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節道人降下雲頭,「小兄弟,我又來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晚輩還是那句話,何去何從,任冰兒自己抉擇,晚輩不會勉強她。」
六節道人笑了,「你還真沒姓錯了石,脾氣像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說完這話,倒沒有像上次一樣轉身就走,「好吧,既然你不答應,那就請回吧。」
「請回?什麼意思?」
「石道友,師尊說了,如果石楓還不肯答應,那就叫他滾蛋。這是她老人家的原話,我一字未加,一字未減。」
石楓一愣,「往哪滾蛋?」
六節道人摸了摸額頭,「就是離開冰嵐谷,至於你想去哪裏,悉聽尊便。」
「那冰兒呢?」
「秦姑娘當然不能走,師父說了,讓她好好在這修心養性。」六節道人眨眨眼睛,「師父說了,秦姑娘練的易水寒訣不大對,要點撥點撥她。」
石楓一時無語,好半天才道,「千影前輩肯指點冰兒,那是她莫大的造化,只是你們這樣一直軟禁她,是不是有些過分?」
六節道人嘆了口氣,「好像是有些過分。」
石楓看着他,訝道,「前輩,你,居然背後說師父壞話?」
「你錯了,我不是背後說她老人家壞話,我當面也說。
好了,這事我師父做得確實有些過分,不過她的初衷只是想收秦姑娘為徒,並無惡意。
石道友,辛苦你在冰河待了好幾天,你可以走了。」
石楓搖了搖頭,「不行。你不把冰兒還給我,我不會走。」
「那就由不得你了,石小友。」
石楓還待說話,六節道人右手一長,驟然捏住他肩膀,隨即騰身飛起。
他是元嬰修士,兩人修為相差甚遠,石楓只覺全身如被鐵環鎖住,無力掙脫。
兩人一路往上飛,兩百丈後,天空出現一個巨大的光環。
六節道人毫不停歇,左手取出令牌,口中念動咒語,身子沖入元氣旋渦之中。
一陣天旋地轉,兩人已重新出現在春秋塔第六層的一處院落。
天井前面,站着一人,明眸皓齒,正是雲兒。
「石大哥,你沒事吧?」
石楓還沒來得及開口,六節道人笑道,「當然沒事。小丫頭,我沒騙你吧,我師父只是和石道友開開玩笑而已,不會真對他如何!
你這小丫頭喋喋不休,天天問我要人,還動不動朝老道我揮舞拳頭。」
雲兒見石楓無恙,鬆了一口氣,「算你們還有些良心。」
六節道人哈哈一笑,「多謝孫小姐誇獎,既然沒事了,那我們走吧,師父交代我送兩位出去。」
一盞茶功夫,六節道人帶着兩人出了春秋塔,來到之前那片石崖林立的深谷。
「石道友,從這一路往上,便可離開冰嵐谷。」
「千影前輩真不肯放過冰兒?」
「小兄弟,我師父的脾氣比你還犟,你耗不過她的,算了吧。」
「前輩一日不把冰兒還給我,我一天就不會走。」
六節道人嘆了口氣,「這事我委實幫不上忙,真是對不起。對了,石道友,你於我瀛壺城有恩,需要什麼報酬儘管開口。」
石楓搖了搖頭,「前輩,你救我在先,最多兩相抵消,談何報酬。」
「我只是救你一個,而你卻救了我瀛壺城數千弟子,怎能相抵?」
「可是,千影前輩已經給了不少好處。」
「師父的歸師父,我是我。」
石楓遲疑了一下,見六節道人語出至誠,並非作偽,於是抱拳道,「前輩,我倒是真有一件事請教。」
「你說。」
「晚輩之前無意學了九離會靈大法,聽說這是北坎族鎮族絕學,不知是否妥當?」
六節道人哈哈一笑,「有什麼妥當不妥當,你學了就學了。」
「前輩的意思是,晚輩可以修煉這門神功?」
「當然!」
「多謝前輩。九離會靈大法是我在千湖洞天得到的,其中有些字跡頗為模糊,晚輩一直擔心看錯了,能否請前輩幫忙看看。」
說着,石楓遞上一塊玉簡。
他方才的話半真半假,石楓擔心的不是看錯了,而是聽錯了。
當年在千湖洞天,紫發魔頭任九為了脫困,將九離會靈大法傳給奪舍的烏四。
但任九並沒給什麼玉簡,而是口述了整部功法,石楓聽了,便一字字強記下來。
他後來也特別擔心自己聽錯了,畢竟天底下同音之字極多,搬運鍊氣之法,差了一字,便可能走火入魔。
為此石楓十分謹慎,收集了許多魔修典籍作為參考,逐字逐句參悟。
六節道人接過玉簡,迅速瀏覽了一遍,「嗯,前面一字不錯,不過後半篇確實有幾個字寫錯了。」
「啊!」石楓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還真有錯字,幸好是後半部自己尚未練及。
今日若非碰到六節道人,說不定哪一天打坐時就忽然走火入魔了,「前輩,能否幫忙指正是哪幾個字?」
「不用麻煩。」六節道人從袋裏取出一塊玉簡,「正巧,我這有塊玉簡,裏面有九離會靈大法的原文,下面還附了我的一些修煉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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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為族內一位侄子寫的,給你一份,就當我給你的報酬吧。」
石楓大喜過望,「多謝前輩,多謝前輩!這份禮物實在太貴重了。」
「貴重?那也談不上。」六節道人嘿嘿一笑,「我那些心得膚淺得很,你隨便看看。」
「前輩過謙了。」
「石道友,我真不是謙虛。你知不知道九離會靈大法的由來?」
石楓撓了撓頭,「晚輩略有耳聞,聽聞北坎族子弟天賦異稟,水靈根圓滿,火靈根則一點皆無,他們修煉速度極快,但在結嬰時紛紛爆體而亡。
為此,令族一位大能之士苦心孤詣,創出這門九離會靈大法,解決了這個問題。」
六節道人苦笑道,「看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滄瀾老祖當年創造九離會靈大法,確實解決了我輩弟子結嬰的問題,可惜老祖他飛升在即,功法創出二十年後,便去了仙界...」
石楓心中一涼,「難道說這功法有什麼不妥?」
「是的。九離會靈大法只是解決了結嬰的問題,但從元嬰初期晉階到中期,依然會出現爆體。」
六節道人喟然長嘆,以修為而論,他早就可以晉階元嬰中期,但礙於功法的缺憾,只能一直停留在元嬰初期頂峰。
石楓聽了,一時愣住了。任九這廝傳功給烏四時,竟根本沒提此事。
這也不奇怪,畢竟堂堂魔尊弟子,哪會看得起烏四這名小門派的金丹。
玄龜骨里,龍二哈哈笑道,「怪不得你偷學了北坎族的鎮派心法,這道人也不生氣,原來根本就是一本坑人的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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