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捭闔錄第399章墨門巨變

蕭媚恍恍惚惚地從昏迷之中醒來，竹樓內的幽香讓她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的不真實，可當她睜開雙眼，看到背負雙手獨自站在窗邊的那個熟悉背影時，她知道剛剛的一切都已真實發生了，她所隱瞞的秘密高小山都已知曉了。

「小山，你能原諒我嗎？我們還能回到以前一樣嗎？」蕭媚輕聲問道。

回應她的是高小山那久久無言地沉默。

過了很久之後，高小山才開口說出了一句話：「為什麼？」

蕭媚悽苦一笑：「小山，你知道嗎，我曾經是西遼第一美人，無數男人為我傾倒，就連西遼皇帝也為我瘋狂，那時的我是何等的風光和自信，可是為了不讓自己落入蔣嘯天的手中淪為他的玩物，我不惜自毀容貌，將自己變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知道當時的我付出了多麼大的代價嗎？」

回想起當年自殘的那一幕，蕭媚就算時至今日仍是心有餘悸。

「你知道一副美麗的容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有多麼的重要嗎？這些年來，每當我看着鏡中那張令人作嘔的面容，心中都悔恨無比，我甚至寧願當初選擇自殺，也不願見到自己如今的這副模樣，我已不記得有多少次在夢裏被自己的這張面孔嚇醒了，這張面容已經成為了我的夢魘、我的心魔，即便將來能殺了蔣嘯天，我都無法對此釋懷了。」蕭媚默默地流着眼淚說道。

「所以，你為了換來一張美麗的面孔就寧願出賣自己，出賣墨門？」高小山忍不住打斷了蕭媚的話。

「小山，我只是不願你睜眼見到我的第一眼時，看到的是一張醜陋不堪的面容，我不想讓你失望。」蕭媚此刻已淚流滿面。

「哼，我一個瞎子，又怎會在乎你的面容，怕是因為那商仲武功深不可測，手中又掌握大權，除了能給你一副美麗的面容之外，還能更快、更有把握地幫你復仇，並奪回西遼皇權吧。」高小山冷笑道。

「小山，你真的這樣看我，你難道就不相信我對你是真心的？」蕭媚心中苦澀。

高小山冷聲道：「利用而已。」

蕭媚突然變得激動起來，她歇斯底里地吼道：「高小山，這麼多年夫妻，你不能這樣對我，其實我並非是完全為了自己，我是為你……」

「夠啦！」事到如今，蕭媚還在為自己狡辯，高小山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決絕地打斷她的話語：「蕭媚，我不想再聽你的辯解了，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我會用蔣嘯天的人頭來償還，墨門中的弟子願意追隨於你的，你儘管帶走，但自今日之後，你我之間再無半分瓜葛，我也不想再見到你，至於那老賊商仲，我會親手取他性命！」

語落，高小山拂袖而去，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院。

看着高小山決絕地離去，蕭媚癱倒在地，此刻的她欲哭無淚，悔恨、茫然、不知所措充斥着她的內心，時至今日，蕭媚才清晰地感受到，原來自己對高小山的愛——竟已如此之深！

一紙墨門門主親自頒佈的通告震驚了整個墨門，「門主夫人蕭媚自通告頒佈之日起正式脫離墨門，凡有意追隨者不論身份職位皆可自行決定去留。另：墨門門主高小山乃是墨家的當世傳人，自此之後墨門正式恢復墨家稱謂，門主高小山以鉅子相稱，宗門上下需秉承墨家思想，以『非攻、兼愛』為宗門宗旨，興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為己任，救黎民於亂世，還百姓以太平。」

此通告一出，墨門上下一片譁然，誰都沒有想到高小山竟然是當代墨家鉅子，墨家的名氣太大了，早在千年之前就能與儒、釋、道、法等各家爭鳴，其傳承又豈會平庸，墨門之中許多人都因這一消息而雀躍不已，為自己能成為墨家的一份子而與有榮焉。

但同時蕭媚退出墨門的消息也讓很多人感到惶恐和不安，特別是近一兩年來，加入墨門只為在這蜀國內亂之時渾水摸魚，追求權力與利益的一大批人，他們在加入墨門之後所行皆是一些欺凌弱小、巧取豪奪之事，給墨門帶來了不少罵名，如今，對他們極度放任的蕭媚突然失勢，而高小山推行的宗門宗旨又與他們的所作所為大相徑庭，所以他們不得不擔心起自己今後在墨門的地位和前途。

竹樓變故幾日來，蕭媚數次要求再見高小山，可都被鄒武等人擋了下來，無論她如何聲淚俱下、苦苦哀求，甚至如市井潑婦一般撒潑打諢、自殘求死，高小山都選擇了閉門不出，不再相見。

最終蕭媚死心了，她知道這一次她是將高小山的心徹徹底底地傷透了。

當蕭媚失魂落魄地走下青城山離開墨門之時，在高小山手中留得性命的幽風早已等候在了山下。

保證蕭媚的安全，這是高小山留下他性命的原因，幽風不敢違逆，否則高小山便會將他透露了他師父諸多秘辛的事情傳到商仲耳中，以他對商仲地了解，到時他將會死得無比悽慘。

至於之後蕭媚要何去何從，高小山就不再過問。

「蕭夫人，要不你隨我回蜀都去見丞相？」望着失魂落魄的蕭媚，幽風小心問道。

「滾——！」在她面前提及商仲，讓蕭媚頓時受到了強烈地刺激，她近乎發瘋般地咆哮起來。

幽風不敢再說，只得趕緊退到遠處，任由蕭媚大哭大叫着發泄情緒。

終於，蕭媚雙手抱肩蹲了下來，可眼中淚水仍是如斷線地珍珠一般不斷滴落，其情其景令人觀之惻隱。

過了許久之後，蕭媚忽然起身抹去臉龐淚水，對着幽風說道：「好，我跟你去蜀都見你師父。」

其實幽風又何嘗願意去見那商仲，只是他也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回去，他若不回去，商仲自有手段會將他抓回，何況他和蕭媚的那張臉孔每兩年就要更換一次，否則到時將會枯萎腐爛變成一臉爛肉，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任誰都不能忍受，甚至會因長期潰爛最終傷及腦部，到時就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們的性命了。

見蕭媚同意了他的提議，幽風鬆了一口氣，這樣他既可在商仲面前保住性命，也可兌現對高小山的承諾，保護蕭媚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