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我接到封適之的消息,江以南出門了。
果然在我手裏放了這麼大個把柄,威廉不會安心的,他未必會了當的解決江以南,但一定會逼迫江以南入伙,只有他自己也參與了,才沒法在我跟威廉相較之時出力,否則,與自殺無異。
他很惜命,但我曉得,到這個境界他最珍惜的已經不是自己了,我想法子把南行弄回威廉身邊,除了末尾的目的之外,也是想找機會試他一通,果然,人心經不起試探,他可以跟我說一聲的,可南行對他來說真是珍貴,他不敢信我。
選擇還是一樣的,他不要我了。
我能理解,陪他一起長大的不是我,在他心裏無論是念念還是南行都該越過我,我曾為他付出一切,但到底不是現在,所以我不怪他,可是,也沒道理不許我有一瞬間的失望吧。
李淵澤和樓泠還在飯桌對面說着什麼,我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了,隨意找了個理由離開,他們圈裏待久了還是明白意思的,我安排了李世榮送他們回劇組,之後,便帶了一群人踏上去威廉家的路。
到了門口的時候,守着外圍的人還是蠻多的,真忠心於威廉的人也挺可笑的,我和高辛辭的暗線快給我開出一條康莊大道了,他們還在負隅頑抗呢,轉頭被扯了襪子塞嘴裏,打包扔到角落,識相的就老老實實的站門口,不許發出一點聲,隨便叫了一個過來,跟我說江以南也是剛到,威廉一分鐘前還剛叫上飯呢。
「挺熱情的。」我評價說,瞧着俘虜先生也怪可憐的,我於是好心提醒他,過了今天之後就趕緊打包行李走,回來可不止威廉不放過他。
我靜悄悄的到了內院門口,隔音做的不錯,人家說什麼根本聽不清,虧的是早有準備,先前剛去馬來給江以南安全感,在他手機上裝了定位和監聽系統,他不用,那我就用了,打開的也正是時候,話題真格外刺激。
「南南,你說、林淑媛當年利用自己的養女保護親生的孩子,從她的視角來看,這樣的做法低劣嗎?」威廉慢悠悠的說。
江以南思慮片刻,語氣虛浮、逃避:「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你叫我過來到底想做什麼……」
「你只管說,親生的和撫養的,哪個更親?」
江以南頗為無奈:「當然是親生的,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傅惜時殺死我夫人,我也要讓傅惜時失去她最愛的人,她和高辛辭最近這段時間的事、你知道吧?你怎麼能忍得下去?所以這也算是我幫你。」
威廉這話一說,頓時把江以南的命顯得像白菜似的,多自不量力才敢承諾這種話,高家深宅大院,高辛辭作為頂頭上坐着的少爺,縱使現在情勢低迷不勝從前,那也不是隨口說說就能除掉的,威廉自己尚且不敵,這些天想了多少辦法愣是沒撼動高家製作的屏障分毫,他居然讓江以南去,就差把想讓人兩敗俱傷拖住我寫臉上了,江以南又不是傻子。
「老東西,你是不是活的太久了?腦子都被雨淋進去的水淹壞了。」江以南嘴上不饒人,說着轉身就要離開,威廉自然不放過,腳步聲沒響起多會兒,笑聲就響起來了。
「是麼?那就再做一次選擇,傅惜時和南行,你選哪一個?」
手機里沒聲了,他也陷入沉默,我知道無論是選南行還是我對他都是難堪,我不想讓他難堪,也不想我以後的生活永遠為這件事留下一道坎兒,於是在此刻就破門進去,院外的光照進昏暗的屋子裏,也照亮裏頭的臉。
威廉對我的到來並不驚訝,只有江以南驚訝憂懼,看見我的一剎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憐巴巴的模樣都讓我不忍再說什麼了,至於其他人,現在在屋裏的就全是威廉的親信了,一個個像木樁子,動也不動。
不對,好像還有一個十分眼熟的人呢?
