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崩潰 第42章逐漸侵蝕的黑暗

    天空是混沌的一片，在這之下充斥着如雪般的白色沙子，細膩而又柔軟，但卻也是十分的單調且毫無生機、死氣沉沉……

    嚴曉美掙扎用雙手將自己從沙地中撐起來，努力睜着不小心進了細沙的酸澀雙眼。

    她的眼鏡在剛在的衝擊中掉落了，此刻她內心恐懼不安得望着正前方幾十米處的那個由沙子組成、只有上半身，卻如同巨人般高大的清道夫。

    砂巨人的臉上套着骨質的面具，脖子上長着一圈像是犬牙一般尖銳的骨刺，配上巨大無比的身軀，透漏了逼人的威壓。

    前半生基本是在病床上度過的嚴曉美看過不少的動漫作品，一下便看出來面前這一個清道夫是什麼——路努剛卡。

    《死神》中虛夜宮的白沙之守衛，其實力初步勘測達到了a級水準。

    快動啊…快點動起來啊……

    嚴曉美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爬起來趕快進行具現式，對上清道夫才能有一戰之力，然而她的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恐懼得不住顫抖着。

    然而a級的清道夫不具備任何智慧，並不懂得憐憫這種情緒是為何物，並不會因為對手是個少女而手下留情，只知道遵照本能行動。

    而且，本能告訴名為路努剛卡的清道夫，這個少女身上有着自己想要的東西！

    路努剛卡本能得知道自己隨意的一波衝擊，就可以碾殺眼前這讓他感受不到半點威脅的弱小人類，之前的虛閃不過是準頭不行罷了。

    於是路努剛卡輕輕得抬起它那與身體成比例的巨大手臂，拍在了地面的白沙之上，激起蓬勃的沙浪洶湧得襲向那弱小的人類。

    嚴曉美驚懼得望着那沙浪向她襲來，然而恐懼卻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驅使身體動彈。

    這就是我的結局了麼……被沙浪埋葬……

    感受着沙浪不斷將視線封閉，嚴曉美心間不禁湧上絕望。

    就在白沙將最後一絲光亮掩蓋之時，從白沙中出現一隻手心帶着一道狹長小疤的手掌握住嚴曉美的手腕，將她從白沙的掩埋中拖了出來，或者說是拯救了出來……

    同時，一聲輕笑從這隻手的主人嘴裏傳來：「如約而至！雖說晚了點。」

    聽到這笑聲，嚴曉美看向拯救了她的那個人，朝他懷中撲去，眼眶中溢出淚水，一切的委屈與無助都在此刻爆發：「方浩學長！」

    正是方浩在此時趕到，伸出了左手將嚴曉美從沙浪中拉了出來，細想來這隻左手也幫助過不少人，手心那道讓方浩認作是助人榮耀的刀疤正是證明。

    方浩慌慌張張得抱住了嚴曉美，見她這副惹人憐愛的模樣，伸手摸向她的腦袋，一邊安慰一邊苦笑道：「好了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錯，不該遲到，讓你等了這麼久，不然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這不是方浩學長的錯，而且學長你不是來救我了麼。」嚴曉美將腦袋埋在方浩胸膛間啜泣道。

    不遠處的路努剛卡發現了方浩的出現，只有一點點智商的它有些愣神得望着這邊。

    這才察覺到眼前這個新出現的存在，雖然還只是一個弱小人類，但是威脅程度比起原先的少女要高的多。

    不過這並沒有讓路努剛卡改變優先攻擊的對象，因為那少女的身上，有着它所需要的五色石！

    崩潰結界內的怪物清道夫，它會清理一切在其視線範圍內，存在生命跡象的物體，不過當眷者在場的時候，清道夫會選擇優先攻擊眷者。

    這是因為不知道為什麼，清道夫似乎很想要得到人類成為眷者後，藏身於體內不知名空間的五色石。

    五色石每一顆都是單色，五色並非指這些石頭只有五種顏色，只是選取其中最具有富有代表性質的黑、白、黃、藍、赤五色，將全部石頭稱為五色石。

    而五色石就是hero存在的證明，五色石的顏色與這個hero的能力和性格有關，一般五色石藏於體內，取出五色石的唯一手段，就是使眷者的機體死亡！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去獲得五色石，但路努剛卡的本能告訴自己一定要去得到它，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就是為此而存在的，為此一定要殺掉那個少女！

