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祖為我開生路 第160章 朝夕往事

    「曦兒出生那一年，爹娘都很開心，我也是，那時我一直都想要一個可愛的妹妹，這樣就可以帶着她到處玩耍，向別人炫耀我那可愛的妹妹了。」

    陳朝曦在三人的呵護下，健健康康的長大，陳落也如願以償的收穫了一個可愛至極的妹妹。

    年僅九歲的陳朝曦帶着兩顆小虎牙，微笑時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彎成兩個小月牙，她的笑聲也很具有感染力，讓心情煩躁的人見到也會立馬心軟下來，忍不住抱抱這個可愛的女孩。

    那時十四歲的陳落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每天早上帶着剛睡醒的陳朝曦，挨家挨戶的串門，告訴他們這是她可愛的妹妹。

    街坊鄰居也都十分熱情，對陳落每天的舉動哭笑不得，好像陳落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有個很漂亮很可愛的妹妹。

    陳落對此樂此不疲，陳朝曦也十分配合自己的姐姐，她也喜歡每天跟着自己姐姐到處亂跑，與街坊鄰居家的其他孩子開心玩耍。

    陳落以為，她會每天和陳朝曦快樂的朝夕相處的，陳朝曦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覺得她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是她最可愛的妹妹，而她覺得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會時時刻刻想着她，會把好的東西留給她，也會像個男子漢一樣保護她。

    只是，有一天，厄運很不幸的降臨到了這對姐妹身上。

    那一天，兩姐妹隨爹娘上山劈柴，她們搖晃着小腦袋一前一後的跟在自家爹娘身後，翻過坑坑窪窪的山路，口中哼着輕快的歌謠，像兩隻活潑的小鳥一樣。

    「姐，你看，好看嗎？」陳朝曦目光閃爍着，折下沿途的花朵，戴在自己頭上，雙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甜甜笑着。

    「當然好看呀。」看着自己這可愛的妹妹，陳落的心就像是化開了一樣。

    「嘻嘻，姐你也戴一個。」陳朝曦再次折下一枝花朵，踮着腳尖，穿過陳落的髮絲，戴在她的頭上。

    「噗！」陳落看着陳朝曦笨手笨腳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姐，你笑什麼，不許笑。」陳朝曦皺着小瓊鼻，有些幽怨的說道。

    「好好好，我不笑。」陳落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卻背過身偷偷笑着。

    陳朝曦也沒太過在意，帶着頭上盛開的花朵，衝到了陳落前面，像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樣滿心歡喜的在山路上奔跑着。

    「曦兒，等等我。」陳落追上妹妹，與妹妹一同嬉戲打鬧着。

    二人有些忘我，山路上早已見不到爹娘的身影，不過陳落也沒有太過擔心，她記得這條路。即便沒有爹娘的帶領，依然能找到回家的路。

    於是，貪玩的二人便在山上多玩了會兒，全然沒有注意到半空中聚集的烏雲。

    「嘿嘿，姐，抓住你了！」陳朝曦撲倒陳落，坐在陳落身上，伸着兩隻小爪子去撓陳落的咯吱窩。

    「曦兒……哈哈哈，姐……哈哈，姐錯了……別這樣……哈哈，饒，饒了我吧……哈哈哈。」陳落怕癢，不斷的向陳朝曦求饒着。

    「不要，嘿嘿，姐，從現在起，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你喊破喉嚨也沒用。」陳朝曦學着以往說書先生口中匪徒的口吻，露出陰險狡詐的笑容。

    不過，當她露出她那兩顆小虎牙時，所謂的陰險狡詐變得更可愛了許多。

    「……」陳落頓時啞口無言，這話怎麼聽着有些不對勁呢？

    陳落被陳朝曦捉弄的「咯咯」笑着，目中也跟着笑出了淚花。

    片刻後，陳朝曦才有些疲倦的停下了動作，翻身躺在一旁，靠着陳落問道:「姐，你讓我休息一會兒，一會兒我再繼續教訓你。」

    「你還想來？看我先制服你！」聞言，陳落也不慣着陳朝曦，擦去眼中淺淺的淚花，翻身就是雙手撓向陳朝曦。

    兩人的身份在這一刻發生了變化。陳朝曦一邊掙扎一邊笑着，眼中帶着淚水，苦苦求饒道:「姐，姐，我錯了……呵呵……我錯了……咯咯咯……再也不敢了……哈哈……」

    「算你識相。」陳落收回雙手，得意着說道。

    陳朝曦卻在心裏思索着等自己休息好再如何教訓陳落，她的目光轉向天空，面色突然一變，「姐，是不是要下雨了？」

    陳落抬頭望向天際，不知何時，半空中的烏雲已經遮住了整片天空，天色也緊隨着暗了下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陳落剛抬頭，目中便是閃爍出一道彎彎曲曲的閃光。

