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捭闔錄 第270章 你也配？

    李牛靜靜地坐在小城五里外的一座不大的土山之上，面前的一抔土墳上已長出了一些雜草，墳前的香燭已經燃盡，只剩下了一些黃紙的灰燼，月色之下一人一墳顯得有些蕭瑟。

    父親李文一生碌碌無為，少年時隨祖父逃難來到小城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祖父離世之後他便在小城裏的一個豆腐鋪子當夥計，掌柜的見他為人還算老實勤勉，就招他當了上門女婿，將唯一的女兒許給了他，所以父親一生在母親面前都是謹小慎微，大事小情都是媳婦兒做主，從不反駁，但唯有一件事情例外，那就是對待兒子李牛的態度上，他一慣支持李牛要走出小城，闖蕩天下的志向，不管媳婦如何反對，他都默默支持，還不斷給兒子打氣，說祖上乃是一位震世名將，你李牛是應該出去闖闖，不能再像爹一樣再在小城裏窩一輩子，還時常拿出一本薄薄的刀譜和一柄已經缺口的破刀給李牛看，說是哪天真決定要出外闖蕩了，就帶上這兩件傳家寶。

    每每想起這些，李牛的眼角就有些潮潤，覺得父親李文對自己這個兒子還是十分疼愛的，而且對自己期望很大。

    端起一大壇劍南燒，李牛仰頭灌了一大口，然後將剩下的酒水盡數倒在了墳前的泥地之中，喃喃道：「爹，孩兒現在已經是名刀客了，雖然咱家祖傳的刀譜才學會一半，但我覺得也已經很厲害了，你走後娘也可憐，獨自一人撐那麼大個鋪子不容易，我終究是要離開的，所以你也別吃醋，那三個老頭也是真心對娘好，我看就選一個幫你照顧娘吧。」

    「你說選誰好呢？」李牛假意仰頭望天想了片刻，再斜眼看了一眼墳頭，小心說道：「我看，老劉頭挺實在，要不，咱就選他？」

    等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一陣夜風吹過，墳頭上的野草嘩啦啦直晃。

    李牛縮了縮脖子，趕緊雙手合十拜了拜，說道：「爹，您別生氣，我這不也是為了趕緊給您找個兒媳婦嘛，春燕你也見過，屁股大好生養，到時候生個大胖小子，咱老李家才能傳承香火，祖上的絕學才有人繼承呀。」

    又一陣清風吹過，不過柔和了很多。

    李牛笑着站起身來，用手摸了摸墳頭：「爹，那咱爺倆就說定了，等我娶了春燕，再帶她來看您，走了！」

    拾起地上破刀，李牛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轉身離開。

    剛剛走下土山，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朝東北方向的大漠深處望去，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一動不動。

    不多時，一條身影出現在了遠處的大漠之中，正以極快的速度朝着這邊飛奔而來。

    李牛微微眯起眼睛，只見那條人影在月色與星光的照射下顯得有些矮小，而且奔跑的路徑並非一條直線，而是有些彎曲地來回畫着弧線，如同喝多了的醉漢一般，走路偏偏倒倒，踉踉蹌蹌。

    緊接着一隊騎士也出現在了李牛的視野之中，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一騎，他們正快馬加鞭地朝着前方的那人筆直地追去。

    隨着距離的拉近，前方那人的面貌已經清晰可見，是一名少年，腰掛一柄短刀，手持一柄柴斧正在奮力朝前奔行，但從他有些痛苦的表情可以看出，少年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他的速度越來越慢，到後來竟已是拖着一條左腿在努力前行了。

    少年身後的那隊騎兵已經越來越近，當先一名手持鬼頭長刀的男子此刻終於長出了一口氣，露出了輕鬆的表情，顯然少年的體魄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身中他手下兩名副舵主的獨門劇毒，一般行不出兩里就會全身麻痹，動彈不得，但這名少年竟然硬是咬牙奔出了一百來里地，還差點將他們甩掉，不過好在他最終還是扛不住了。

    眼看目標就在眼前，銀子算是徹底到手了，領頭的那名男子總算笑了。

    撲通一聲，少年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此刻，他頭腦之中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朦朧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名胖子拿着一把破刀在沖自己揮手，接着他眼前一黑就此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看着擋在少年身前的那名胖子，寇重山臉色陰沉，剛剛那幾支射向少年的箭矢，莫名其妙的就斷為了兩截，這令他不得不生出戒心。

    止住馬隊之後，他環顧四周，除了一座小土山，周圍一覽無餘，於是寇重山沖那小土山後抱拳說道：「在下西遼聚武堂寇重山，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可否現身一見。」

    那名胖子見寇重山沖他剛下來的那座小土山抱拳說話，有些心虛地也轉頭看了過去，說道：「那山上有人？你看到了什麼？」

    寇重山下意識的答道：「應該是位高人，彈指間便截斷了那幾支箭矢，高手呀！」

    聽完寇重山的回答，那名胖子看傻子一樣地看着寇重山，說道：「嚇老子一跳，我還以為是老頭子反悔了，要出來找我麻煩呢。」

    寇重山此刻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這個胖子問道：「你是何人？為何深夜在此？」

    胖子嘿嘿一笑說道：「我就是那高人，至於為何深夜在此——關你屁事。」

    寇重山哪裏肯信，剛剛他看得真切，那幾支箭矢射向少年之時，這胖子一動沒動，像是被嚇傻了一般，絕對不可能是他出手。

    但為了穩妥起見，寇重山還是向身後的一名手下看了一眼，示意他出去試探一下這名胖子的深淺。

    那名手下心領神會，當即翻身下馬來到胖子面前，抱拳說道：「閣下既然自稱高人，那在下就先領教領教閣下的高招，還望賜教。」

    說完抽出手中單刀，沉腰撤步，單掌在前，握刀在後，擺出了一個刀架，要與胖子切磋一番。

    胖子扯了扯嘴角，說道：「你誰呀？我為什麼要跟你打？」

    那名漢子答道：「在下王松，江湖人送外號『快刀手』。」

    「啥？你叫啥？」胖子捧着耳朵，似乎沒有聽清。

    「快刀王松！」漢子有些不耐煩地答道。

    「啥？快什麼松？」胖子繼續問道。

    「快刀……啊——！」漢子話未說完，便發出了一聲悽厲的慘叫，他握刀的右手已經齊腕而斷。

    「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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