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文館世子,後來的莊宗李存勖一個曾經叫漠北人無可奈何的人物,連李存禮也不得不承認其人雖然恣肆,用兵卻是奇才,當年他大破耶律阿保機,是連一貫與他不對盤的李嗣源都要稱一聲痛快的。
這名字自然是叫漠北上下如雷貫耳,如今李絳瓔這樣提起,擺明了就是告訴眾人她手中還有軍權。
「太后好手段。」遙輦部的首領忽然開口。他遙輦部曾經也是漠北可汗之位的傳承者,一直不甘於大權落於耶律部的現狀,如今抓住了機會自然不肯有絲毫鬆懈。「只不知這李將軍的兵鋒今日對着李嗣源,來日又會對着什麼人?一路北上,也尚未可知啊。」
李絳瓔眼底噙着一點冷光。
「怎麼,遙輦大人是要滅自己的威風?」她微微冷笑。「難道當年晉軍做不到的事情,如今改換了門庭便能做到?我也不怕說句實話,昔日莊宗見漠北軍陣嚴整亦知這是強敵,世上如今哪裏還有一個莊宗?」
李存勖自然是已經死了。
但如今的漠北,早不用外人來攻伐。光是這些秘密潛入的高手,便已經足夠讓漠北上下陷入恐慌,屆時再將軍隊從陰山調度而來便說是陰山鬼軍,倒要看看誰人能擋?
只這些,如今漠北群臣並不知道。
「他當真是耶律牙里果麼?」又有一名大賀氏的將軍冷聲問道。
大賀族,遙輦族,當年做過可汗的兩族果然是最不安分的,也難怪述里朵要在兩族之中配置心腹。只可惜如今大賀楓已死,遙輦弟弟空有一身武藝在族中也不過是被當槍使的份兒,她的謀划算是徹底落空了。
漠北來日,必因此而有一亂。
那正是李絳瓔想看到的。
「難道這世上還有人敢於冒充皇裔?」
那人的目光不曾退讓,顯然意指她便是那個敢於指示人冒充皇裔之人。
殿上氣氛一時間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李絳瓔微微眯着眼睛,似是在思考如何讓此人悄無聲息地死於非命。
不過,每個同她作對的人都死於非命,似乎也太明顯了一點。
李絳瓔正沉吟間,耳尖忽然微微一動。
階下侍衛打扮的李存禮也是一樣的反應。
一陣急促的腳步正由遠及近而來。
「報!」
這的確是一封急報。
「李昪是瘋了嗎?」李絳瓔只掃了一眼,便怒叱出聲。
李昪連發十二道金令勒令李存仁撤兵,將那越過了長江天險,即將長驅直入的大軍召回了金陵。
既然李昪已經撤軍,這漠北自然也無需什麼天下兵馬大元帥領兵,耶律牙里果的身份一時便也擱置了下來,朝會散得很快,耶律阮也被乳母抱回了內殿,一時殿內空曠,只剩下李絳瓔同李存禮兩個。
「此事——」
李存禮也恰在此刻開口,說得乃是一樣的兩個字。
兩人都猝然住口,但彼此對視之時不由會心一笑。
「殿下珍重。」李存禮躬身道。「我即刻啟程,李昪那邊便交給我吧。」
「給李璟留下些把柄,做得隱蔽些。」李絳瓔道。
「這是自然。」李存禮微微頷首。「來日只要爆出他毒殺自己父親的事情,這皇位頃刻也會煙消雲散。
「你不可惜那孩子麼?」李絳瓔忽然問道。
李存禮一怔,旋即笑了起來。
「殿下這是在試探?」他問道。「我可不想當太上皇。」
「想來也是」李絳瓔嘆道。「聽說你給那孩子改了個名字?」
「從嘉這名字不好。」李存禮正色道。「嘉便罷了,何以要有個從字?左右李璟還有求於我等不會置喙,我便選了個煜字。」
「日晶熠煜,螢駭電走......李煜?是個好名字。」李絳瓔道。「看來,你對李璟雖然不甚關切,對這孩子倒是甚好。」
「是為殿下計。」李存禮正色道。「他與通文館關係緊密,也許便可做個少帝,只這孩子如今算是存禮的義子,若殿下不放心時,還請為存禮選個體面的死法。」
他將死說了個輕描淡寫。
殿內一剎沉寂。
李存禮抬頭,道:「當然,在那之前,也許存禮還能有幸瞧見仇家殞命?」
「李存禮。」
李絳瓔忽然開口,神情鄭重。
李存禮一怔,旋即笑道:「這並非是以退為進。」
「我也覺得這是實話。」李絳瓔道。「但我也有一句實話。」
「殿下請講。」
「若你不想染指帝位,便可平安終老。」李絳瓔道。「李煜是你的義子,當然也可以變成我的。」
李存禮神情霍然震動。
可李絳瓔的神情不似玩笑,她淡淡道:「自然,喪夫這種事有一次便也夠了,雖說把耶律堯光算作是丈夫有些吃虧,左右是換了個漠北的大權還不算虧,再做一次寡婦可就有些不合算。」
李存禮站在階下,沉默不語。
李絳瓔伸出一隻手來。
「勝利便在眼前。」她道。「你且上前來。」
李存禮依舊是沉默。
幾息之後,他一步步走上階去。
只在最後兩階開外他站住了腳,道:「如今李昪手下定然怨聲如潮,存禮連夜趕回,定能把握好時機。」
李絳瓔挑眉看他。
李存禮來時步履有些猶疑,退得倒是快,他轉身時李絳瓔眉宇一黯,只下一刻便覺得掌心微涼。
她反手一握,再看李存禮是已經不見了蹤影,唯剩她掌中一柄軟劍。
說是半柄也不為過,反正劍柄是比她尋常所見要纖細些。
李絳瓔輕笑了一聲。
旁人是投桃報李,到了此時此地他二人之間,竟是什麼投鐧還劍了。
這劍,還得似乎是有些晚。
李存禮一出殿門,便聽得眼前風聲。
「我幫你們守着呢,四下里並無他人。」李存智閃在他眼前,笑道。「漠北可不會同意憑空多出來個太上皇。」
李存禮難得對李存智沒了好聲氣。
「你不去研究你的藥,在這裏聽壁角?」
李存智搖頭晃腦。
「非也非也,這李昪勒令四哥撤軍的消息自然是先到了我這裏,我一看四哥撤軍便知道李星雲不會狗急跳牆,那藥便也不急於一時,但你們是必然有些謀劃,這熱鬧斷斷不能錯過。」
他笑意促狹。
「這不,看了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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