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進入偏殿之後,目光就不動聲色的朝着姜泰看了過去。
而在這時候,姜泰也微微抬起了頭,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眼眸中的怨恨和陰險之色毫不掩飾。
光是這麼一個眼神,江楓就可以確定了。
姜泰是真的很想弄死他。
而且早上的那兩個突厥人也絕對是姜泰找來的,這一點已經不會再有任何的疑慮。
不過看姜泰目前的這個狀態,似乎是從早上就一直在這裏抄書抄到現在。
說白了,姜世辛還真的在這件事情上拿姜泰沒有什麼太好的方法,也沒有什麼懲罰可以用。
畢竟這件事情涉及到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如果說,姜泰只是找了一些江湖武者來對江楓下手的話,或許姜世辛還可以讓這件事情捅出去,也可以借着這件事情撤了姜泰的太子之位。
畢竟只是找來尋常武者動手,說到底,也都是大家會用也可以用的手段。
還真不算有多麼稀奇。
但是今天這件事情真要是傳出去的話。
那整個朝廷就就會亂成一鍋粥,尤其是皇家的顏面就更加蕩然無存。
姜泰居然勾結了兩個突厥人來暗殺朝廷的王爺?
往大了說,這就叫做通敵叛國。
尤其是姜泰的身份,還帶着皇室的血脈。
到時候這件事情一旦傳出去,邊關的那些將士們又會怎麼想這件事兒?
他們在前線拼死拼活,說白了還不就是為了朝廷打仗,為了姜世辛打仗。
但是現在,姜泰卻勾結了敵方的頭領?
這種事情傳出去,姜世辛的這個皇位恐怕都坐不穩。
畢竟姜泰是他的親生兒子又是太子,手底下也還是有着一些權利的,甚至很有可能,有一些人還會散播謠言說這件事情是姜世辛授意姜泰去做的。
到時候這謠言一旦形成,三人成虎,姜世辛又該怎麼辦?
所以他現在能夠做的事情,也就是把這整件事情的影響降到最低,不能夠將其傳播出去。
當然了,姜世辛也知道江楓的心裏面肯定會有些怨氣。
他為朝廷做出了這麼多的貢獻,可是姜泰卻想要置他於死地,這擱在誰身上誰不氣?
更不用說姜世辛還需要籠絡江楓,讓江楓為大夏朝廷作出更多的貢獻。
所以,他勢必也要把江楓給安撫好了。
但因為這件事情不宜聲張,姜世辛也不太可能想出一些非常嚴酷的手段來懲罰姜泰。
所以也就只能讓姜泰先罰抄論語。
當然了,如果是江楓的心裏面始終過不去的話,那麼姜世辛也沒什麼太好的主意。
當然了,他也覺得江楓應該是會給他這個面子的。
甚至他可以在這時候稍微的給江楓表達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就比如將來很有可能會讓江楓來繼承皇位的意思。
想來江楓應該也是不會再繼續拒絕了。
有了這樣的一個承諾,相信江楓也就可以不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
或者只需要姜世辛在之後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姜泰的太子之位撤掉,再把江楓換上就行。
不過這會兒的姜明達顯得倒有些侷促了。
畢竟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到皇宮裏面來。
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面對姜世辛,就更讓他有些膽怯。
雖然說他在魯地一直都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麼事情都敢做。
但他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父親魯王姜紹給他的。
而魯王姜紹最懼怕的人當然就是姜世辛了。
所以姜明達在這會兒也是直接低下了頭,什麼話都不敢說。
以至於旁邊的姜泰一直給他使眼色,他也沒有看到。
其實姜泰雖然已經在這裏抄了一天的書,但是他自己也並不清楚姜世辛到底都知道了多少事情。
而且他也相信,布爾察這個人的嘴應該是很嚴的。
也就是說,姜世辛最多知道今天刺殺江楓的那兩個突厥人跟姜泰有關係。
但是也並不知道這件事情背後就是姜泰主謀。
此時的姜泰心裏面倒是頗為坦然,就算是父皇要他承認這件事情,他也根本不可能承認。
「姜明達,你過來。」
姜世辛這會兒也淡淡的朝着姜明達開口。
姜明達還是很聽話的,直接過去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邊,但依舊低下了頭,不敢隨便開口。