    「不好，曦兒，快起來，我們得回家了，要是晚了山路就不好走了。」陳落面色凝重起來，連忙將躺在地上的陳朝曦拉起。

    「姐，讓我休息下好不好？剛剛玩的實在太累了。」陳朝曦輕喘着氣。

    「不行，曦兒，下雨了很容易出事，會讓爹娘擔心的，來，我背你。」陳落可不敢對下雨這件事有所輕視，當即在陳朝曦身前彎下了腰。

    「好吧。」陳朝曦也只能點點頭，順勢靠在了陳落背上，還不忘笑着說道:「姐，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是我陳朝曦一個人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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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兒，說實話，你這拍馬屁的功夫是不是和小虎學的。」陳落背着陳朝曦，循着腦中的記憶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姐，這可是我的真心話，你是最好的，姐。」說着，陳朝曦還用頭在陳落的背上心滿意足的蹭了蹭，貪婪的吸收着陳落身上的氣息。

    陳落露出淡淡的笑容，有此妹妹，此生無憾。

    陰沉沉的天色下，少女背着自己的妹妹，在山路上行走着，山間迴蕩着妹妹那如百靈鳥一般清脆的歌謠聲。

    不過，老天似乎沒打算讓兩姐妹這麼輕易的回家，兩人才走了一半的路途，天空中便是下起了綿綿細雨，將山路浸濕，使得踩在上面，泥土飛揚。

    擔心自己會腳滑的陳落也不敢再背着陳朝曦，將後者放了下來，牽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那坑坑窪窪的山路間。

    陳朝曦似乎也意識到了麻煩，停止了歌謠，雙手緊緊的抱住陳落的手臂，蹣跚着行走，就像是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子一樣。

    雨水打濕了二人身上的髮絲與衣衫，大顆大顆的水珠順着二人的髮絲與臉頰滴落，陳朝曦不禁打了個寒顫，緊接着一個噴嚏措不及防的打出。

    見狀，陳落也顧不得自身，便是脫下身上的外裙，套在陳朝曦身上，雖然看着有些單薄，但陳朝曦卻感到了些許暖和。

    「姐，你拿回去吧，我沒事，你給我了你怎麼辦？」陳朝曦揉了揉鼻子，哼着吟呤聲說道。

    「不用，我身體好着呢，不會有事，倒是曦兒你還小，容易着涼感冒，會很難受的。」陳落搖了搖頭，從一旁折下一片寬大的葉子，放在陳朝曦的頭上。

    好巧不巧，那葉子正好能遮住陳朝曦的小腦袋。

    「哦，姐，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的姐姐呢。」陳朝曦笑靨如花，晶瑩剔透的水珠順着她的臉頰滑落，陳落永遠不會忘記，那是陳朝曦最後一個笑容。

    下雨天的山路本就難走，何況二人身側一邊還是一段很陡的斜坡，若是摔下去，估計也挺疼的。

    儘管二人十分小心，但陳朝曦還是在一段下坡路的地方不小心腳滑摔倒在了地上，向着身側摔去，連同將牽着她的陳落也跟着拉下山路，在斜坡上滾落而下。

    期間，不知道是什麼尖銳的東西割了陳落的雙腳一下，使得她的小腿處傳來一陣刺痛感，緊接着，便是流出了鮮血。

    「姐，你流血了！」陳朝曦當即被嚇了一跳，自責道:「都怪我，我要是再小心點，我們就不會摔倒了。」

    「沒事，曦兒，姐還能走，我們先回家。」陳落揉了揉陳朝曦的頭，忍着疼痛起身，卻是剎那間頓在原地，從頭到腳生出一股透心涼寒意。

    「姐，走啊，你怎麼不走了，不是說好……」陳朝曦明顯慌了神，她實在太擔心陳落了，明顯沒有注意到周圍有什麼異樣。

    她回頭看向一動不動的陳落，聲音也跟着戛然而止，眼中瞬間閃爍出了懼意。

    只見二人身前出現四五隻體型矯健的野狼，它們低着頭，彎着腰，虎視眈眈的盯着二人。

    雨水打濕了它們的毛髮，使得那些毛髮黏在一起，更加能突顯出它們那強壯的身軀。

    「姐，我害怕。」陳朝曦害怕着躲在陳落身後，緊緊抱着陳落的手臂。

    陳落全身緊繃着，她知道此時的處境有多危險，輕輕拍了拍陳朝曦的手，安慰道：「沒事，姐在呢。」

    其實她心裏也知道，她心中的害怕與畏懼不比陳朝曦少。

    但她是姐姐啊，姐姐不正是要保護好妹妹嗎？

    唰——

    幾乎是野狼們撲過來的瞬間，陳落便是迅速將陳朝曦抱起，向着身側撲去，正好躲過了三隻野狼的撲擊。

    不過另外兩隻野狼反應十分迅速的轉身撲向倒在地上的二人。

    「曦兒，快跑！」陳落將陳朝曦丟向一旁，避免她被野狼傷到，但同樣的，她也將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

    她迅速轉身，雙臂擋在身前，兩隻野狼尖銳的利爪抓在她的手臂上，鮮血夾雜着雨水一股接一股的從她的手臂上滑落。

    她終究只是個小孩子，如何能拼得過兩隻矯健的野狼？

    刺啦~

    其中一隻野狼抓破了她身上的衣裙，張着血盆大口，猛然咬在此前她被刮傷的小腿上。

    咔嚓——

    陳落悶哼一聲，強忍着疼痛沒有發出聲音，她怕嚇到一旁的陳朝曦。

    但那清脆的骨折聲卻十分清晰的傳入陳朝曦的耳中，她驚叫一聲，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無助的哭了出來。

