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說過讓陸茵茵配合我演戲,但沒讓她給自己加戲啊??!
但好歹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我不好下澄澄的面子,否則他在家裏就更沒辦法立足了,瞅瞅他那可憐巴巴管不住自己娘親的樣子、都快認命了,唉,姐姐我豈能不心軟呢……
我起身,一邊癟嘴翻白眼一邊沒好氣的說了句:「是,陸夫人,對不起,晚輩不該對您那麼說話。」
陸茵茵高興了,還當着我的面兒呢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了,眼淚順着她那深深的法令紋流進嘴裏,被我瞪了一眼才猛地抖了一下又收斂。
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什麼,從稱呼里她應當意識到自己該擺在什麼位置才對,全家都稱她一句「陸夫人」而不是直接一聲「夫人」或是其他親昵的什麼稱呼,帶姓的夫人,如今鄭琳佯也是這麼被稱呼的,那麼她又和離了婚又犯了瘋病的鄭琳佯有什麼區別。
「爸,我沒什麼胃口,我想先出去走走,等會兒再吃吧。」站都站起來了我也懶得再多費一番功夫,整了整衣衫便想出去,不得不說,向陽新開給我的調理心情的那幾服藥果真還一如往常,吃了之後再吃飯都是一件依靠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完成的事。
老傅也一如既往的擔憂:「閨女,你都沒吃多少,好多你喜歡吃的東西呢,你要是不喜歡吃油膩的,那再喝點湯嘛。」
「爸,我胸口有點兒悶,想出去透透氣兒,我等會兒會再吃一些的,再說了,您不是說了新助理馬上要來報到,我要是吃得太飽了也不好看嘛,我先等着去見見人家到時候再說。」我微微笑笑示意老傅放心。
二叔兩相看看,招待身後的阿姨說了幾句,隨後才笑眯眯的回過頭:「好了,時時,後院的燈修好了,想去就轉轉,晚一點,阿姨熬一點白粥和你喜歡的小菜送到你房間裏去,吃了就早點休息。」
「好。」我微微躬了躬身離開。
還好,在我離開這個門之前的這一段時間,除了小嬸輕蔑的瞥了我一眼以外便再也沒有人給我找不痛快了,只是我沒想到了,即使沒有人禍,也有天災!
不對,這還是人禍。
我一出門,幾步路拐到了北苑後面的後花園,沒走幾步呢就崴進了一個坑裏,左腳腳腕生疼,也不知道我今天這個左半面兒身體怎麼這麼倒霉,我整個人都不平衡了。
就怪小叔,帶小嬸來就來唄,家裏那麼多屋子哪裏就不好看了非要裝修,裝修就裝修唄室內就算了還非要挖我後花園,還把我蘋果樹都移走了,留這麼一堆大坑,搞這麼一堆中看不中用的玫瑰花,玫瑰花能吃嗎?
我今晚給他薅禿一叢拿回去泡澡!
想着想着,看着遠處的星空漸漸入了神,前面有個往上升的石階子,原本是要建一個別有意趣的石亭子出來,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也擱置了,這地方只剩下一些碎石,不過看起來並不凌亂,相反,我和老傅還挺喜歡這種仿若「原生態」的感覺的,最重要的是我可以踩着這幾塊碎石頭上房頂。
北苑的房頂並不高,又安全,上去看風景吹風又是絕妙,我手搬着院牆踩着縫隙上去,半躺在紅磚瓦上的時候,亮閃閃的星空似乎都在眨眼,好像有人在遠處看着我。
我在等人。
不過,不是那苦兮兮來照顧我的倒霉助理。
還好,在我這小弱缺身體還沒有到頂不住的時候那個人就出現了,吹着輕快的口哨,還略帶着點明明不好意思卻還偏偏裝作嘲弄的樣子,停在牆下站了許久。
「搞什麼,不說話,是想聽姐姐給你講什麼大道理啊?」我嘆了一句。
「不是,我吧……也是覺得有點兒吃多了,出來走走消消食。」澄澄慢悠悠的給自己找了個再離譜不過的理由。
我走後沒多久他就跟出來了,期間也就幾分鐘,試問他一個時常講究餐桌禮儀的人、吃飯並不會太快,幾分鐘又怎麼能吃撐呢?
