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彭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拿起那根4毫米粗的鋼筋,用力地把它彎成一個圓圈,然後把連接處用米絲纏住,再從懷裏掏出那團舊紗布,做成一個大大長長的漏斗狀,用米絲把邊緣緊緊地捆綁在鋼筋上;當把竹竿也連接好後,這個簡陋但很實用的捕魚兜網就算做成功了。
彭禹拿着網兜,站在水溝的東邊,將網兜探進水裏,慢慢地往前走;剛走出去不遠,他就覺得網兜一沉,連忙往起提。當網兜離開水面的時候,發現果然被網住了一條半尺多長的鯉魚;此外,裏面還有一些寸許長的小魚。魚兒們在網兜里徒勞地活蹦亂跳,拼命掙扎。
竹竿不是太粗,再加上連接點缺乏支撐力,所以,為了防止折斷,彭禹不敢用太大的力氣,索性雙手抓着鋼筋做成的圓圈,兜着魚兒,把它們倒進事先選好的一個離水溝不太遠的坑窪里。
再一次下網,彭禹又撈到一條肥肥胖胖的體型更長更大的草魚和若干小魚;當他第五次下網的時候,終於撈到了一條鯰魚。
這條鯰魚足有兩尺多長,身子細溜溜的,兩根長長的鬍鬚懸在它寬闊的嘴巴兩邊。多少年過去了,彭禹還清楚地記得,那一次,他和唐方一共抓到兩條鯰魚,一大一小;從眼前這條鯰魚的尺寸來看,應該是較大的那一條。
就這樣,彭禹不慌不忙地撈着魚,獨自一人盡情享受着久違的心動和樂趣。這些魚兒是人們挖排乾的時候順着河水流進溝里的,那時自然是很不起眼的小魚苗;可是,僅僅過了半年多,在這個窄小的世界裏,不用人撒食物餵養和照料,它們就長成了大魚,這讓彭禹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造化和神奇。
抱着一網打盡的原則,彭禹拿着網兜不知道來來回回跑了多少趟,直到渠溝里再也沒有入眼的魚兒入網,這才善罷甘休。
此時此刻,太陽已經高高懸在了頭頂,停棲四周樹枝上的鳥兒們在嘰嘰喳喳地爭吵着,時間已是正午時分。
忙忙碌碌了幾個小時,彭禹感到累了也餓了;於是,他索性在堆滿了魚兒的坑窪里,挑選出幾隻巴掌大的草魚,將它們串在一根樹枝上,燃起篝火,烤食起來。由於走得匆忙,彭禹忘了帶鹽,所以,烤魚吃起來味道有些寡淡;不過,正宗的黃河魚,吃上去到底比池塘里人工飼養的魚兒味道好多了,滑嫩爽口,鮮香撲鼻。
吃飽了肚子,彭禹估計時間已經過了中午一點,於是馬不停蹄地開始收拾東西。坑窪里有少量的積水,大大小小的魚兒們翕動着嘴巴跳躍不停,看上去分量足有四五十斤;彭禹把它們分別裝進兩隻扎滿透氣孔的水泥袋子裏,再從樹林裏找到一根木棒,和竹竿並在一起做扁擔,然後用柔軟的柳條將水泥袋子捆綁好吊在扁擔上,挑起來往回走。
對於一個年僅11歲的孩子來說,五十來斤的重量可是一個不小的負荷,再加上袋子裏的魚兒們不安分的不時跳動,這份量就感到更重了。一路上,彭禹咬緊牙關,不停地把扁擔左肩換在右肩,來回倒騰,歇息了好幾次,直到下午兩點多的時候,他才筋疲力盡地回到家。
在這個點數上,爸爸媽媽早已去上班,鍋里給彭禹留着窩窩頭和大燴菜。彭禹揉着有些紅腫的肩膀,拖出碩大的洗衣盆和幾個面盆,把魚倒進裏面。不得不說,魚兒的生命力很頑強,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離開水的魚兒,居然還有半數活着。
院子裏,大盆小盆里堆滿了魚;為了保持新鮮,彭禹往盆里舀了幾瓢水進去,這才臉上掛着滿足感進裏屋休息。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彭禹精神飽滿地起了床,無聊之下,他準備給家人做飯。
在另一位面的世界裏,孤單一生的彭禹做得一手好飯,尤其是燉魚,更是他拿手的絕活;今天,他想露上一手,讓家裏人感覺一下他的手藝。
從盆里挑出十幾條半尺長的鯉魚,彭禹坐在小凳上,慢條斯理地開始去鱗、開膛、挖鰓和清洗,然後放在一個盆子裏用調料和鹽餵上。按照他的慣性思維,燉魚最好的主食是大米飯。可是,當他打開存放糧食的躺櫃查看時,發現米袋子裏的秈米沒有多少了,只剩下不到兩小碗,根本不夠全家人吃的;想用高粱米做替代吧,結果袋子也見了底。至於白面,大概還有七八斤的樣子,也經不起消耗了。無奈之下,彭禹只好挖出大半盆玉茭面,往裏面撒上一些鹼面,糅合成不軟不硬的麵團,放在熱炕頭髮酵。
彭禹把壓着的火弄旺,在洗乾淨的大鍋里放油熗鍋,然後倒上適量的水,再把紅辣椒、蔥段、鹽、調料和魚一一放入,用中火煮熬;十幾分鐘後,他又把玉茭面揉成麵餅,密密麻麻地貼在鍋里的邊沿,蓋上蓋子繼續用文火蒸。屋子裏,瀰漫着乳白色的水蒸汽和燉魚的香味。
天快黑的時候,媽媽抱着小彭芳和爸爸結伴而回。本來,媽媽和爸爸因為彭禹在外面瘋跑,中午也不按時回家很生氣的,可是一見大盆小盆里盛滿的魚,吃驚地站在院子裏說不出話來;小彭芳更是按耐不住地從媽媽的懷裏掙脫,跳在地上,手舞足蹈地圍在魚盆前亂竄,興奮地大呼小叫。
問明情況後,爸媽又見彭禹已經做好了晚飯,高興得合不攏嘴,直夸彭禹懂事;媽媽更是精神振奮地從魚盆里精選出十幾條鯉魚和草魚,用網兜裝好,給住在房後的杜阿姨送去了。
待到彭薇放學回來,已是燈火初上;彭禹把魚肉連湯帶水地盛在幾個盆子裏,連同貼餅一起端上炕桌,全家人正式圍坐在炕桌旁開飯。
不得不說,彭禹燉魚的水平確實不錯,味道不咸不淡,辣中帶着微酸,肥白的魚肉滑嫩爽口,漿狀的湯水也鮮美異常;至於玉茭麵餅,也烤得外表金黃,裏頭酥軟,吃上去的口感都快趕上後世的烤饃了。
咦?什麼時候彭禹學會做飯了?而且還做得這麼好?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震驚之下,姐姐彭薇很納悶,爸爸也很納悶,媽媽更感到納悶;只有妹妹彭芳異常開心,甩開腮幫子大吃二喝,不管不顧。
喝一口濃香的魚湯,品一塊爽滑的魚肉,再啃一口酥香的玉米貼餅,媽媽越吃越心驚;要知道,就算有美好的食材擺在面前,就算有十幾年做飯的豐富經驗,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做出這麼好吃的飯菜。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所謂的天賦嗎?
面對家人沒完沒了的刨根問底,彭禹只是微笑着搖頭,概不作答;因為,他實在是沒法回答。
這頓飯,吃得全家人心滿意足,一個個肚子圓溜溜的,直打飽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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