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稚童只有四五歲的樣子,頭上梳着兩個沖天辮,圓圓的臉蛋粉雕玉琢很是可愛。她見呂飛不停磕頭,有求於她們就不再害怕,背着小手走上前來。
「我姥姥肯定能救她,可是你們進不去。」
「小姐——。」那名女子制止她繼續說下去。
「咧——!」小女孩吐了吐舌頭,沖她做了個鬼臉。
「小妹妹,幫我求你姥姥救救她,我什麼都可以付出!」呂飛見那女子為難,轉身朝着小女孩磕起頭來。
小女孩嚇了一跳,又躲到了那名女子身後:「你這麼大個人了,怎麼老是磕頭,也不害臊,你先起來。」
呂飛只得停下,但他心中焦急,眼淚都快下來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羞,羞。」小女孩說道。
「小妹妹你救救這位姐姐吧,我給你當牛做馬都可以。」
「我才不要,牛呀,馬呀,有什麼好玩,臭死了。」
「我——我——我有錢,我給你錢,你可以買好多好多好吃的!」呂飛急了從懷中掏出一大疊銀票,扔在身前。
「你騙人,一堆破紙片能換什麼好吃的。」小女孩對銀票根本不感冒。
「我——我還有……」呂飛不停地將身上的東西掏出。
金錠、官印、陣石、乾坤陣圖、短刀陌歌、草木譜……
「沒用、沒用、沒用。」小女孩對他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
「咦!這是什麼?」小女孩上前撿起一本古舊的冊子,翻看了起來。
「呀,一本琴譜!」女孩驚呼道。
這本冊子正是呂飛當年從書院藏寶樓順走的那本名為「廣陵止息」的琴譜,因為價格昂貴他一直帶在身上,萬一哪天缺錢時可以變賣應急。
「好難呀!我怎麼看不懂!」小女孩咕噥着。
「我看看。」那名女子也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看。
「廣陵止息!廣陵散!」她看見琴譜名稱頓時驚叫了起來,連忙從小女孩手中小心地接過那本琴譜,仔細看了起來。
「這——這——這怎麼可能!真的是廣陵散,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她完全驚呆了。
過了好半天她終於回過神來,看向呂飛:「年輕人,你若是捨得這本琴譜,她可能有救。」
「捨得,捨得,只要前輩能救她,我什麼都捨得。」呂飛聽到事情有了轉機大喜過望。
「你知道這本琴譜的來歷嗎?」那女子問道。
呂飛茫然地搖搖頭。
呂飛並不知道這本琴譜的價值:「廣陵止息」又名「廣陵散」乃是世間第一琴譜,最後一次現世是在六百多年前,在魏國一位叫嵇康的世外高人手裏出現,嵇康被奸人所害之後,這部琴譜便不知所蹤,再未出現過。
至於創出「廣陵散」的人是誰,世間眾說紛紜,最為被人認同的一種說法是:此譜乃是戰國時期的伯牙子集一生所悟臨終前所創,伯牙子號稱「琴聖」,一生醉心於琴曲,後來以琴入道成為了戰國時期的一位大宗師。傳說伯牙子不願他一生所悟就此埋沒,就在嵇康的夢中將這部琴譜傳授給了他。
「好吧,你帶上她跟我來。」那名女子也沒向呂飛解釋,帶着他朝雪山之上走去。
隨着他們越走越高,山勢變得越來越險峻,許多懸崖峭壁之上的積雪看着穩固,其實都是虛浮着的,稍不留意一旦踩上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來到一處座山峰之上,前方已經沒有了去路,懸崖的下方深不見底,一條白線從懸崖邊上一直延伸向遠方的雲霧之中。呂飛仔細看去,這哪裏是什麼白線,分明是一條一尺粗細的鐵鏈,只是上面覆蓋了積雪,遠遠看去如一條白線般通向天際。
鐵鏈旁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深深地刻着十個大字「狗與男人過通天索者——死!」
「好啦,將她交給我,你回去吧,能不能活命就看她的機緣了。」那名女子對呂飛說道。
「啊!那我不一起過去?」呂飛大驚。
「沒見那石碑上寫的嗎,你不是男人?還是不是狗?」那名女子說道。
「哈哈,他是鼻涕蟲。」小女孩接嘴。
「……」呂飛無語。
「你救不救她?」見呂飛猶豫,那名女子有點生氣了。
「救!那就拜託前輩了。」呂飛一咬牙,這是青青保命的唯一機會,他不得不拼上一把。
那女子接過仍然處於昏迷之中的青青,雙手將她橫抱起來,輕飄飄地縱身落在了那鐵索之上。
「小姐,你在這兒等我,我先送她過去,再來接你。」她朝小女孩說道。
「我自己過去。」女孩昂着頭很是自信。
「不行,宮主叮囑過,你輕功還不精純,不能單獨過通天索。」
「又拿姥姥壓我,好啦,好啦,我等你還不行嗎,你快走吧。」小女孩一臉不樂意。
呂飛目送着二人消失在了雲霧之中,眼淚又快流了下來。
「鼻涕蟲,怎麼又哭啦?好啦,別哭啦,有我姥姥在,那位姐姐不會有事的。」小女孩看他傷心也不好意思再嘲笑他,試着安慰了兩句。
聽她這麼說,呂飛抹去眼角淚水:「小妹妹,你姥姥是誰呀?」
「我姥姥就是宮主了。」
「那宮主是誰呀?」
「宮主就是我姥姥了。」
「……」呂飛再次無語。
「那你能告訴我這裏是哪兒嗎?」
「不能,姥姥告訴我不要跟壞人說話。」小女孩警惕性很高。
「我像壞人嗎?」呂飛微笑。
「姥姥說男人都是壞人。」小女孩很聽她姥姥的話。
「呃——其實我不是男人。」呂飛騙她。
「那你是什麼?」小女孩懷疑地看着他。
「呃——我是太監。」呂飛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嗯?太監是什麼?」她很好奇。
「哎呀,總之我不是男人就行啦,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了?」呂飛咧開大嘴,儘量讓自己的笑容燦爛一點。
「不能。」小女孩看着他一嘴大牙,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步。
「為什麼?」呂飛快抓狂了。
「你咧着嘴好像壞人。」
「……!那現在呢?」呂飛只好閉上大嘴。
「嗯,現在不像了。」小女孩很單純。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呂飛眨巴着眼睛,讓自己儘量顯得可愛一點。
「好吧。」小女孩終於鬆口了。
呂飛鬆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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