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冰扯了扯石楓衣袖,示意他不要言語頂撞對方。
石楓強忍怒氣,跪了下來,「前輩,我們不小心練了貴宗秘笈,是我們不對。念我們多少也為瀛壺城出了些薄力...」
他從袋中取出「流星火雨」玉簡,連同那塊火印石,一起放在地板上,然後砰砰磕頭,「...這兩樣寶物請前輩收回,易水寒訣和冰魄寒光劍法權且當是賞賜,請前輩高抬貴手,放過我們。」
他這話不說還則罷了,千影聞聽,火往上撞,「混賬!你以為你是誰,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麼?」
石楓硬着脖子道,「前輩之前說過,要什麼獎勵隨晚輩說...」
「閉嘴!給我滾出去!」
隨着她的一聲斷喝,殿中一道白光,形如巨掌,平地升起,將跪在地上的石楓直接摜了出去。
「前輩!」秦冰急得大叫,但不等她邁步衝過來,石楓已如騰雲駕霧般飛起。
「咣當」殿門洞開,石楓直接跌到外面天井。
天井站着六節道人還有黑衣男女,一共三人,他們隱約聽到大殿起了爭吵,正自心驚,忽然就見石楓被扔了出來。
六節道人快步走上前,扶起石楓,「石道友,你沒事吧?」
石楓皮糙肉厚,肉體強橫,摔在地板,石板砸爛了兩塊,他自己反倒是啥事沒有。
殿中,千影猶自怒氣未休,「秦姑娘留下來,把姓石的小子扔到冰河谷,關到他老實為止。」
六節道人心中不忍,「師父消消氣,石小友年輕不懂事。」他扯了扯石楓,「小子,還不快給宗主磕頭賠罪!」
石楓走回殿門,砰砰磕了三個頭。
千影語氣稍緩,「你小子知道錯了?」
「我沒錯,你雖是前輩,也不能強人所難。我給你磕頭,只是請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和師妹。」
千影差點氣瘋了,「滾出去,滾出去。」
石楓沒有再哀求,站起轉身要走時,忽然回身道,「晚輩臨走前,能否請前輩兌現承諾。」
千影奇道,「我兌現什麼承諾?」
「前輩答應給晚輩五十斤萬年寒玉呢。」
「什麼?我何時答應給你五十斤寒玉!」
「前輩說話不算數麼?」
「什麼意思?」
「前輩何必還裝,難道你不是薛夫人麼?」
一語既出,所有人都驚住了,周圍陷入一陣沉寂。
許久,千影的聲音緩緩響起,「薛夫人?你為何認為我是薛夫人?」
「晚輩瞎猜的。」
千影似乎冷笑了兩聲,「把你的瞎猜給老身說說。」
石楓略作思索,然後答道,「其實蛛絲馬跡很多,只是你自己不覺得而已,比如你剛才說的那句話就是破綻。」
「我剛才說了什麼?」
「前輩你是瀛壺城宗主,位高權重,方圓千里,無論人族妖族,都奉你為主。你方才處分那些叛亂妖眾,一直自稱本座,但與我跟冰兒說話,卻又一口一句老身。
我記得一路上,只有薛夫人自稱老身。
當大殿只剩下我和秦冰,前輩見了,一時改不過口,不知不覺,便自稱老身了。」
「哼!我年紀一大把,自稱老身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石楓說道,「不過,前輩的破綻遠不止一處。
冰兒進入冰嵐谷不久,就被白梟王所傷,之後一直未與人交過手,前輩怎知她學過易水寒訣和冰魄寒光劍法?而這件事,薛夫人卻是清楚得很。」
石楓秦冰曾在苔原黑松林大戰白梟王和青狼王,當時秦冰就使出了易水寒訣和冰魄寒光劍法。
千影依然一聲冷笑,「怎麼知道?我用眼睛看的!我不光看出她學了易水寒訣,還看得出她目前修煉到了第四層。」
石楓聳了聳肩,「好吧,就算前輩法力通玄,一眼就能看穿冰兒的所學,但前輩曾點評冰兒『心地善良,資質出眾』,資質出眾能看得出,心地善良怎麼看得出呀?
