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從來沒幹過這麼苦的差事。」一刻鐘後,車廂外,路鳴澤叼起了一根煙。憂鬱的神情從他的眉眼瀰漫到空氣里。
而此時,路明非才剛剛從朦朧的幻影中清醒。他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小大人一樣的路鳴澤,穿着精緻的黑色小西裝,煙頭叼在嘴裏,卻不起火。
路鳴澤把煙夾在手裏,輕輕地嘬了一口,吐出一串空氣。他擺出一副沉鬱的樣子,深沉地說道,「來,哥哥,要不要來一根,烘托一下氣氛。
要是覺得氣氛不夠的話,我這裏還可以提供古巴雪茄、民國煙斗,更古老的清朝煙袋鍋也有,總有一種可以符合你憂鬱的身份。」
「就跟你一樣吧。」
「嗯。」路鳴澤點點頭,從兜里掏出一根煙來。路明非接過煙,也把它叼在嘴裏。兩人就這樣,叼煙,嘬口,吐氣,好像是兩個深夜裏互吐煙圈互訴衷腸的老男人。但事實是,兩人根本沒有起火,他們也根本不會抽煙,他們就這麼靠在車廂外,窗外斜落的夕陽照得他們一片金黃,他們好像是兩隻憂鬱的敗狗,他們在面對夕陽思考餘生。
「我剛剛……」還是路明非先說話了,「我剛剛……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吧?」
「沒有。就是說了一些夢話。」
「什麼夢話?」
「就很正常,平時晚上在宿舍里睡着了也會說的那種,就:師姐……師姐……不要離開我,之類的。」路鳴澤說的時候神情淡漠。
「哦。」路明非點點頭。他似乎更惆悵了,手中的煙都塞進去了半根。
「哥哥,你這一天的狀態很不對。」
「我平時不會說這樣的夢話。」路明非後知後覺地斬釘截鐵。
「我知道。以你這悶騷的性格,就算是做夢也只會說『師姐,師姐,你這耳環真漂亮呀』這種話。」
「哦。」路明非又耷拉了下去。
「哥哥,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路鳴澤放下了煙頭,一腳踩碎,「我的言靈可以讓我看清每個人臉上的微表情。你在車廂里看見那個叫作『上杉繪梨衣』的女孩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因為她讓你想起一個人——諾諾師姐。」
見路明非沒有說話,路鳴澤繼續說道,「前年,諾諾師姐來中國為卡塞爾學院招生,你是她的招生對象之一。其實你本來不想去,一是你怕這個學校不靠譜,二是你有一個心儀的女孩,她叫陳雯雯,你想向她表白,如果她答應了你就留在中國。你對什麼國際精英、社會名流都不感興趣,你只要那個女孩對你說一句I do,你就樂得像啃到骨頭的小狗。你計劃着向她告白,但是在那個你精心策劃的告白宴上,你失敗了,你想像的一切沒有發生。反而是另一個男生把你當成了他計劃里的一部分,他讓你扮演了告白語「i love you」中的那個i,讓你成為了他的告白計劃中的一部分。你聽着男生精心準備好的告白詞,看到她面紅耳赤地點頭,恨不得鑽到地縫裏去。這個時候,諾諾師姐從天而降,她穿着深紫色的套裙,全身紫晶色的首飾,一身紅髮披散開來,她就像是動畫裏的女王,挽起了你,對你說:路明非,不要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我們還要去拯救世界。然後,一輛法拉利599停在了門口,你們一同上了車。那個時候,你是全場的焦點,也是人生第一次成為世界的主角。」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整個學校都傳遍了啊。全學校的人都知道這個故事,大家都知道路明非師兄在告白宴上被當作小丑然後被大美女拯救的故事。這個故事在學校傳了整整一年,甚至後來演變出你是假意配合實則是為了狠狠刺穿他們心的毒婦版,還有你在衛生間梨花帶雨走出去後瀟灑堅強的隱忍版,還有還有,還有說諾諾師姐其實是你雇來的托,那輛法拉利租賃費用為6000元一天。」
「我……還是比較喜歡最後一個故事。」
「但是,無論是哪個故事,所有的人都相信一點,那就是……」路鳴澤頓了頓,像是欲擒故縱,他的眼裏帶着慧黠,「那就是:我們的路明非先生,一定會愛上這位諾諾小姐。」
「啊?」
「愛情不就是一瞬間麼?哪有那麼偉大。可能是她比較漂亮,可能是她比較溫柔,也可能在某個瞬間她牽住了你的手,就這麼一個舉動就打動了你一生。在你最走投無路的時候像是天上掉下里的仙女一樣拯救了你,把你襯托得像是一位拯救世界的英雄,你有理由不愛上她嗎?」
「我還是比較喜歡最後一個故事……托的那個故事。」