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眯了眯眼睛,在他偷看我的時候正好對視被嚇了一跳,澄澄捂着小心臟,嫌棄的齜了齜牙後擰着眉頭以蚊子哼哼的形式來了一句:「順便跟你說一句,謝謝昂……」
「你說什麼?」我抬手放在耳朵上擺成一個聽筒的形式。
澄澄頓時渾身上下熟透了似的泛紅,咬牙切齒氣急敗壞:「我什麼都沒說!」
「唉,這弟弟,經不起挑逗一下,沒意思。」我嘖了幾聲。
晚風拂過有些微涼,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就這樣又坐了好久,期間澄澄也一直沉默着,突然也有點兒活回上一世的感覺。
忘了是哪一年了,差不多也就是十七八歲的時候,那年過年老傅忙生意不在家,陸茵茵也偏要跟去,家裏的阿姨都放假了,這偌大的院子也就只剩下我和澄澄兩個人相對無言,那時候我沒有看清局勢也喜歡耍小孩子脾氣,跟他鬧彆扭,加上這小崽子也病着,整日整夜的我們就更沒話說了。
不過,行動總還是少不了的,畢竟彼此都是那一天唯一的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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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澄澄送藥量體溫,叨飾了半天他晚上退燒了,又爬起來給我做飯。
「我一直弄不清楚一個問題。」澄澄忽然又開口了,我笑眯眯的看下去,他沉吟了好一陣兒,最終好奇心戰勝了羞澀,他抬起頭看我:「你……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對我好?我剛來的時候你明明很討厭我的樣子,現在又肯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幫我?」
我苦笑,真是姐弟之間心有靈犀啊,這個答案跟過年時候照顧他不都差不多嘛。
「我就你一個親弟弟,不幫你幫誰……」我小聲嘟囔道。
「啊?」澄澄沒聽清,趕忙湊得更近了些。
我輕輕嘆了口氣,同樣也湊他近了些認真道:「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
「真的?」
「對,就算之前對你不好,那也是討厭你的身份,我對你的所有情緒、發泄,所有的一切只是來源於你的身份和你分走的、老傅的寵愛,和你本身並沒有半點關係,相反,我喜歡你,喜歡你所有的一切,相貌,性格,品行,你要不是傅疏愈,是別的什麼人,我們有認識的機會過後還有相處的機會,我們應該是很好的朋友。」
澄澄怔住了,半晌才回過神,只是反應過來之後就再也不可能看我了,呆呆的目視着前方。
「那現在呢?為什麼這個身份還跟隨着我,你還是對我好。」
「因為我想通了唄,人又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你沒做錯什麼,而且,我知道自己身體又差又笨成這個樣子,我扛不起傅家的家大業大,與其自不量力,等着這些東西哪一天被我毀了,不如交出去,給你總比給別人強。」我裝模作樣的抹了兩把莫須有的眼淚。
「就這些?」澄澄莫名有一種失望的感覺,但我並不明白為什麼這樣。
予以重任承認能力難道還不夠好?
要是有人誇我聰明絕頂是傅家的希望,我直接當場蹦起來好不好!
我琢磨了一陣兒又補了一句:「我最主要還是覺得你這個人很好。」附帶一個十分嚴肅的大拇指。
陸澄澄輕笑笑搖了搖頭:「沒有半點誠意,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了,誒,還有剛才的事怎麼辦?」
「剛才什麼事啊?」
「我知道你跟我媽媽道歉就是為了我在家裏的顏面,可是你怎麼辦?」
「嗐,那就更不用在意了,反正我在老傅他們面前丟臉的事情多了去了,這也不算什麼。」我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但澄澄的憂慮絲毫沒有減弱:「底下人會笑話你的,尤其是再傳回老宅那邊,那些小肚雞腸的管事就等着逮你的錯處呢,萬一被他們知道,以後回家又要給你臉色看了。」
我無奈,嘆了口氣又坐正了:「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麼嗎?」
「什麼?」
「是人心。可同時,最不值錢的也是人心,至於分辨值不值錢的,你要看這人本性如何,像老宅子裏那幫管事,你就算討得了他們的人心又怎樣呢?不值錢的東西永遠不值錢,他們的心就是個任人撥弄的天秤,從前偏在兩位太太那裏,咱們回老宅的時候,不照樣幾棍子下去就滾到了我這邊。這偌大的宅子裏,多的是人不服我,可從來沒有人敢不認我,所以,我並不在意他們的眼光,因為他們無法將我怎樣。澄澄,我護着你的顏面也只是希望你可以在二叔和小叔那邊好過,從沒想過是為了在管事那邊說的好聽,因為你不需要,你為家裏付出,念你好的,將來自然還有你的好報,至於那些背後說你閒話的,大多時候也不必跟他們計較,因為過着邋遢日子、拿着你的好處還有閒心說你閒話的人,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跟他們計較,反倒是拉低了你自己的位份。」