畏畏縮縮躲在角落裏的仿佛是孫閶平。
一個早就被我收拾的傾家蕩產的玩意兒,虧他跑得快,我沒能動手,如今果然還是回來了,過慣了奢靡的生活,怎麼能容忍自己成了流浪漢呢,所以縱使知道我還在臨江守他,也還是回來重新投奔威廉了。
我笑嘻嘻的走上去,自己的人除了封適之就全都留在門口,到了威廉身邊,先老老實實的躬身給長輩行禮,隨後才偏了偏方向,移到孫閶平面前。
江以南在後頭拉我,迫切的想要解釋,我壓下他的手示意安靜,眼神也從未離開孫閶平,老孫子不敢看我,低着頭臉都快紫了,額頭上的汗掉的比江以南的眼淚都快,我伸手剛想比一比高度他倒躲了,不過我眼快,已經測算出了距離,這個地兒扇他一巴掌還是顯得不夠威嚴,故而回頭衝着封適之說笑:「你看,孫總這些年營養還是到位,長的可真高。」
「早跟你說了吧,多吃點飯,不然、想打人都夠不着……」封適之乾笑笑,瞧着無奈的很。
他喜歡做什麼都直截了當,不喜歡演戲,每次看見都頭疼,我也就不為難了,轉回去輕笑着靠孫閶平更近了點:「把頭再低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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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閶平瞥了我一眼又趕忙撤回,老實的低下頭。
「再低點。」
孫閶平咬着唇瓣,一閉眼都擠出淚來了,但還是乖乖的低下,這次很識相,直接把臉湊到跟我一個平行線。
我冷着臉扇了一掌上去,為了我的表情好看不崩盤,手上也沒使多少勁兒,所以大可能沒那麼疼,但真丟人。
「外面容不下你,在威廉這兒也徹底成了個玩意,想死的心都有了吧?」我一面說着一面端着模樣轉身回威廉跟前,朝威廉笑着,嘴上還接着方才的話:「不對,你最惜命了,才捨不得死呢。」
「這話不像在對我說,何必還當着我的面呢?」威廉嗤笑着,沒成想他還能陪我演戲,這表面樣子做的還真好。
我於是也擺好了模樣,十分委屈的嘆了口氣:「三叔,我這也是沒辦法,您說我要是出了這扇門還能打的着他麼?還不就是您這塊風水寶地人傑地靈,什麼玩意都有,個個符合我的心意才行麼。」
「那你有什麼喜歡的就儘管帶回去,否則你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傷人一記,三叔不知道那會兒還能留什麼東西給你了。」威廉眯着眼覺着十分有趣兒道。
我還真朝着這屋裏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最終視線還是落在江以南身上:「我沒什麼缺的,還是不拿三叔的物件了,免得將來都要算作恩情一併還回去,我只帶走本就屬於我的。」
江以南淚汪汪的在原地不動了,方才還急着解釋,磨蹭了半天他也忘了,還是我示意他才衝過來,卻還不敢動我,只縮着一雙手在身前,扣來扣去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解釋:「時時……時時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擔心你,才想過來看一眼,我怕他想做的事情會與你有關,我真的害怕……但我沒有背叛你……」
我伸出手,看見他我才會失去所有心氣,我看着身後臥房裏只從門縫露出的一點點身影的南行,我真的就差求他了:「你、跟我回去嗎?」
「我回去!」江以南焦急的撲過來,我伸出一隻手,他卻兩隻都緊緊抓着我:「時時,我只是過來看一眼,她養過我,南行也在這裏,我真的沒有辦法……」
「養過你?」我苦笑着搖了搖頭,忍下哽咽才再開口:「那我殺了她,你怪我嗎?」
「不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真的只是看一眼,這一輩子我也就不欠她的了,我不會再回來了……」
「那南行呢?」
這次江以南咬了咬牙,可眼淚掉下來,他還是深吸一口氣滿目釋然:「南行的命是你續上的,沒有你,他早就死了,我們兩個早就被威廉抵給你,是生是死,都是你定,我沒有道理選他不選你。」
我突然就笑出聲,心裏為自己放下,又為他和南行揪起來,終究是到了這個境界,人總是要在兩個在乎的東西裏面選擇,其實選擇誰從不是最艱難的,而是割捨誰,痛不在自己身上才會開心。
我嘆了口氣,也沒那麼恨他了,努了努嘴叫他看屋裏邊上陳設的梁韻牌位:「拜過了嗎?」
