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明遠回到驛館,楊羽告訴他,朝廷已派人來通知了他們,今晚將在司徒府舉行慶功宴,司徒大人將親自為眾位功勳將領慶功,三皇子和兵部尚書也將出席。
當晚眾將領便來到司徒王浩府中赴宴。大廳之上,王浩端坐於主位,他右側是三皇子李彥,左側是兵部尚書吳啟,下方左側是兵部一眾大小官員作陪,右側則是以劉會領銜的一眾征西軍將領,游明遠居於劉會之後排在右側第二座。
雖是排在第二位,但游明遠明顯是今晚主角,劉會還未正式調任兵部,名義上還是游明遠的上司,但他對游明遠已是相當客氣。他知道這位青年將領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王浩端起酒杯,向李彥微微點頭示意之後,開口說道:「諸位此次西征浴血奮戰,攻九原,斬兀顏術,立下了赫赫軍功,乃是我大唐的有功之臣。老夫在這裏代表朝廷向各位將軍表示感謝,以後你們將是我大唐的股肱之臣。來,為了大唐的繁盛,也為了諸位的將來,幹了此杯!」
「謝司徒大人!」眾將領齊聲答謝,一飲而盡。
「這位便是我們的長勝將軍游明遠吧?」王浩看着游明遠向李彥問道。
「對,他現在可是我征西軍的寶貝,兀顏術號稱勇猛無敵,就是被他親手斬殺的。」李彥欣賞地看着游明遠。
「果然年輕有為,器宇不凡,以後定是我大唐的又一員不世猛將。」王浩也讚賞道。
「多謝司徒大人誇讚,下官只是一介莽夫,只懂上陣殺敵,初次來京若有什麼做得不對,還請司徒大人教導。」游明遠回道。
「呵呵,游將軍不必謙虛,你可是陛下點名要見的人。」王浩說道。
「哈哈,是呀,游老弟才三十不到就已官拜上護軍,馬上就要趕上我這個老骨頭了,今後怕是我等還要靠游老弟多多照拂呀。」兵部尚書吳啟也對游明遠表達出了善意。
「尚書大人說笑了,下官只是靠運氣得了一些軍功,此次西征能夠得勝,主要還是靠在坐的各位兄弟們拼命,還有三皇子殿下的運籌帷幄。」游明遠心中冷笑。
李彥滿意地沖他點點頭,示意他說話很是得體。之後一眾作陪的官員紛紛上前敬酒,楊羽也受到了眾人地追捧。
推杯換盞之間,李彥對王浩耳語道:「司徒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王浩心知肚明,便帶着李彥來到廳外花園。
摒退侍從後,李彥一揖到地:「多謝司徒大人抬愛,李彥若能成事定會報答大人的恩情。」
王浩趕忙將李彥扶起,笑着說道:「殿下這是哪一出呀?為何要謝我?」
李彥說道:「司徒大人真是好胸襟,你在陛下面前為我說話,卻不願讓我知道,但我李彥絕非忘恩負義之徒,司徒大人的恩情,李彥必定銘記於心。」
李彥深謀遠慮,心思縝密,他早已在宮中佈置了他的眼線,就連皇帝身邊的內侍都有他的人。
但他不知,其實王浩早已清楚,當日他在皇帝面前所說之言,必定會傳到李彥耳中,所以他在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那一番進言。
「我只是據實而言,殿下不必掛懷。年前冊立太子一事,我中書省和門下省都已進言陛下,至於陛下如何抉擇,我們做臣子的就不好僭越了,一切都還要看殿下你自己了。」王浩說道。
「請司徒大人放心,有你的支持就夠了,我定然不會辜負司徒大人的期望。」李彥胸有成竹。
酒宴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結束之後游明遠眾人便回到了驛館,等待上殿授勳。
幾日下來,呂飛使團眾人在後唐朝廷地默許下,各自拜訪了眾多官員,並送上了豐厚的禮物,別院中也接待了不少民間的翹楚,商談一些合作事宜。
呂飛覺得時機差不多了,是時候去拜會一下後唐的第一權臣大司徒王浩了。
備好禮物之後,他帶着無名和嚴敏來到了司徒府。遞上名帖不久,府內管家便大開中門將他迎了進去。作為東吳的使節,他代表的就是東吳的面子,王浩雖貴為司徒也要顧忌兩國邦交,所以開中門迎客。
無名和嚴敏被帶到了偏廳用茶,呂飛獨自一人來到了客堂,王浩已經端坐在主位上等候他了。
「下官東吳紫金光祿大夫呂飛,拜見司徒大人。」呂飛自報名號向王浩見禮。
「哦,貴使姓呂?」王浩問道。
「正是,在下呂飛。」呂飛回答道。
「如此年輕,便官拜三品,未來可期呀,請坐。」王浩點頭讚許。
一番寒暄之後,呂飛開始試探着切入正題,來此之前他已經思慮良久,此次見王浩是有一定風險的。呂飛圖謀甚大,必須得到王浩的幫助,而想要王浩幫他則需亮明他的身世。雖從歐陽旭那裏得知王浩救過秦明,應是感念他父親呂超的救命之恩,但畢竟已經十幾年過去了,再加上王浩現在已經貴為後唐官場第一人,還會不會念及舊情很難說,人是會變的。
「司徒大人,在下入仕不久,對為官做人之道有很多不解之處,此次難得見到司徒大人,心中許多疑惑想要請教。」呂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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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倒是有趣,你東吳有書聖門人歐陽旭這等大賢,你卻跑到後唐來請教我,有何疑惑,你倒是說來聽聽。」王浩來了興趣。
「司徒大人,這為人臣講的是一個忠字,為人子講的是一個孝字,報人恩情講的是一個義字,若是三者只能選其一,不知司徒大人覺得孰輕孰重呢?」呂飛問道。
一陣沉默後,王浩開口說道:「沒想到你居然能問出如此深沉的問題,難怪你小小年紀便能身居高位。好,今日我便與你推心置腹地說說這個問題。」
「為官之人當以忠字為首,孝次之,義再次之。」王浩答道。
呂飛頓時心中一涼,失望之極。
「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義字乃是生而為人的根本,一些小狗小貓被人救助都會感念救助之人的恩情,若是知恩不報,豈非禽獸不如。」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為人子女必盡孝道,為了盡孝義字也只能拋之腦後了,若是父母遇險與恩人遇險同時發生,那也只能選擇成為不義之人了。」
「再說着忠字,我所見解卻與前人不同。先賢所說為官之人需忠君愛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話老朽不敢苟同。我所認為的忠並非忠於君王,忠於皇帝,而是忠於天下,忠於百姓。為官之人應為天下黎民百姓的生計着想,而非為皇帝君王着想,若是為了天下黎民,即使做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那又如何?即使背負千載罵名,那又如何?只要為天下百姓做了自己應該做的,無愧天地便夠了。」
王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他見到呂飛的那一刻就自然地有着一絲親近,他想將呂飛引入正道,不要被官場這口大染缸給玷污了,所以很多不該說的話他都推心置腹地對呂飛說了。
聽完王浩的話,呂飛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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