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糟糕，我變成了大唐忠臣 第四十五章 裂隙
徐青素固然是成了馬希崇那些兄弟的眼中釘肉中刺，可他們也沒有哪一個是敢於站出來說些什麼的，前頭已經不明不白地死了三個楚王，眼下可沒人想要去當這第四個。
馬希崇一死，楚國自然是鳴金收兵。而徐青素一身縞素地成了攝政的太后，群臣拜服。
也有那心思深沉些的老臣，想到這最大的贏家其實是徐青素。可是他想到這一點是全然沒什麼用的，徐青素在深宮之中並無動向，那一箭的來源也早已查明，正是南漢如今那位馬皇后要為自己的親弟弟報仇而痛下殺手——自然，馬皇后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天勝二年十一月，石敬瑭任河東節度使，石敬瑭之妻、李嗣源之女李重碧加封永寧公主，楚太后徐青素早產一子，是為新任楚王，取名『光霆』。
七活八不活，這個孩子是被精心設計着早產下來的，因楚國的時局實在是太過複雜，徐青素等不得三個月。
時馬希崇喪命不久，徐青素仍着喪衣臨朝。
徐青素點楚國將領，依舊要揮師南漢，為亡夫報仇。
這一次，群臣的反對之聲卻是小了很多，原因無他，齊國亦是發兵相助，去勢洶洶，是要將南漢收歸囊中的架勢——至於南漢若真的國破，這領土如何劃分，大抵還是要聽齊國的話。
吳越與閩兩國並不肯派兵馳援南漢，齊楚聯軍來勢洶洶，這國小力微的兩地可不想引火燒身。
大軍壓境，南漢劉?震恐，上書向唐皇求援。
一連三封快馬加鞭送去，然而唐皇沒有給出任何的反應。
聯軍勢如破竹，一路猛進，所過之處南漢的抵抗全無作用，到最後甚至於是軍士倒戈來降，畢竟南漢割據此地不久，軍民也一樣沒有什麼忠君愛國的意思。
且還有一則流言悄然傳播開來。
說而今這齊王乃是正兒八經的李唐皇裔，雖說不能是同先前那一個昭宗之子相比，但也比這篡權割據的南漢劉氏、得封李姓的沙陀李嗣源都要正統得多。
李星雲未死的消息，也像風一樣是傳遍了。於是李嗣源的身份更蒙上一層陰翳，他不肯出兵來討齊楚聯軍，就更遭人口舌些。
人人都在想，他究竟是為什麼不肯出兵。
是因為南漢對唐多有不恭敬？可若是齊楚吞併南漢而勢大，對唐也沒什麼好處。
是因為漠北牽制？但如今已到了冬日，漠北自顧不暇，如何能夠支撐一支軍隊再來犯邊？
那麼，就一定是因為那個甚囂塵上的流言了。
李星雲未死，李嗣源在害怕。
在怕什麼？李星雲在陣前可是親口承認了是他想要李嗣源來做這個天下之主，難道是因為李星雲的身份使不良人內部出了問題，李嗣源是怕不服李星雲的不良人前來殺他？可是不良人要殺什麼人，大軍能攔得住麼？
又或者，是怕這齊國國主指責他得位不正，故而不肯正面拭其鋒芒。
這麼一想，眾人便也豁然開朗了。
果然，吳國先前稱帝並非是李嗣源眼睜睜看着齊代吳國而不動作的原因，最要緊的還是他心虛。
現在的齊王，才算是真正的李唐皇室。
前方捷報連連。
李存禮做內侍打扮留在楚王宮中，以應對那些可能存在的反撲。馬希崇的這些哥哥弟弟雖然現在看着安分，可也不知道李星雲會不會使出什麼招數來再拉攏幾個，若是籌碼足夠的話，這些生長於王室骨子裏就流淌着不安分血液的人定會出手。
不過眼下李星雲自己，也自顧不暇。
徐青素將那捷報展開，臉上卻沒什麼笑意。
「您在想些什麼？」李存禮低聲問道。「不，您是在擔憂些什麼？」
「父王。」徐青素也不避諱他，她還記得自己與李絳瓔之間的約定，也很清楚自己能有如今全然是靠着李絳瓔幫扶，從前同馬希崇在一處的時候她甚至於從未想過自己能夠成為攝政的太后，所以現在，她也很清楚若是自己不大馴服的話，所得來的一切都會很迅速地消失，甚至於她的命也不一定保得住。
——她可還記得李存忍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之術，更要緊的是，李存忍是曾經扮過她很長一段時間的，很清楚如何模仿她而不在人前露出什麼馬腳。
而她也不願意做那背信棄義之人。
「我在想，這南漢的地界是會落入父王手中，還是楚國的手中？若是在父王手中，只怕來日殿下便要再費些心思。」她無奈地一笑。「說句實在話，我並不想叫父王喪命。」
「若來日他知大勢已去，大抵不會負隅頑抗。」李存禮道。「或者，便是您努力一番，讓殿下冒着風險留他安享晚年。」
他話說得明白而冷醒，幾近於殘酷。
而徐青素也不過默然一瞬，便釋然地笑了。
「多謝。」她道。「那麼，我便該說說所憂慮的第二樁事了。」
李存禮卻是先一步說出了她的憂慮。
「您擔心的是聯軍深入南漢腹地戰線拉得太長，而劉氏又能退守孤島，一旦呈僵持之勢，不良人趁虛而入？」
見徐青素點頭，李存禮的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殿下勿憂。」他道。「不良人而今自顧不暇。」
他自袖中拿出一張剛拆開的密信遞給了徐青素。
徐青素接過來看了兩眼，神色微微變了。
「居然到了如此形式麼？」她道。
「不良人內部的矛盾，本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工夫了。」李存禮哈哈一笑。「如此形式只怕還不甚夠呢。」
不良人內部已經隱隱有分裂之勢，有的說是前任不良帥死於李星雲之手，李星雲又害眾多不良人慘死，而今搖身一變成了不良帥是騙了諸多不良人這麼長時間，其心可誅。
而原本就知道內情的，自然還是站在李星雲一邊。也有那些不知何去何從而在其中搖擺不定的，一時間不良人內部是無比混亂。
「殿下而今似乎不在。」徐青素依然十分自然地稱呼李絳瓔為殿下。
「您已經猜到了。」李存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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