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我嗎?」女孩誠懇的問道,眉眼低垂。
「對,就是因為你媽。把你生這麼大,都不捨得告訴我。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安排好,我跟你媽一起去看你。」王伯被小女孩明亮的雙眸刺傷,心疼的無以復加。只能扯謊,打破如此尷尬的局面。
「好啊!」小女孩發自肺腑的開心,卻也羞澀萬分,跟祝孝桃說了聲拜拜,就掛斷了電話。
「小桃,你是不是有病?就算要見女兒,不也得從長計議,好好謀劃謀劃嗎?你這麼突然,死拽硬抓的,萬一傷了孩子怎麼辦?」王伯氣不打一處來,非要說道說道。
「你好久不喊我小桃了。我就喜歡你喊我小桃,多喊幾聲,我想聽。」祝孝桃開心的說道。
「小桃,哎,你個死不要臉的,怎麼又來了。小桃,你說啊,你怎麼又來破壞我們家庭和諧,社會秩序了?小桃,我喊你,你喜歡不喜歡。要不要,我再多喊幾聲?小桃,你要當正經人,可不能當破壞別人家庭的壞女人啊!小桃,你說,我說的在不在理?」老王頭來了,這嘴,怕是憋了十年的怨氣,毒的很。
文芳這妮子,在一旁,捂嘴偷笑,不講武德。
王伯夾在三人中間,好想逃。
老王頭的到來,讓原本曖昧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凝重。王伯好比被自家父親抓姦,說不出的窘迫。
老王頭嘴裏接連好幾個小桃,叫的祝孝桃羞愧萬分,臉紅耳赤。不過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桃了。有理不在聲高,狂風難折勁草。
「王叔叔好。」祝孝桃這一開口,把老王頭嚇了一跳。這女人,城府深啊。剛才那些話,如同亂拳打在了棉花堆上,毫無作用。
對方如此溫柔,老王頭若是一味的謾罵,那輿論導向,就偏了啊。向來弱者都是被同情的。尤其這女人,當初若不是老王頭棒打鴛鴦,早就進了家門生兒育女了。對了,還聽說這女人生了王伯的孩子。棘手啊!
剛剛聽文芳一訴苦,立馬就來了。根本沒考慮那麼多。現在的情形,有些尷尬。需要一個人出來調和下。
在這關鍵的時刻,老道出現了,充當了和事佬。
祝孝桃遠道而來,我們不能失了禮數。何況同行的,還有王伯的親妹妹。
而劉春妞在確認老頭是王伯的養父後,立即跪在老頭的面前,感謝老頭當年的救命之恩。全身伏地叩拜三下,再起,再跪,再三叩,再起,再跪,再三叩。
「伯伯,你的手,好些了嗎?」劉春妞關切的問道。
當初救兄妹倆,把手給弄壞了。幾十年如一日,每到颳風下雨,就發作。疼痛難忍,總要多抽一包。
王伯小時候,總覺得老王頭是個懶漢。動不動就左手酸,干不動。現在想來,老王頭,沒說謊。
「好多了。雲師傅給看的,恢復了,不疼了。」老頭自然不能把修煉吐納法的事情說出來。然而對這個當年親自救起來的女人,沒有敵意。
祝孝桃若有所思的看向老道,卻不聲張。
老王頭給足了老道面子,喊上文芳,走了。文芳雖不情願,卻極為聽話。
兩人走後,小竹林的氣氛,才恢復了正常。剛剛劍拔弩張的氣氛,搞得大家都不敢說話。
唯有王伯,看向祝孝桃時,有一些心疼。面對老王頭的咄咄逼人,王伯全程一聲不吭,倒是讓女人頂在了前面。怎麼說,都不算個男人。
文芳的擔憂,很合理。這兩人,可不是普通的,玩玩就算了的男女關係。這兩人,也算是共同經歷過生死。
與英雄救美不同,王伯是被救者,發光的是祝孝桃。於情於理,王伯都算得上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
晚間,祝孝桃約王伯出來走走。黃紫二人,頗有微詞,卻無可奈何。在別人的地盤上,唯有謹言慎行,夾起尾巴做人。
至於這兩人為何不囂張,不張狂了。完全得益於十一妹的強大。你想啊,一個門派,連這么小的孩子,都這麼強大,何況別人。再說了,老道看向兩人的眼神,也頗為不善。
兩人屬實有些害怕。聽說開山宗曾經是上四門第一宗,當年正邪一戰,僅憑二十四人,便抵擋了一大半的敵人。相當於,以一宗之力,比肩天下所有宗門力量。
按照這麼個說法,其他的人,肯定更恐怖。黃紫二人,當然老實了。沒有什麼比傳說的故事,更嚇人。
竹林里,祝孝桃拉着王伯話家常。說這麼多年,怎麼過的。這麼多年,怎麼一個人,忍受別人的閒言碎語,一個人辛辛苦苦將女兒拉扯長大。
王伯靜靜的聽着,偶爾出於禮貌,嗯一聲,表示在聽。
祝孝桃根本沒打算讓王伯開口安慰,她只是想把這些年,一個人的日子,告訴曾經想嫁的那個人。
月兒明,映襯出佳人的模樣。
在王伯眼裏,面前的祝孝桃很美,卻讓人無法產生邪念。好像一個許久未見的小妹妹,在跟你訴苦。你很懷念那段在一起的日子,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的不堅持。然而你有了家庭,還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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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須收起一切艷遇般的聯想,將心思沉入家庭里,斬斷一切外部誘惑,做一個合格的男人。
月下的佳人,訴說着心酸往事,楚楚動人。王伯的腦子裏,卻在想着其他事情,明天早上吃什麼,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如果不這麼想,他身為一個正常男人,怕是會掉進祝孝桃思念的漩渦里,無法自拔。
配合着祝孝桃每一個停頓,王伯及時的嗯一聲,表示贊同。
祝孝桃看得出王伯的漫不經心,也知道王伯為何這樣做。這是她曾經要嫁的男人,她懂。
但她就是想讓王伯知道她這些年的經歷,很想很想。哪怕他沒有聽進去,只要他在身邊聽到她的聲音,就好。
祝孝桃有說不完的話,王伯有必須聽的理由。即便困的想睡覺,王伯都不敢打一個哈欠。忍着,堅持着,煎熬着。
兩人於暗處,見馬大姐鬼鬼祟祟進了小竹林。
祝孝桃問這人是誰?