還有前輩剛才誇我聰明,一定能參悟流星火雨秘術,前輩怎麼知道我聰明,應該是薛夫人看我拆穿白梟王的偽裝,才會有此評價...」
這話一說,千影頓時噎住了。
石楓繼續說道,「...善良聰明既然無法看出,那就只有一個解釋,前輩之前跟我們接觸過。
我們此來冰嵐谷,遇到的人並不多,誰會是千影呢?晚輩思前想後,最有可能的就是薛夫人了...」
石楓從白馬城地道逃走,與薛夫人母女同行。結果薛夫人被蒼鷹偷襲,重傷不醒。
秦冰怕顛簸不利薛夫人的傷勢,於是騎着雪靈馬,一路橫抱着薛夫人,翻越了茫茫冰原。
黑松林里,青狼王襲擊躺在樹洞裏的薛夫人,秦冰奮力相救,和烏戎一番大戰,手臂被割傷,亦力戰不退,護住了薛夫人。
「...當我想到瀛壺城宗主就是薛夫人時,我發覺許多疑問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石台上的帘子緩緩捲起,露出端坐在裏面的人,一個中年婦人,青布木簪,打扮甚是樸素,正是白馬城的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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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龜骨里,龍二哈哈大笑,「我就說千影是薛夫人嘛,傻鳥你還不信!」
小黑沒理他,白狐看不過眼,「老淫龍,你啥時說過千影是薛夫人呀?吹牛不臉紅呀!」
龍二神色自若,絲毫沒有臉紅,「剛才呀,我剛才說的,和石老三正好想到一塊去了,不行嗎?」
薛夫人神容冷峻,氣勢和之前那位滿臉陪笑的中年美婦截然不同。
「你們都進來吧。」
天井外的六節道人,還有那兩位黑衣男女聽到後,重新走進大殿。
薛夫人轉頭對石楓道,「你方才說什麼,許多疑問可以解釋得通,是什麼疑問?」
「很多,比如說冰凍苔原的妖族為何要攻打白馬城,」石楓指了指地上的火印石,「冰印石能將寒冰真氣與普通水靈氣互相轉換,是冰凍苔原一族的聖石,如果狂飆能找回聖石,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一統苔原妖族。
但聖石失盜了幾百年,狂飆也不知其下落。湊巧,他去天山拜見,天山聖祖風饕知道聖石的來歷,於是賜給狂飆一塊火印石。
這兩塊石頭都是火洛真人的遺物,一冷一熱,符陣之間能夠彼此感應。
而薛夫人你手上有冰印石,因為兩塊石頭的感應,所以剛才你叫破晚輩身上有火印石,否則你神通雖強,卻又不是神仙,怎會知道我身上有火印石!」
薛夫人淡淡道,「有道理,你繼續往下說。」
「...正是靠火印石的感應,狂飆才知道冰印石原來就在白馬城中。而此時恰好九幽真君和胡師姐也找到了狂飆,要苔原妖族與她聯手。
於是狂飆下定決心,糾合了苔原妖族,攻打白馬城。
此舉目的有二,一是奪回冰印石,二是試探瀛壺城的虛實。
瀛壺城宗主千影大人已經四百年沒露面,謠言四起,各方勢力早就蠢蠢欲動。
之前,苔原和冰嵐谷曾發生數起妖族械鬥,瀛壺城居然沒有過問,這很不像千影大人的做事風格。
而狂飆也知道白馬城是瀛壺城外門弟子開創,是瀛壺城耳目之一,又是人族,若是血洗白馬城,瀛壺城還裝聾作啞,那十有八九千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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