    「曦兒，快跑，姐還能撐一會，我們要是都出事了，以後就沒人能照顧爹娘了。」陳落喘着氣，將壓在身上的野狼推開。

    可她終究是低估了野狼，其中一隻野狼」嗷嗚「一聲，五隻野狼竟是一同撲向手無縛雞之力的陳落，將想要起身的她再度撲倒在地。

    鮮血爬滿了陳落的身體，她的腦海中停止了思考，只有本能的反抗着，可她實在太疼了，她躺在地上，雙手無力的垂下，任由那些野狼啃食着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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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淅瀝瀝的下着，鮮血從那幾隻野狼嘴上流下，隱約間，能看見它們嘴中一小塊一小塊的血肉。

    可能是野狼們實在太餓了，它們的注意力也全在陳落身上，根本沒有去管一旁無助哭泣的陳朝曦。

    陳落不想反抗了，只要陳朝曦能夠沒事，她覺得，死亡也不是那麼可怕的了，她任由那幾隻野狼撕破她的衣裙，將尖銳的獠牙刺破她的肌膚，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忘掉了全身鑽心的疼痛，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周圍的聲音似乎也跟着消失了。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好安靜......雨水也好溫暖......」

    溫暖？陳落覺得自己大抵是出現了幻覺，竟會覺得那些滴落在臉頰上的雨水是有溫度的。

    「姐，我不能一個人走，不能丟下你，這樣你會死的，我不要你死。」

    直到那道熟悉的不能熟悉的聲音帶着哭腔響起，陳落變得十分清醒，她艱難的睜開雙目，瞳孔微縮，那帶有溫度的哪裏是雨水，分明是陳朝曦的淚水啊。

    「曦兒，別這樣，你這樣我們都會死的，求你了，曦兒，快跑，別管姐了。」突然就有那麼一瞬間，她就害怕死亡了，不，準確的說，是害怕用身體保護着她的陳朝曦的死亡。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死亡是那麼的可怕，她真的好希望死亡不要到來。

    興許是陳朝曦覺得她是她全世界最好的姐姐，所以她不願看到自己的姐姐在自己眼前死去，那個時候，即便是害怕，她還是鼓起勇氣撿起了地上的石頭，朝着進食的野狼衝去。

    專心進食的野狼們哪裏料到這一出，被這小姑娘撞倒在地，但它們也迅速翻身而起，竟是不看都沒看她一眼，便是再度走向躺在地上的陳落。

    「不，我不要你們碰我姐，你們這群壞蛋，滾開。」陳朝曦哭着揮舞着手中的石頭，用尖銳的一端刺中其中一隻野狼。

    雖說沒有刺破它的身體，但也讓它感受到了疼痛，惡狠狠的瞪着她。

    陳朝曦知道自己不能跑，她若是跑了，野狼們很有可能再度啃食陳落的身體，那樣陳落就真的死了。

    她做了個大膽的決定，那便是用自己的身體去護住滿身鮮血的陳落。

    那些野狼見到這一幕，一時間也有些傻眼，竟有白送的食物？它們將目標從陳落轉向了陳朝曦，尖銳的爪子撕碎女孩身上的衣裙，獠牙猛然咬了下去。

    陳朝曦發出痛苦的嗚咽聲，淚水止不住的流下，身體也在那疼痛下顫抖着。

    此刻的陳落全身同樣在顫抖着，痛，很痛，她多麼希望現在上面那人是自己，而不是陳朝曦，明明她是姐姐，陳朝曦是妹妹，是她保護陳朝曦，而不是陳朝曦保護自己啊。

    可她根本動不了，連起身都成了一種奢望，只能在悲痛中眼睜睜的看着陳朝曦被五隻野狼咬下血肉，鮮血在雨水中飛濺。

    」曦兒，為什麼要這樣？明明我是姐姐啊......「陳落全身很痛，心裏也很痛苦。

    陳朝曦沒有回答陳落，只是死死咬着牙，身體各處傳來鑽心的疼痛，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第一次覺得時間過的這麼煎熬。

    她想就睡一覺，什麼都不管，雙目也在這個想法浮現出時緩緩閉上。

    「姐......我好痛......也好冷......」

    陳落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只知道她在煎熬的時間中眼睜睜看着身上那個嬌小的身軀無力的倒在自己身上，可她什麼都做不了。

    她看到那幾隻野狼低着頭，分食着陳朝曦的屍體，那一刻，她真的好想也死在那裏，與陳朝曦一起。

    可是，老天爺像是和她開了個天大的玩笑，她的爹娘找了過來，找到了已經是屍體的陳朝曦和奄奄一息的她。

    街坊鄰居都知道，陳落有個妹妹叫陳朝曦，朝曦，喻意朝夕，是希望她們姐妹倆能朝夕相處，每天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長大。

    可那一天過後，陳落沒有了陳朝曦，朝曦也沒有了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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