王伯不方便說,沒有理會。
兩人聊天,不知不覺已經凌晨一點多。難怪馬大姐會出現。
馬大姐前腳剛踏進小竹林,後腳就被老道帶出去了。開什麼玩笑,小竹林里,現在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你馬大姐現在來,到底想幹啥?
剛出小竹林幾步,馬大姐就抱住了老道。
老道掙扎了一下,還是放棄了抵抗。遲早都是要公開的,他不能一直委屈馬大姐吧。
「你今天怎麼一個信息都不回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馬大姐眼中有河,在月光下,閃爍着波紋。
「竹林里來客人了,不方便。小傻瓜,我怎麼可能不要你呢!」老道颳了刮馬大姐的鼻尖,寬慰道。
祝孝桃見此清醒,覺得老道挺有愛,敢作敢為不虛偽。
「噦。」王伯只覺一陣惡寒,胃裏翻江倒海,不可自控的發出微弱的嘔吐聲。
老道立馬察覺到兩人隱蔽之處,眼露寒光。老頭剛要上前查看,卻想起,此時此刻,除了王伯跟祝孝桃,不會有第三人。至於門裏的兩個千里眼順風耳,給他們八百個膽子,都不敢「噦」出聲來。
老道隨即拉着沒聽見動靜的馬大姐,往她家走去。
到了馬大姐家,老道發了一條信息給愛徒:注意形象,聊天可以,不要瞎搞。
王伯收到信息後,立馬回了:我潔身自好,無懈可擊。倒是你,節制點,溫柔鄉亦是英雄冢。換言之,瞎「搞」的是你。
老道回覆:我就是陪陪她。她懷孕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師父我,要結婚了。
「我去,這老頭,寶刀未老啊!」王伯驚得說出話來,一旁的祝孝桃不明所以。對王伯的話,稍稍加以推斷,祝孝桃明白了。畢竟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從王伯的用詞習慣,能猜到七八分。
「你家掌門,老來得子?」祝孝桃問道。
「是不是老頭的,我不清楚,反正馬大姐,也就是剛才那女人,懷孕了。」王伯開心的說道,完全沒把祝孝桃當外人。這與王伯平時,堅持家醜不可外揚的理念,完全不符。
除非王伯,從來沒把祝孝桃當外人。
女人的感情,通常都很細膩。祝孝桃的感情,火辣中帶着細膩,細膩中帶着偏執。趁王伯不注意,祝孝桃親吻了王伯的臉。
「替你養了這麼多年女兒,收點利息。」祝孝桃一臉得逞的壞笑。
「還是那麼幼稚。我跟你講,我最多當你親妹妹,其他的免談。我現在的家庭挺幸福的,我不想我老婆誤會。」王伯用手擦了擦臉,無奈的說道。小桃的人品還是可以的,就是這二的不行的傻勁,得治。
「你知道,為了你,我失去了什麼嗎?」祝孝桃忽然神經兮兮的說道。看向王伯的眼神里,滿是委屈與失落。
「我不知道你到底失去了什麼,也不想知道。我只想守護好我現在的小家庭,不行嗎?」王伯的話,透着冰冷的絕望。字字句句,凍傷着祝孝桃炙熱的心。
「你當初為什麼沒有對我這麼好?你為什麼那麼輕易的就放棄我了?為什麼?」祝孝桃抓住王伯胸前的衣服,雙手搖晃,壓低聲音質問,咬牙切齒的吐露着每一個字。
王伯並沒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好一會,似乎在權衡利弊。有些話,說,還是不說。
「求你了,我想知道。我到底哪裏比不上她。」祝孝桃跪下了,在王伯眼裏,曾經那麼驕傲的她,跪在了王伯面前。
王伯見不得她委屈,更不允許讓她受委屈的人是自己。王伯從來不想讓她受傷。可現在,如果不讓她受傷,那麼受傷的就是文芳。
「你答應我,不破壞我的家庭,願意當我的妹妹,把曾經的感情,變成友情,我就告訴你。不然的話,我們倆的談話,到底為止。明天我接受你的挑戰,你盡情發揮,我絕對不還手。你想打死我,都可以。」王伯堅決的說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我答應你,你說。」抱着王伯大腿的祝孝桃,一字一頓的說道,仿佛下了莫大的決心。
低頭看着狼狽哭泣的佳人,那純真明媚的眼睛,風風火火的過往,恍如昨日。平復着心情,王伯複雜的看向佳人,誠懇且認真。
「因為失去你,我懂得了珍惜。」
祝孝桃的腦海,翻起了驚濤駭浪,全身汗毛豎立,宛如觸電。
即使心裏還有那麼一點怨恨,也釋然了。這男人,她沒愛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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