「還是給我講大道理了。」澄澄笑着聳了聳肩,「不過,我聽進去了,以後都按你說的做。」
「聽話就好。」我莫名有些驕傲,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
「話說你的腳腕弄傷了,上去了想沒想過怎麼下來啊?」澄澄抬眼瞧着我,眼底映照着星空的璀璨。
「你搞搞清楚,這是在家裏,我嗷一嗓子不就有人來救我了嘛,這還能是個事兒了?」我揚了揚眉,隨後又向下伸手:「正好,你來都來了,順便把我弄下去吧。」
「你怎麼不嗷一嗓子了?」
「你不就在這兒麼還要嗷,想聽啊,想聽你把我弄下去我在你耳朵邊兒嚎。」
我故作煩躁擺了兩下手,澄澄這個小崽子挑逗不成「垂頭喪氣」,癟了癟嘴,找了兩個結實的石墩子站上來,兩手把我抱了下去,不過我下了天台之後,他卻又遲遲不肯放我下來,就那麼一直抱着往前走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重嗎?還是你把我當槓鈴鍛煉呢?」
「你才幾斤?重什麼?不過呢,我平時也確實沒有拿人當健身器材的習慣,我呢,就只是單純的大發善心,覺得你一會兒一瘸一拐的蹦回去不好看,影響我視線了,我只好直接把你抱回去嘍,反正咱都住中院,順路!」陸澄澄狡黠的笑了笑,晃頭晃腦的模樣還怪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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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到門口見着火急火燎要出門的邵勤我才想起來我那倒霉新助理的事情,趕忙從澄澄懷裏掙脫,跑上去拉住他問了,不過卻得到一個讓我鬆口氣兒的消息:
新助理臨時請假了,等後天他再來,正好送我上學。
呼——
中間空出的這一天時間我正好聯繫梁森跟他解釋一下,我絲毫沒有想分他職權的意思,這事兒真的不怪我呀……
「小姐趕緊回屋吧,晚上風大,哦,阿姨已經把飯送你屋裏了,趁熱吃昂!我還有點兒事就先走了。」邵勤急匆匆的拍了拍我的頭,隨後不等我便又離開了。
我聳了聳肩,轉頭拉着澄澄回屋了,正好他也沒怎麼吃,不如一起吃個夜宵再各回各窩睡覺。
不過新助理的事情過去了,露露的告狀電話又風風火火的打過來了,開口就是瘋狂抱怨哭天喊地:「蒼天啊!大地啊!」
話說我怎麼感覺這兩句話仿佛是我的台詞……
「什麼情況啊我的寶寶,誰欺負你啦,這麼委屈。」我無奈的笑笑。
「太欺負人了……為什麼,為什麼!我以為的浪漫場面最後總是以我意想不到的結局收場?我是真的搞不懂男生的腦迴路!寶寶,你談戀愛的時候也這樣嘛……」露露生等着說完了自己的台詞才作里作氣哽咽着回答我的問題:「還能有誰,你弟唄,鋼鐵理工男!」
我望了望門外,還好,澄澄回屋不知道拿什麼東西還沒有過來,我才放心大膽的開口:「我和高辛辭吧,遇到膩歪的場面一般都是我理解不了打斷他。」
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白眼,露露隔了一陣兒才說:「你倆不愧是姐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可憐我和老高,用情至深!結果你們倆成天拆台!」
「到底什麼情況啊?」
「唉,我這不看網上的校園戀愛嘛,都說什麼學霸和學渣坐一起,講題的過程中眼神碰撞啊,甜蜜啊,我就也想試試嘛,雖說我成績不差,但我肯定比不上澄澄,扮演不了那個學霸的身份,只能演學渣,就隨便找了道題問他,結果可能是我看他太入迷了吧,一道題他給我講五遍了我都沒聽進去,到最後,他就用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冷漠的盯着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要是有良心,這會兒不懂也應該裝懂了。」
我一口水差點噎住:「大小姐,你這可真怨不着人家了昂,談個戀愛何必非要用講題的方式啊,澄澄學習好不代表他愛學習啊。」
「我哪知道,但、他至少得有耐心啊!也不過就五遍……嘶,五遍好像也確實有點兒多了,但我就是覺得不爽!哪有他這樣的男朋友!怎麼能說我有良心也該裝懂了呢?我……」
電話那頭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長久的寂靜,我感覺不大對勁,趕忙對着手機問了兩句。
露露的聲音忽然變了調,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時時,我現在突然有點事,以後再跟你說。」
電話掛了,發出嘟嘟嘟的忙音。
嘿,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昂,怎麼都突然有事?
喜歡和仇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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