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艇上,為首的是一位吊眉大漢,頭髮亂如雜草,「既然知道我黑蛟幫的大名,還敢胡亂闖進來?」
說話時,另外兩支小艇一左一右圍了過來。
船夫連連作揖,「各位好漢請息怒,小人是入過行會,我給三河派交過銅錢…」
相比於船家,船上的客商更是臉色慘白,身子禁不住地發抖。碰到水上大盜,謀財尚在其次,關鍵是小命未必能保住。
畢竟大江之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死屍綁上石頭往江里一扔,便餵了魚蝦,官府也無可奈何。
那吊眉大漢看了看眾人,「你們不用害怕,我黑蛟幫做的是正當買賣,不會動你們一根手指。」
幾位船客聽了,死灰般的臉上才有了幾許血色。
那吊眉大漢朝船家喝道,「...你入了什麼行會我不管,反正從今天起,這江面上的買賣都是我黑蛟幫的,以前的規矩統統作廢。
你現在立即靠岸,船留下,人滾蛋!」
船夫作揖哀求,「各位好漢,小人就是跑水路運客人,賺幾文苦力錢。你若收了小人的船,小人一家老少可都要餓死了!」
吊眉大漢怒道,「混賬!爺爺饒了你性命,你還囉嗦,是不是想吃板刀麵?」
周圍大漢齊聲呼喝,朴刀砍在船板上,噹噹作響。
眾客商心慌,有人低聲呵斥,「船老大,幾位好漢手下留情,已經是額外開恩,你還不照吩咐辦事,快,快!」
船夫無奈,只好撐着竹篙,將船划到岸邊,黑蛟幫的漢子駕着小艇,一路緊跟。
等船靠岸後,吊眉大漢很爽快地揮揮手,「你們可以走了,以後若要坐船,就看船頭有無插着黑蛟幫的旗子。若是插了,保你們平安。
哈哈,我們黑蛟幫做買賣一向公道,歡迎各位多多捧場。」
眾客商見對方真的不傷性命,也不劫財,紛紛大喜,「一定!一定!」
吊眉大漢又用手指一指,「沿這裏往前走兩里路,就是上楊鎮,鎮裏有客棧酒家,你們要投宿可以去那裏。」
「多謝多謝!」眾客商連連作揖,拿上各自行李,只恨爹娘少生了一雙腿,紛紛躍上岸,快步離去。
只有船夫望着跟隨自己十幾年的木船,垂淚不舍。
吊眉大漢一揚大刀,「還看什麼?快滾!」另一人跳到船上,撐起竹篙,將那船夫的白船劃入蘆葦盪中。
石楓走在最後,他一把拉過船夫,「走吧,不要難過了。」
船夫猶自抹着眼淚,「船也沒了,小人以後可怎麼辦?」
石楓安慰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你再囉嗦,小心那伙人翻臉。
走吧,去鎮裏,在下請你吃頓飯,住上一宿,明天再做打算。」
他拉着船夫,邊走邊問,「船家,這個下楊鎮是什麼地方?」
那船家答道,「客官,宜城下游三鎮,上楊,中楊,下楊,上楊鎮距離宜城最近,只有三十里不到。」
行了兩里路,前面露出一大片屋舍,果然到了一個鎮子。
這個上楊鎮還真不小,估計有上千戶人家。
一路上,白狐不停探測,那位元嬰老怪依然跟着石楓進了鎮子。
而隨着雙方距離的縮短,白狐終於發覺,那人是一名極魁梧的男子,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不過從身材可以確定,此人不是九嬰門崔大長老。
石楓腦海急速思索,他想了七八條主意,但都不是很穩妥。
「那人又靠近了一些,現在離小石頭你只有兩條街。」白狐提醒道。
龍二急得抓耳撓腮,「石老三,你還想啥呢,既然不是崔老怪追殺你,那你趕緊讓崔老怪來救你呀,他不是給了你一塊玉符嗎!」
求救於崔大長老,這個法子石楓當然考慮過。
然而,他求崔大長老出手是對付莫老怪,這個機會若浪費在自己身上,那下次崔大長老就未必會再出手了。
他心中沉吟不決,不知不覺又走過一條街道。
「那廝又靠近了,在你身後百丈左右。」
白狐忽然「啊」了一聲,「我認出他來了,他,他是龍獅鐵戰!」
鐵戰?石楓心裏一凜,這廝晉階元嬰了?
不過這也不奇怪,萬靈幻境裏,鐵戰已是假嬰修為,如今五十多年過去,憑鐵戰的天資,結嬰成祖再正常不過。
而石楓在萬靈幻境拆穿鐵戰與妖王伯奇的陰謀,兩人可是結下了大仇。
龍二聽說是鐵戰,更加慌了,「原來是雜毛老獅子!那可糟大糕了!這獅子在三階時神通就遠超同階,現在成了老祖,益發不得了。」
石楓沉吟道,「若是合我們四人之力,能否與之一戰?」
龍二頓時蹦了起來,「老狐狸連肉身都沒有,能戰個屁,咱們三個金丹,要挑戰一名元嬰,而且還是妖族老祖,你是不是發瘋了?要是這樣,咱們趁早分行李,散夥算了。」
小黑鄙夷道,「你,你...真,真是沒,沒種。」
「你有種,你上!」龍二怒道。
「好了!不要吵了!」白狐喝了一聲,旋即轉頭對石楓道,「以我們四人之力,若碰到金丹後期修士,自然可以一戰。但元嬰和金丹之間差距太大,我們絕非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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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楓嘆了口氣,看來唯一的辦法只有求救崔大長老了。
他偷偷在儲物袋找到信符,將之攥在手心。
「船家,你知道上楊鎮有什麼好吃的嗎?我請你吃。」石楓說道。
那船夫搓搓手,「上楊鎮小人來過很多次,只是小人這等窮苦人,連館子也沒進過,哪知道什麼好吃的。大爺你要用飯,自管去吧,多謝你一路勸慰。」
「沒關係,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你吃過什麼,就帶我去吧,說好我請你,自然要算數。」
船夫道,「多謝大爺!小人以前來這裏,經常去瘦狗巷吃一碗胡老漢的餛飩,兩文錢就管飽了。」
「那好,你帶我去瘦狗巷。」
石楓心中籌謀,自己只要發出求救信符,靈氣透出,恐怕立即就會驚動鐵戰。
到時候,鐵戰可能會立即發難,因此,在崔長老來援之前,自己必須先抵擋一陣。
他不想在大街上動手,以他和鐵戰的神通,隨手一招,可能周圍凡人就死傷無數。
船家要帶他去的瘦狗巷,一聽就是小胡同,那正好可以少傷及無辜。
兩人又行了百來步,拐入一條七尺寬的小巷子。
小巷子人煙冷清,和大街上的熱鬧截然不同。
石楓在玄龜骨里已經捏住信符,匆匆寫了一行字,正要法力注入,船夫說道,「到了,前面就是。」
只見一根竹竿,掛着一盞吊馬燈,煙氣瀰漫之中,露出個餛飩鋪子。
鋪面就在麻石路邊,燒得旺旺的柴火,架着一口鐵鍋,裏面湯水沸騰,旁邊幾個罈罈罐罐,放着鹽巴、蔥花、蒜泥、老醋等調料。
攤主是一對老夫妻,丈夫站在那裏擀皮,妻子坐在那裏包餡,她面前板案上整整齊齊碼放着包好的餛飩。
檔口前就兩張桌面,放着四五把矮凳。一位青年坐在那裏,布衣芒鞋,正慢慢吃着一碗餛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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