    於是路努剛卡在沙面上朝着方浩，或者說是少女的方向衝來。

    「這下可麻煩了……」注意到路努剛卡的動作，方浩帶着嚴曉美退到一邊。

    情況確實是相當麻煩和危險，現在方浩面對的是a級，不是肖爽和許厲那種不完全的狀態，而是像熊友立那樣，真正的a級！

    a級評價的傢伙一旦認真起來，其實力絕對強大到超乎人類的常規，當初在考核的時候，熊友立說是沒放水，實際還是留手了。

    畢竟像他這種已經處於a級階段許久，並且在淪陷區待過不少時間的眷者，已經隱隱觸摸到了s級的水準，一旦動真格，方浩和龍傲天兩人絕對是一個回合就敗下陣來。

    不用懷疑，a級之內真正的強者便是如此！而眼前的清道夫光是體型給人的壓迫感就感覺得到，這傢伙絕不會弱到哪去！

    方浩急忙對着嚴曉美說道：「曉美，你是眷者對吧，你的同步率有多少？」

    「20多……」說到自己的同步率，嚴曉美有些臉紅，數值確實有點低，不過危機情況也管不了那麼多，嚴曉美直接報出來了。

    讓嚴曉美心安的是方浩並沒有因此顯示出一丁點不滿和輕視，而是對她認真得說道：「具現化要八秒差不多是吧？」

    「七秒多就可以了。」嚴曉美連忙說道。

    「好，你在這裏具現，在這期間我會幫你擋下一切！完成後我們立馬去找離開這裏的出口。」方浩點點頭，提着太白朝路努剛卡的方向衝去。

    崩潰結界入口的黑幕門扉是一個傳送門，並且是雙向的，比較麻煩的是傳送門會將入其中的物體定向傳送到一個位置，而不會在傳送門的入口處。

    為此從崩潰結界裏出去要重新找到入口，才能夠回到外面，從內部出去就會回到方浩進入的那個地方，也就是b11班的門口。

    對手是a級，憑藉方浩和嚴曉美絕對無法力敵，他讓嚴曉美具現化不是期待嚴曉美能擊敗清道夫。

    而是考慮到嚴曉美是個文弱的女生，讓她具現化後，體質可以得到強化，才有力氣逃離清道夫的追殺。

    嚴曉美看着方浩的背影默默在心裏為他加油，雖然很當心學長，但他知道沒有具現化的自己只會是學長的拖累。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回應學長的努力與信任，在學長爭取的這段時間裏完成具現化。

    於是嚴曉美二話不說將右手搭上了左手手腕，進行具現化。

    『有學長在的話沒問題的，所以拜託了，這一次一定要成功！』

    不知道為什麼，方浩學長明明沒有多麼強大，但是在學長救了她的那一刻，卻是讓她無比的安心，讓她感覺只有有學長在，一切都沒有問題！她前所未有的信心滿滿！

    方浩站在前方，望着前方壓迫而來的路努剛卡，他心中沒有絲毫畏懼，也不能有所畏懼，作為學長，必須保護好學妹才行！

    那句被念爛了的校規他可是有好好的銘記在心——人生的意義在於守護！

    然而在方浩即將提着太刀衝上去的時候，路努剛卡卻是停了下來，嘴巴忽然如同討食的幼鳥般張大，露出深幽的口腔，一顆紅色圓球在它最前緩緩凝聚而成。

    方浩一下就認出了《死神》的虛中破面的招牌能力——虛閃！

    也就是之前將嚴曉美掀飛的紅色能量光束，方浩立刻就做好了躲開的準備，而就在虛閃即將凝聚完成的時候。

    方浩忽然意識到，虛閃攻擊的方向雖然大致是自己這邊，但是好像並不是對着自己……

    糟糕！嚴曉美！方浩想也不想轉身朝不遠處的嚴曉美衝去，將嚴曉美推開的同時虛閃如期而至！

    「嘭！！」巨大的聲響讓被方浩推開的嚴曉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倒在地上的她卻感受到一股溫熱的液體在自己左手邊不斷的蔓延……

    嚴曉美抬起自己的左手，目光接觸到了那刺眼的紅色，是血的顏色！

    「學長——」身上沒有疼痛，這不是自己的血，嚴曉美像是意識到什麼抬頭找尋那個身影。

    當看到倒在不遠處，右腹衣擺包括血肉幾乎完全破開，露出森森白骨的那個背影，以及將那一整片沙地都浸透的血紅，讓嚴曉美眼神變得空洞了……

    「學長……」像是無法相信事實一般，嚴曉美重複得呢喃道……

    「學長！」嚴曉美又重複了一遍話語，只是此刻聲音瞬間拔高了！

    嚴曉美手腳並用迅速爬到方浩身旁，將方浩的身體翻轉過來靠在自己的大腿上，鮮血與此同時滲透在腿上，只是她不在乎，只要學長沒事怎麼樣都可以！

    「學長！學長！你怎麼了？！」嚴曉美看着方浩空空如也的右腹，眼淚頓時斷了線，大滴大滴的噴涌而出。

    嚴曉美小心翼翼得用雙手捧着方浩的臉頰，不住得呼喊着，希望方浩能夠聽到她的話語。

    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方浩眼中逐漸喪失的神采、逐漸微弱的脈搏和心跳證明了他將要死去的事實。

    即便沒有右腹出現的傷口，這驚人的出血量也早已讓方浩回天乏術。

    「學長！！」

    方浩逐漸失去的感知意識到少女的哭泣，但身體卻如同木頭一般僵硬、不聽使喚，疼痛也變得麻木，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以及右腹傷口處鮮血在滲透着……

    「在呼喚我麼……」

    視線變得模糊不清，眼角的黑暗逐漸侵蝕了一切，腦中最後只想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