們，厭惡着他們。

    就連李院長也是一般，儘管他對待任何人都是那樣溫和，但是他騙得了其他人卻是騙不了少年，少年可以在他眼裏看到隱晦的煩膩。

    那麼，眼前這個女孩想必也像是那般樣子，應該說像那樣才是最好的結果，在孤兒院裏就不會像他們那樣如同多餘的一般。

    「明白的話，就請你別再和我們走近了。」少年語氣非常的平淡，像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一路走來，少年雖然驚艷於少女的音容笑貌，但對待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或者說對待任何人的態度都是如此。

    他並不想和其他人過多接觸，因為不接觸就不會存在期望，也就不會換來絕望。

    沒有期望就沒有絕望，這是少年在長期的心傷中學會的自我保護的手段，只有在弟弟妹妹面前，他才會流露出真實的情感。

    那麼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從此再不往來，路上相遇全當無視，我早就習慣了如此，看着白依不斷變得難看的臉色，少年如是想道。

    「怎麼可以這樣？！未免太過分了吧，小浩兒你們不是太可憐了嗎？」白依臉色漲的通紅，憤憤不平的說道。

    對沒錯，只要就這樣遠離……等等，這個人說什麼，少年錯愕得望向白依，原本低着頭的幾個孩子也抬起頭愣愣得看着她。

    「你不走嗎？」少年感覺自己腦袋第一次有些轉不過來，一般的孩子在聽到自己等人的情況，脾氣好一點的會道歉，但全都會遠離他們，畢竟小孩子對於詛咒、死人什麼的恐怖，抵禦能力要比大人弱太多了。

    「為什麼要走？」白依歪着頭奇怪得問道。

    「你不害怕嗎？這樣的我們……你不怕被其他人排斥嗎？！這樣你就不能和其他人做朋友了吧？！」少年語氣不禁有些顫抖，這樣的女孩真是他見過最奇怪的了，站在少年旁邊的幾個孩子一直呆呆得看着白依，似乎還沒能反應過來。

    「幹嘛要怕你們，大家不是我的朋友了嗎？而且那些人居然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排斥你們，我才不要和他們做朋友！」

    白依氣鼓鼓得說道，說着白依走過去抱住還在愣神的少年五人道：

    「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你們，這不是太可憐了嗎？！」

    儘管白依的小胳膊無法將五個孩子完全容納，但那是少年他們人生中最溫暖的一次懷抱。

    真的好溫暖，少年閉着眼睛想道，少見得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從來都只是被排斥，從來不被人所歡迎，童年幾乎是灰暗一片的他們，第一次感覺除了相依為命的彼此，還能有人如此真誠得對待他們，原來他們還可以再交到朋友。

    無論是比同齡的孩子早熟多少，他們都還依舊是孩子，依舊是脆弱的，被別人排斥使得他們認為自己的誕生是錯誤的，沒有人會需要他們，他們只會讓別人不愉快。

    勾起過往的傷痛，幾個內心柔軟的孩子不禁落下了淚，那是為這遲來的溫柔而流下的、開心的淚水。

    不知過了許久，少年等人帶着白依來到牆角老榕樹靠着的那一面牆壁前，在那裏刻畫着幾個人的字，分別是敖子、小米、浩、茉莉和小涵。

    兩個女孩的名字整齊得對在前兩個男孩名字下方，使得浩字下方空了一個位置。

    白依笑了笑，拾起一棵石子，在浩字下方空缺的地方一比一划得劃上了自己的名字。

    「白……依……嗯，這下就完整了！」寫完後少女頗有成就感得點點頭，搖擺着白裙轉過身來對着少年等人露出了那即便是在樹梢陰影掩蓋下，都明亮得動人的笑容。

    「那麼，再來一遍，小浩兒、敖子、小泰、茉莉和小涵——請多多指教！」

    從這一刻開始，少年和這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少女，以及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在這裏度過了最為幸福，也是最有意義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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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徜徉孤兒院院長辦公室中，李院長在和小米說完話後，坐在辦公桌旁百無聊賴得抖着手中的信封。

    之前就有人通知過他今天會有一個新的孩子會加入他們的環境中，樣貌這麼出彩的一個孩子為什麼會被送到孤兒院來，李院長大致能知道原因。

    白化病麼？雖然有點麻煩....不過多了一個孩子，這對自己並不是壞事就是了，李院長掩蓋在眼鏡之下、看似溫和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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