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糟糕,我變成了大唐忠臣 第十二章 奉藥

    高從謹能想到李絳瓔此時找他,今夜便要有宮變,卻不想李絳瓔是這樣的直白。

    李絳瓔也能看出他心中疑惑,道:「那日入城之時,我便看出南平王身有隱疾。」

    李存禮忽然上前一步。

    剩下的話,不該李絳瓔來說。

    李絳瓔也曉得其中道理,便由李存禮幫她說出其中謀劃。她未曾與李存禮細細商議過,然而事起倉促,恐怕能想出的法子是相差無幾。

    李存禮含笑徐徐將一場宮闈之變的始末道來。

    「殿下為報答南平王收留恩情特意研習藥方,今夜有所得要為南平王診治,卻不想有不良人餘孽為殺殿下潛入南平王宮,殿下力量微薄不得相救,幸而高章事在側奮力護衛,然南平王受驚過度病發身亡,感念高章事忠孝,立章事為王。」

    李存禮的聲音是不疾不徐,至於半分殺意也不曾有,眼裏還含着一點淡淡的笑意,仿佛在討論的不是南平一地王位將要如何更迭。他語氣更是篤定,宛若已經把這一場宮闈驚變原原本本看在眼中。

    這南平的皇宮,此刻成他掌中棋局。

    他智珠在握,從容不迫,高從謹卻不能如他一般從容——他只覺得自己從未見識過如此大膽又顯着如此倉促的計劃,偏偏李存禮和李絳瓔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高從謹只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在做夢,那就只能是這兩個人瘋了。

    偏偏這一對瘋子顯得比他從容太多,而他如果不跟着瘋,大概此時此地便是他的終結。

    高從謹此刻只想給當初向着李存禮挑釁的自己一耳光,他該是有多急於求死,才會覺得李絳瓔的到來是他一個機會?這分明就是一場瘋狂的賭局,還是拿自己的性命去賭!

    只有窮途末路之人,才會做這樣的豪賭。

    可他分明還有退路,卻是自己選擇上這一條賊船來,現在再想後悔也是晚了。

    高從謹注視着李存禮,最終是在那一點笑意之中敗退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道:「藥在何處?」

    這便是屈服了。

    李絳瓔含笑,道:「我身旁藥材不夠,還缺一味百年人參。」

    是要高從謹也不能獨善其身的意思。

    高從謹一咬牙,道:「好,宮中便有,我親自為父王奉藥。」

    李絳瓔的確不曾帶着百年人參,她同高從謹討要,卻也不全然是為了叫高從謹證明自己的誠意。畢竟只要今夜高季興身死而高從謹莫名入宮,他在高從誨眼中就已經變成了亂臣賊子,為了這個王位高從謹自然會與兄長斗個你死我活。

    她入南平的時候,便看出高季興身有疾病,乃這南地常見的腳弱之症。

    腳弱之症,是積濕生熱流注腿腳而致病,她今夜要用人參輔以附子等大熱藥物,以病亡去掩蓋高季興之死的真相。

    畢竟是一國之主,死也需死得體面些。

    藥很快便煎好,李絳瓔親手捧來與高從謹,笑意溫和。

    「高章事,此藥於常人無礙,你奉藥與南平王時可親自嘗之。」

    高從謹看着那碗漆黑的藥,臉上浮現出了一點猶疑之情。

    他當真能信一個狂悖之人麼?

    斜刺里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李存禮接過藥碗便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口,眉峰微蹙道:「還真是良藥苦口。」

    這是一句玩笑話,可此時沒有人有心思笑,李絳瓔的神情微變,道:「我只說對常人無礙,你雖只剩下些皮外傷,卻依舊不宜用這大熱的藥材。」

    「也不過是不宜罷了。」李存禮輕笑。「總不能叫殿下親為南平王嘗藥罷?那會折了南平王壽數的。」

    此刻他說南平王,已經不再是高季興。畢竟一個今夜就要死的人,是無所謂什麼壽數不壽數的。

    高從謹也聽得明白,甚至能聽出李存禮那微笑面目下一點磨牙吮血的意味。他忽然更有些後悔,只覺得自己想着驅虎吞狼,迎來的卻是更甚虎患。

    他只能沉默地端着那藥碗要去面見父王。

    來日自己又當如何?若是真讓李絳瓔成了氣候,他會不會是下一個父王?