他哭的沒那麼厲害了,咬着牙點點頭。
「那就回去吧。」我輕笑着應下,他抓住希望似的,更緊巴巴的握住我的手,拼命的點頭,但我從他手中掙開,瞧着他整個人垂下去,我才長舒一口氣:「跟在我身後,自己回去。」
他再難過也心虛,一雙手耷拉下去,抽泣着點了點頭,從那一刻起就已經緊緊跟在我身後,他也曾往南行的方向看,但南行也是人啊,被拋棄哪有不傷心的,他早就走了,一點蹤跡都尋不到。
我又重新面向威廉,躬了躬身:「三叔,我接着人了,這就走了。」
「傻丫頭。」威廉嗤笑着回身到堂上的座位,穩穩的坐下:「你所有的暗線都為這一件事湧出來了,連高家都一起扯出來,就這一次機會,為了這麼個玩意兒、這就廢了?」
我苦笑笑,伸手把江以南攬到身邊給他看:「三叔,他在我這從來都是個寶,只有您把他當玩意兒,對我來說,這不一樣的。」
威廉抿了口茶,眼都不抬的哼氣:「知道,侄女婿嘛。」
多感人的場面?我像是救他來了,可惜又不是。
我重展了笑顏又躬身,把江以南推到後頭去:「不過,三叔是長輩、我自得聽從,您說他是個玩意兒,那就是玩意兒吧,可那也是我的,三叔既然給了我,總沒有反悔的道理,如果是長輩的照拂,那我歡迎,如果是為難,那我希望三叔以後都別再來擾他。我們要結婚了,我反悔了,訂婚又結婚,麻煩的很,有什麼事兒該辦的就直接辦了吧,今兒晚上三叔要是有空我該請您吃個飯,您剛把兒子認回來,雙喜臨門,我也正式跟哥哥見一面,這都十幾天了,我連他個影兒都沒見着,我就知道選擇題我又是被棄在外的了,但沒關係,就算這塊掌事跟主家掰開了,我們也還是親戚,身上流着同一家的血。」
威廉臉一黑,估計自己都噁心,恨不得把渾身的鮮血都抽出去,倒進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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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戲已經演開了,沒有下場的份兒,梁森也不會這麼急着沖我動手,他總得顧着兒子的心情,於是拍了拍衣袖還是忍下了:「家裏新喪,我是個被逐出門的,喪事不礙着你,但也不好沖了你,你還認我這個三叔就是最大的寬容了,我做長輩的更不能帶着喪沖了你的好事,算了吧,成婚之後送些喜糖來給我就好了。」
「那哥哥去嗎?」我咄咄逼人般追問。
威廉憋了一口氣,攥着拳頭還是認命:「這種事,你自己去問他吧,他願意去就去。」
我笑笑,將手收到小腹前,覺着今天到這樣也差不多了,轉身便打算離開:「哥哥繼承嬸嬸遺產,成了和韻的新董事長,想必有很多事要忙吧,最近這段日子喜事多,費時間的地方也多,咱自家的事、關起門來自己說就成了,哥哥沒空我回頭再來找他吧,也不是非要這趟來的。」
「你出嫁就這麼一次,難道也不重要嗎?」梁森忽然出現在門口,幾天就沉重了許多,我恍然一望,差點都沒認出來他。
沅沅還小,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眼下多了人疼她便興高采烈的很,從梁森身邊的縫隙里擠進來抱我,嘻嘻哈哈的蹦噠着,指着威廉給我看:「姑姑姑姑!你看,這是我爺爺,爸爸說,他終於找到爺爺了,我們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爺爺可喜歡我了!」
我俯下身抱了抱沅沅,笑着放下她的手:「寶貝,爺爺也是姑姑的叔叔,姑姑當然認識他了,我們都是一家人,相信姑姑,一定要好好跟爺爺相處,爺爺可喜歡我們沅沅了。」
「好~」沅沅甜甜的說着,馬上就被秦柯過來哄走了,連她瞧我的模樣也是彆扭古怪的。
我起身要離開,梁森卻還堵在門口,我想繞開,他直接伸手明擺着攔我去處,我才轉頭看他,他嘆了口氣:「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我自己做的事,沒什麼好問的,我無權干涉你的選擇,當然,你也沒法攔着我做什麼。」我說罷,渾身難受痛的很,硬挺着才依舊扯着笑對他,眼淚也冰涼的貼着面下來:「所以,你現在是更希望我叫你哥哥還是梁總呢?」
喜歡和仇人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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