「但是你入學之後,卻發現她早已名花有主了,甚至她這名花有主的主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意大利加圖索家族的繼承人——愷撒·加圖索。他高大英勇,一身金髮像是古羅馬帝國的皇子。你覺得他們是多麼般配啊,在他們身邊,你就像是一個扛包背槍的馬仔。你還真的加入學生會成了他們的一個小弟,或許你只是想離她近一點,或許你只是下意識地想多看她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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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那麼不上進嗎?我就不能是因為想做未來的學生會主席麼……好歹我也是個S級。」
「NO。只要是個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你不是這麼想的,更何況是我。或許你自己不清楚,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對諾諾師姐的感情,我知道,教授知道,校長知道,諾諾師姐知道,愷撒也知道。」
「行了,只有我自己被蒙在鼓裏。」
「感情其實是一種感覺,感覺在,感情就在。感覺沒了,感情也就慢慢淡了。哥哥你能騙得過別人,難道能騙得過自己嗎?你這一整天狀態都是蔫蔫的,像是一株沒澆水的狗尾巴草。那麼,這種狀態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的言靈能讓我天然捕捉到一些風吹草動,所以,其實,我清楚地記得,是在昨天晚上的八點半。恰恰是昨天晚上八點半,我收到了一封郵件,是學生會主席發給學生會成員的一封信,我相信你也收到了。
那是一封邀請函,發件人為愷撒·加圖索,邀請函中寫道:誠摯地邀請您來參加愷撒·加圖索先生與陳墨瞳小姐的訂婚儀式,地點為卡塞爾學院諾頓公館。
所以你收到了嗎?我親愛的路明非先生?誠摯地邀請您來參加愷撒·加圖索先生與陳墨瞳小姐的訂婚儀式。」
「我……我那天有比較重要的事情。你知道的,上學期我掛了一科,就是那個《龍與言靈術》……」
「那就是你拒絕了這個邀請。」
「我那是……」
「不管怎麼樣,我們的路明非先生是拒絕了。但我可不一樣,愷撒·加圖索的訂婚儀式我怎麼可能錯過?我甚至向我們的學生會主席提出了一點意見,希望他在晚宴上多準備一些T骨牛排和蝴蝶結粉,這些都是意大利經典美食,雖然不貴重,但能讓整個訂婚儀式更具意大利風情。意見被採納之後,我又洋洋灑灑給他寫了一萬字的建議函,畢竟我希望我親愛的師兄和師姐的訂婚儀式能夠更為隆重一些。愷撒先生由此對我盛讚有佳,甚至邀請我幫他操持這場重大的訂婚儀式。」
……
「所以,哥哥。」路鳴澤突然湊到路明非身前,一雙眼睛撲閃撲閃,「訂婚儀式你真的不去嗎?這一切你就這麼拱手讓人了?將美好的愛情讓出去的感覺可真不是滋味啊,你難道終其一生只有我這個弟弟陪你變老嗎?」
「呸呸呸!」路明非連吐口水,「你個小屁孩你懂什麼?你懂什麼叫愛情嗎?你連手都沒牽過吧。」
「誰說我手都沒牽過。」路鳴澤馬上牽起路明非的手。
「我不是說這個!」路明非趕緊想甩掉這狗皮膏藥一樣的手,但路鳴澤卻死死地抓住他,兩人握得比掰手腕時還緊。
「我可以幫你的。」路鳴澤真誠地望着路明非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是火一樣炙熱。
「幫什麼?」
「搶親。或者我大鬧現場你帶新娘遠走高飛。只要是哥哥要求的,我一定能幫你做到。」
「呸……肉麻死了。」路明非趕緊甩開了手,這時的他手心手背全是汗,他趕忙在身上擦擦,「你這小屁孩存心搗亂是不?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做事,那你就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多吃點,然後……幫我打包一點。」路明非說得似乎很是懇切,「雖然我忙於學業無法親自到場,但身家數億的愷撒·加圖索準備的晚宴,我要是什麼都吃不到,我會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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