剛才姜紹的話,他也一直都聽在耳里,記在心上。
在這時候自然是不願意給他的父王添麻煩的。
否則的話,他即便是回了魯地,恐怕也不會再像以前那般自由。
「姜明達,朕問你,你今天早上為何會在街上與肅王發生爭執?」
「這背後……是不是還有些什麼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朕先提醒你一句,有什麼話你最好都想明白了再說,朕這邊的確知道一些事情,如果你說的與朕了解到的不一樣,那麼後果你自己清楚。」
姜世辛此時的眼神頗具有壓迫感。
就這麼直直的盯着姜明達,同時手指也在桌上輕輕敲動着,這是在給姜明達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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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明達自然不會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
這些年來他在魯地那邊闖了不少禍,有些時候回到家裏,姜紹也會用這個樣子來套他的話。
剛開始他也確實被嚇到了,還以為父王真的什麼都知道,便乾脆老老實實的說。
結果後來他才發現其實父王就是詐他的。
所以此時的姜明達雖然臉上還是有些害怕的意思,可心裏面卻着實沒有太多的緊張。
他只是連忙開口說:「回陛下的話,今天早上……無非就是一點小衝突而已,我與肅王也着實沒有發生太大的爭執。」
「也就是我那個不聽話的奴才嗆了肅王兩句,等我回去就收拾他!」
說完了這一番話以後,姜明達又朝着江楓行了一禮,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道:「肅王殿下,今天早上的事情是我的不對,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要是心裏不舒坦,大可以罵我幾句,我在這兒跟你道歉。」
姜明達的話一說出口,姜泰這會兒卻是愣住了。
他好像……還沒有跟姜明達通過氣兒吧?
這小子這麼快就低眉順眼的給江楓道歉了,分明就不像一個傻子……
說真的,在這之前姜泰還以為姜明達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平日裏也一直都是囂張跋扈。
哪怕是遇到了比他厲害的人,恐怕也不會低頭。
但他仔細的想了一下,也覺得江楓現在名氣和實力都實在是太盛了。
姜明達在江楓的面前老老實實的當個慫包,其實也沒什麼。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魯王姜紹也發現了一些事情,所以便提前給姜明達說了些什麼,又或者叮囑了他幾句。
但不得不說,這會兒姜明達的反應倒是很令姜泰滿意的。
而江楓這時候則是眯着眼睛看了看姜明達,只是點了點頭,也並沒有說些什麼。
事實上,今天他來到這裏還就是走一個過場,頂多也就是看姜世辛發揮發揮。
換句話來說,姜世辛其實早就已經對今天的事情有了定論。
又或者可以說是他已經不想再把這件事情鬧大。
所以把大家叫到這裏來,就是為了調解調解。
江楓的意見,恐怕還真的不重要。
與其在這兒據理力爭,倒不如老老實實的閉嘴,就當個看客好了。
「你確定事情真是如此嗎?」
姜世辛這會兒卻是不依不饒,眼睛依舊是冷冷的盯着姜明達。
姜明達被這眼神嚇了一跳,心裏面也是緊張個不停,不過他還是壓下了心裏的緊張,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害怕。
「回陛下的話,今天早上的事情其實就是有一輛馬車擋了我來皇宮這邊的路。」
「我又怕趕不上時間,所以才讓手底下的奴才去說了兩句,結果對方的脾氣也不怎麼好,一來二去的就吵了起來。」
「原本我也沒想做些什麼,最多就是口頭上罵他們幾句就得了,結果這還沒罵出口,肅王殿下和那個秦志雲就過來了,還硬要插手。」
「我也實在是氣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樣,所以就跟他們嗆了兩句,不過後面就真沒什麼事情了。」
說完,姜明達又老老實實地朝着姜世辛一拱手。
「還請陛下明鑑。」
姜世辛的目光也依舊是盯着姜明達。
他的手輕輕敲了敲桌子又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並不知道今天早上江楓和秦志雲後面又遇到了什麼事情,對吧?」