    可無論他怎麼想,都需先活過這一個殺機四伏的夜。

    李存智和李存信也沒想到自己不過歇息半夜的工夫,這宮裏便先進了個屍祖又要起一場宮變,他們兩個跟在李存禮身側有些木然地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出一點不可置信來。

    ——從前在通文館的時候只覺得六哥是有些瘋勁兒在身上的,不想還能是遇強則強的瘋。


    ——咱們眼下跟着的這位殿下,也當真有些絕處逢生的意思。

    兩人收回眼神,眼觀鼻鼻觀心跟在後頭,知道今夜大概能動起手來的機會不算太多,因為一旁還跟着一個容色隱約有些不耐煩的螢勾在。

    李存信道:「六哥,要殺高季興何必如此麻煩?你若想他死的沒什麼痕跡,弟弟這裏也有法子。」

    李存禮回望他一眼,李存信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誰說要沒有痕跡了?」李存禮輕笑一聲。「便是要世人都知道高季興死得有些蹊蹺才好,但就像是他們非得信張子凡便是大哥一樣,也必得信高季興就是因不良人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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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意里像是燃着一捧火,要把自己也一併燒進去才肯罷休。

    李存信有一瞬怔忡,只是再要問的時候被李存智拉住了。他想,自己論智謀總比不上眼前這兩個,不過眼下不明白早晚也有能明白的時候。

    他本以為會有一場苦戰,可看見螢勾的時候又隱約猜到今夜或許也不用他們動手。冥海無岸的名頭李存信是聽說過,螢勾望着那將要被闖的巍巍宮門眼裏也有一點躍躍欲試的殺氣。

    李絳瓔卻鄭重對螢勾道:「屍祖若不想自己魂魄不穩,今夜不到萬難的時候還是只掠陣為好。」

    螢勾一挑眉,她其實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也有些明白,那日西宮階前叫降臣扔出去殺了許多人,阿姐的魂魄是日前才叫李星雲壓制下去的,她甚至於時時能很明晰地感覺到那個可惡魂魄的存在,所以這次醒來她對李絳瓔還是有幾分信服。

    只她依舊看上去是不大滿意,道:「你答應我解決她的時候可未曾說這許多。」

    李絳瓔只微笑道:「計劃總不如變化,屍祖若不說不良人陳兵以待,我也覺不出逼宮一事的急迫來,便能靜心為屍祖調養幾日。」

    螢勾看得出她是在說謊。

    若是她不來,今夜未必有這一場逼宮的好戲。可李絳瓔怕是見着她時便已經做好了盤算,如今說這些不過是場面話要把她安撫下來。按着她的脾性本應動手,但一想到阿姐便覺得不值當為一點小事動起手來。

    也果然有人來攔,因為這一行人太扎眼些。通文館的幾個本就叫高季興有些放心不下日日看顧,忽然之間全跟着高從謹夜行於宮中看上去還要面見高季興,那夜巡的護衛自然要來問一問。

    「殿下通岐黃之術,看出父王有些隱疾在身,今夜特請託我前來奉藥。」高從謹果然按着李存禮先前所說去應付宮內侍衛,他的語氣有些木然,提着食盒的手是漸漸滲出一點汗水來。

    這樣的話近乎於個拙劣的謊言,可謊言有時候也是非叫人信服不可的。

    那護衛頭領要說些什麼,忽然覺得自己脊背上被殺意逼出一點冷汗,李存禮正走上前來,語帶一點關切之意。

    「南平王病症兇險,宮中醫者許未看出,可若發作起來也是旦夕之間。我等遭賊寇追殺幸得託庇,豈能不有所回報?」

    旦夕之間四個字從他舌尖划過去,像是毒蛇吐信一般的聲音。

    於是旁人便也懂了。

    螢勾最後一個從那一隊護衛面前走過,她冷冷地看了李存禮一眼,道:「無趣。」

    「畢竟都是南平子民。」李存禮不以為意地笑,他算是眾人之中同螢勾打交道最多的那一個,論起怎麼對待螢勾來還算略有一點心得。

    寢宮的大門近在咫尺。

    「南平王身邊可有護衛?」李絳瓔問道。

    她很清楚,高從謹這個第一劍客的名頭或許只是個幌子,是旁人因着他是南平王的兒子而給出的一點溢美之詞。

    高從謹躊躇一瞬,道:「或許是有的,只是父王未曾讓我們知曉過。」

    「那便有勞了,我會想法子將人引出來。」李絳瓔轉頭對李存智與李存信道,而後她的目光落在螢勾身上,想一想又補充一句。

    「若是來者實在不善,也望屍祖能夠出手相助。」

    螢勾不過輕哼了一聲算是應下。

    李存禮道:「我在此地防備意外。」

    「不。」李絳瓔搖頭。「你與我一同進去。」

    李存禮也不曾猶豫便應了下來,想來李絳瓔對他們還是有些戒心在,是怕他們趁着這機會做些什麼手腳。

    李存智早將些鋼針擱在了李存禮手中,笑道:「知你手癢,這上頭都是迷藥,由着你發揮。」

    李存禮默默接過那些鋼針,倒是很想反手把殿門摔在自己這七弟臉上。給尋常宮人下迷藥這種事他是不屑於去做的,然而也不能叫李絳瓔親力親為。

    針破空的聲音也不過是風聲一般。殿中四面都靜,腳步聲便顯得響些。

    高季興不知是什麼時候醒的,又或許是一直沒有入睡,衣冠整齊像是在等着高從謹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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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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