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打量着魏少卿怔神的臉色,知道他心中所想。
哪怕他是狀元郎,可兩人在京城初成婚時,滿京城的人都叫他「駙馬爺」。
元昭可是嫡長公主啊,是這天下除了太后和她已逝去的母后外最尊貴的女子。
魏少卿娶她,是她下嫁。
也是因為娶了她,毫無背景家世的他才能在京城的官場上一路亨通。
但魏少卿自尊心強,一直覺得自己一身抱負屈居於元昭盛名身份之下。
後來他自請外放揚州,元昭知他不喜,自來揚州後便讓府中上下不再稱呼「殿下」和「駙馬」。
正是因為自己低聲下氣,才讓有的人早早忘了自己的身份。
魏少卿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難堪,還有憤恨。
他今日本答應了月娘要早日結束公務回去過節,偏偏因着這事耽擱了。
「在家裏叫什麼……」他想辯駁,到底還有些顧忌。
只能在元昭身邊坐下,伸出手來摟着她的腰:
「昭兒,我知道你生氣知知不見了,可你也知道母親這麼大年紀了,我也是擔心母親有個萬一。」
「這要是把母親氣病了,再傳出去,背上個不孝的罪名就不好了。」
他的態度軟下來,元昭被他摟着,抬起頭盯着他。
從前他便是這樣哄她的。
【娘親,他威脅你嘞!】
元昭只覺得當頭一盆冷水,一下子清醒過來。
知知說得沒錯,他哪是在哄她?分明是要她向老太太低頭,否則就要傳揚出去讓她擔上不孝的罪名。
她低頭,擋住自己發冷的眼神。
見她不說話,魏少卿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便繼續道:「昭兒,母親這次被氣得臥病不起,府醫說需得好生調理,我想不如給母親買上幾株百年老參,你看如何?」
元昭想看他究竟想做什麼,便抬頭附和:「孝敬母親,這是應當的。」
「只是……」魏少卿面露難色,「自你生下知知後,府中開銷大。」
「這百年老參,要不先從你的私賬上走,也算是你對母親的一片孝心,如何?」
【渣爹不要臉!一個大男人居然要用娘親的嫁妝錢!】
魏少卿一雙眼裏儘是柔情蜜意,是個女子都要溺斃在這樣多情的眼眸里。
他低下頭,想要親吻她的側臉。
『二人相偎吻別,舉止十分親密,儼然夫妻一般!』
甘棠的話在元昭腦海中瞬間炸開,元昭只覺得一陣噁心。
她一把扭過頭作嘔。
「你這是什麼反應?」
魏少卿臉上浮現出慍怒,今日他已經在元昭這三番兩次被下了面子。
元昭一手捏着帕子,秀眉蹙起,轉頭問他:「夫君身上是什麼香味?這般濃郁刺鼻?」
魏少卿一愣,抬起手嗅着自己未換下的官服。
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這官服,昨日放在月娘那洗過,難道……
元昭坐直身子,低下眼,心中一陣刺痛。
這味道她其實不是第一次聞到了,可今日才覺出異常。
她自小也是愛香的,在宮中住着耳濡目染識得近百種不同香料。
只是來到揚州後,魏少卿一句用香太過奢靡,父皇賞賜的那些香料早已被她束之高閣。
魏少卿身上的香,名為藏春香。
年初兄長特意命人從京城送來了一船寶物玩意兒,既有給幾個孩子們的,也有給她的。
當時她大略看過,裏頭放着好幾種不同的香,她一一聞過,對這幾種香都有印象。
但她都沒有用,魏少卿當時也在,說既然是寄給家中的東西,便收入庫房。
兄長寄來的,都是御賜進貢的珍稀之物。
她沒有用過,魏少卿身上的香味又是從何而來?
知府里不可能點這種女兒香,那就只有……
元昭的手緊緊攥住。
她全然相信他,卻不知背地裏早有另外的女人搶了她的男人,用着她的東西,還在對她耀武揚威。
「這樣濃的味道,莫不是夫君在外頭哪個紅顏知己那染上的味道?」元昭故作玩笑。
魏少卿生得相貌堂堂,不然當年也不會被父皇選中為駙馬。
自打在京城時,就有不少女子對其傾心。
來了揚州成為一州知府,更是引得不少女子懷春。
但揚州府所有人都知道,魏少卿潔身自好,為了元昭獨善其身。
「昭兒,你這是什麼話?」他掩飾般拍了拍自己的官服:「許是今日在城內視察雪情,在哪沾染了味道。」
元昭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回到買老參的話題:
「給老太太買老參也未嘗不可,不過母親既然病了,這些日子我身子漸好,也就不勞煩母親管家了。」
她笑吟吟盯着魏少卿,對面坐着的男人只覺得一下被晃了眼。
元昭無疑是美的,昭和公主冠絕大成,天下無人不知。
只是這些年來,她大多數時候臥床不起,消沉低迷,魏少卿都快忘了她年少風華的模樣。
今日她眉梢眼眸間卻別有一番風情。
只是愣了一瞬,魏少卿反應過來元昭話里的意思,便迅速轉過視線:
「你多年未掌家,還是讓母親繼續管比較好。」他一口回絕。
「掌家辛苦,母親年邁,身子也不好,如何能一直管家?」元昭頓了頓,用勺子舀着碗裏的粥小口小口喝着。
魏少卿眉間閃過一絲不耐,從前元昭對他千依百順,說一不二,今日卻處處頂撞他!
但想到什麼,他按下眉心:「昭兒,你身子更不好,又還有幾個孩子,如今知知也在你這,我是怕你太累才讓母親分擔些。」
本以為元昭還要繼續堅持,但她只是放下湯勺,點頭道:「也是,如今要照顧知知,我便更沒時間精力掌家了,那就還是勞煩母親。」
魏少卿鬆了一口氣,他可不能讓元昭接近中饋。
「那便這樣說定了,母親那裏你好生照料着。」
「我還有公務要處理,今晚去書房歇着。」
魏少卿頭也不回便走了,從始至終,他也沒多看懷裏的元知知一眼。
元知知喝着奶,翹着奶呼呼的小腳丫,毫不在意。
元昭只覺得心寒。
甘棠問她:「殿下,掌家權怎麼辦……?」
元昭掂了掂懷裏的知知,只覺得她已經比昨日稍稍重了一些。
「拿回來有拿回來的好,拿不回來有拿不回來的好。」
喜歡偷聽心聲後,一家炮灰都成了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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