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員先生,美國地震局正在對此地做全面勘測,這裏是震源的中心。是,這裏不是活躍的地震帶,但我們對地球板塊的了解或許還比不上我們對月球的了解,至少我們曾經登上過月球,但我們卻從未抵達地心的深處。」這是洛朗寧的聲音。
「剛才的黑衣人不是電影裏扮演悍匪的演員,他們是……協助我們調查震源的地波橫截面探測機構的專業人士,是的,地波橫截面探測機構,就是這個名字。這個機構屬於全球性的科技機構,總部位於意大利弗羅倫薩。」
「我們已經查出了震源的中心,就在這家坍塌的早茶店,所以我們的人才會在這裏。議員先生,我們得告訴您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剛剛的震級經過檢測,是7.5級,而接下來還會有無數的次級波,您在這裏很危險。」
「您現在最需要做的不是在這裏跟我們爭論。而是確保布魯克林甚至紐約其他區域的居民的安全,這裏是最危險的區域,同時也禁止讓任何人進入,您如果不怕天上掉下來一塊板磚把您拍死,您可以在這裏隨意走動。」
「我不是說您會被拍死,我是說您有極大可能被拍死。您的政治生涯還很長,而且您如果有點政治覺悟的話,應該明白這是您極好的政治表現的機會。您現在應該打電話給您電視台的老情人,讓她拿着話筒駕着麥過來給您做一個實地採訪,您最好先醞釀一下您的眼淚。」
路鳴澤聽着身後傳來越來越嘈雜的吵鬧聲,唐人街的喧響已經抑止不住,那條黑龍造成的破壞雖然沒有蔓延至整個布魯克林,但整條八大道唐人街幾乎毀於一旦,而且這裏莫名其妙出現了直升機和幾百號來者不善的黑衣人,布魯克林的民眾甚至覺得這裏是《碟中諜》的拍攝現場。
弗羅斯特已經走了,在那之後他和愷撒兩個人獨自進行了一次密談,而路鳴澤就一直待在這裏。他看着廢墟里的鮮血,看着石壁上那歪歪扭扭的「諾屯」,他甚至能想像到路明非當時就被壓在這廢墟之中,他可能當時心裏想的是他的名字,但是他卻不在他的身邊。以前每到這種時候他都會出現拯救他的,無論是在哪裏,他都會出現拯救他的。
但是這次,他卻不在他的身邊。
「議員先生,我不是你的手下,你也沒有資格對我指手畫腳,相反,你剛剛所說的所有話我都已經錄音,你罵我是沙灘之子的那一句錄得特別的清楚,我現在要把這段錄音寄到全美廣播電台,全美廣播電台裏面有我十五個同窗。」
「我沒有在唬你,這是我作為新聞工作者的甲級普通話證書……哦,不好意思,那是我去中國執行任務時順帶考的。這個,這個是我的美利堅記者證書。我一個地震局的為什麼會有記者證書?很簡單,因為我擁有崇高的新聞理想,不是你這種滿腦子油水和選票的政治掮客可以理解的……」
嗡的一聲。路鳴澤那些耳邊來自於外界周遭的嘈雜聲全都不見了,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中。
「我暫時用『鐮鼬』封閉了這裏的聲音流通。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一些安靜。」愷撒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分崩離析的青銅城小隊真的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路鳴澤和愷撒。
愷撒沒有再說話,他看見路鳴澤的眼睛裏崩滿了血絲。路鳴澤看着這塊寫着「諾屯」的石壁已經看了一個小時,他的黃金瞳在這個空間裏通天徹地,愷撒甚至懷疑如果那個議員闖進這片廢墟里,會被路鳴澤的「神瞳」毫不留情地殺死。
「鳴澤。」愷撒頓了頓,繼續說,「弗羅斯特說,明非的失蹤與他無關,至少他沒有帶走路明非。你可以質疑這句話的真假,但我覺得你可以把調查的方向放向其他人,這座唐人街可能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
「嗯。」路鳴澤輕輕地嗯了一句。
「至於他為什麼會來到布魯克林,他說這是加圖索家族的一個深層次的秘密,這個秘密只有我接任了家主之位才有可能知道。」
「嗯。」路鳴澤還是只輕輕地嗯了一句。
愷撒也有些凝滯了,這種場合其實不是他的專長,他更擅長把一張一美元的支票丟到那個聒噪的議員的頭頂,然後第二天在全美頭條刊登他的人生一百條醜聞。而這種……安慰人的場合,實在不是他的專長。其實在那個短暫的青銅城小隊裏,也沒有多少人擅長應對這種場合,楚子航、酒德亞紀、葉勝,都有一些面對這種事情的木訥,而最懂得如何安慰人的,其實是路明非。
可是失蹤的是路明非。
一個丟失了哥哥的弟弟,該怎麼安慰他?加圖索家族和卡塞爾學院都沒有教過這方面的課程。他已經說過昂熱校長和梅涅克·卡塞爾的故事,還有誰的故事可以說?
沉默了很久,愷撒終於說道:「鳴澤。其實,在諾諾失蹤的那天,我很害怕。不是恐懼,而是害怕。」
「我本以為我在十三歲那年之後就不會再害怕。那一年我在靈柩里握着我母親蒼白的手,她的身上只有一件簡單的白衣,我為她摘了一朵路邊的野花。沒有人在悼念她,整個教堂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她的名字。那一天,我把自己的名字叫作愷撒·古爾薇格,而不是愷撒·加圖索。」
「我以為我已經不會再難過,也不會再害怕。我的名字取自於古羅馬帝國的凱撒大帝,所有皇座上的皇帝都是鐵血和鐵腕,我以為我也是。」
「直到諾諾失蹤的那一天。」
「那天,在你們離開學院之後,我一個人坐在諾頓公館的大理石長桌邊,桌上的沙拉和肋牛排甚至是完好的。我就一個人待在那裏,我想在那裏尋找線索,找到答案。」
「但我腦海里出現的是大理石長桌邊的齊舞。在你最初的設計里,男生在左,女生在右,會有一場自由舞,然後我和諾諾會在長桌的盡頭共舞。我留在諾頓公館是為了尋找諾諾失蹤的線索,但我腦海里一直出現的是我挽着諾諾的手走向最後的共舞。直到天亮,有人推開諾頓公館的門,我才發現我坐在大理石長桌旁坐了一整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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