姜明達一聽這話,就知道早上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麼事情,而且或許就跟姜泰有關。
但他還真不知道江楓遇到了什麼事情。
所以此時自然能夠疑惑的說:「陛下,今天早上出了什麼事兒嗎?臣是真不知道。」
一旁的姜泰在這時候都忍不住暗暗朝着姜明達點了點頭。
心想別看這小子平時挺愣的,但真要出了事兒,他也確實能夠扛得住事兒。
然而姜泰確實還沒有高興一會兒,卻見姜世辛的目光已經冷冷的朝着他看了過來。
隨後,姜世辛的聲音又頗為嚴厲的沉聲道:「太子,給朕跪下!」
姜泰一聽這話都有點懵了。
他一臉呆愣,朝着姜世辛看了過去:「父皇,為、為什麼?」
按理來說,姜世辛應該是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情的主謀是他才對。
所以姜泰自然有些摸不着頭腦。
而姜世辛卻冷笑了一聲,「你說你不知道?」
「你難道以為朕是傻子?」
「你當真以為朕不清楚,今天早上江楓遇到的刺殺是你安排的?姜泰!你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勾結突厥人,你這麼做完全是寒了邊關的將士們的心啊!」
說到這裏的時候,姜世辛的臉色也是極為憤怒。
畢竟這件事情造成的影響絕對不小。
如果不是他今天早上把這件事情給隱瞞了下來,到時候傳出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笑話他們皇室。
「什、什麼刺殺?父皇您到底在說什麼?兒臣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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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世辛的話把姜泰嚇了一個激靈。
但他今天在抄書的時候就已經預想過了會發生什麼事情。
所以心裏面自然不會太過慌張。
此時他也連忙說:「父皇,兒臣之前的確是見過那兩個突厥人,他們是想要求兒臣合作,但兒臣根本就沒有答應他們。」
姜世辛的目光已經變得越來越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這之前就已經見過了那兩個突厥人了?」
「你可知道他們當中的那一個叫做布爾察的人,是突厥其中一個部落的首領!」
「這麼危險的人進入了京城,你為何知情不報?!」
姜泰連忙開口:「父皇,兒臣不是知情不報,兒臣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再說了,而且在朝中的地位也實在是……」
「總之,就算是兒臣真把那兩個人的身份說了出來,恐怕也沒多少人會相信,反而還會引來一身騷,所以兒臣乾脆想着等找個機會把他們給抓起來。」
姜泰在這時候都不由得有些佩服他自己的集中生智。
直接就把這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到了布爾察的身上去。
姜世辛卻依然在冷笑:「你還不認錯?」
「你不要以為你在朕面前裝作是一副無辜的樣子,朕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姜泰!給肅王道歉!」
「道、道歉?」姜泰一聽這話,也着實是懵了。
其實如果他現在不緊張的話,或許也就可以聽得出來這話里的弦外之音。
只要他把這件事情承認了,老老實實得給江楓道個歉,其實最終的結局也不會差到哪去。
可眼下他想的卻是,憑什麼他要給江楓道歉?
姜泰一直都看江楓不爽,之前雖然說沒怎麼找過江楓的麻煩,可他心底是極為不服江楓的。
此時姜世辛讓他給江楓道歉,那無疑是讓他丟掉自己的臉面,徹底的向江楓認輸。
而認輸兩個字,在姜泰看來則是放棄自己的太子之位,可姜泰做了這麼多事情,又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
只見姜泰梗着脖子,臉紅脖子粗道:「父皇,我憑什麼給他道歉?」
「就憑那莫須有的指控,我堂堂太子就要給他一個王爺道歉,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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