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過,食客陸續到來。一炷香後,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龍。許多腳夫一收工便匆匆趕來,生怕錯過這一口入魂的美味。
「姑娘,來一份三葷兩素的套餐,回鍋肉多打些。」
「姑娘,給我也來一份三葷兩素的,再加三碗飯。」
「三碗飯?您確定嗎?」阮初音美目微睜地看向這位長相粗獷的中年男子。
男子捶了兩下闊胸一臉「豪氣」道:「放心,俺吃得下!」
「哦,好的。」阮初音連忙打開一口新鍋,香噴噴的大米飯粒粒飽滿,瑩白如雪,看着賞心悅目,聞着清香撲鼻。
還剩下兩鍋。
她微微歪着腦袋朝門口望去,依舊人頭攢動。
「阿虞,你去看看外頭隊伍還有多少人?」
「好嘞!」虞煜擱下筆,在剛記好的賬本上吹了一口氣,飛快地跑了個來回。
「阮姐姐,外面還有五十三人。」
什麼?
阮初音吃驚得張大了嘴巴,低頭估算了一下菜量和飯量,只夠四十人的食量,趕緊讓虞煜再去和食客打招呼讓他們別排了,明日再來。
下午翻倍的備量,卻仍舊供不應求,增加人手迫在眉睫。
門外那些沒有吃上套餐的客人臉上堆滿了失落之色。他們之中不乏有幾個是專程從霧陽街和霧平街趕來的。
民以食為天,美食的傳播速度從來都是最快的。阮初音還不知道明月小館的招牌已經被打出去了,更不會知道在之後的短短半個月裏,這家小飯館會成為霧水鎮上最紅的「吃貨拔草地」。
戌時三刻,明月小館才熄滅了最後一盞門外高懸的燈籠。
秦觀之回來的時候,阮初音和虞煜正在熱火朝天地核算着賬目。
「阮姐姐,是公子回來了。」虞煜望到門口熟悉的身影興奮喊道,只是奇怪為何公子一直遲遲不進來呢?
阮初音忙放下手上的活兒,還未走近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秦公子,你喝酒了?」她連忙拉起倚門而蹲的秦觀之,扶他坐到桌前。
淡淡的薔薇香氣將兩人緊緊裹在一起,讓本就微醺的秦觀之心魂一震。迷離的目光落在阮初音雪白的天鵝頸上,衣襟微微拱起露出淺淺的弧度,將那如酥如雪的渾圓微微擠出,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初音。」秦觀之輕聲喚了她一聲。
阮初音身形一滯,不經意地咬了下嘴唇,臉上泛起紅霞。
「秦公子,你醉了。」她鬆開秦觀之的手臂,想伸手拿起茶碗,卻被一隻溫厚的大掌牢牢裹在掌心。
「初音,你真美。」壯着酒膽,秦觀之向月亮借了一束光吐露心意。
虞煜臊得眉毛都快擰成了一條直線,沒眼看地迅速跑進後廚勤快地刷起了碗筷。
阮初音被秦觀之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心漏一拍,不動聲色地想要抽回藏在他掌中的小手,不想卻被他一個反拽,半個身子跌倒在他懷裏。
這是兩人第一次親密接觸。淡淡的冷松香和酒香交織在一起,融匯成一股難以形容的惑香不斷地灌入阮初音的鼻中,腦中頃刻浮現出一幅幅令人心醉神迷的美麗畫卷。
她注視着秦觀之那張放大的俊顏,眼裏閃過一絲掙扎。
太誘人了,好想就這麼吻下去。
她猛地甩了甩頭,用力抽回小手,故作鎮定道:「秦公子,你怎麼會喝那麼多酒?」
「村長和里正幫你辦妥了戶籍,我請他們去桃花源吃飯,喝了點兒酒。不多,就三杯,醉不了。」話音剛落,一頭栽進阮初音懷裏沒了動靜。
燭火中,悸動的心如同窗外的涼風,輕輕撫過心湖,盪起好看的漣漪。
阮初音揚起小手慢慢放在他的肩頭,將他胸前的頭髮輕柔地挽向耳後。
兩人依偎了一會兒,秦觀之的呼吸越發沉穩,阮初音這才喊來虞煜一起將人抬回了新租的宅子。
那是一座兩進兩出的小院子,不再是冬冷夏悶的土坯房,而是用青磚黛瓦砌成的規整房子。月租五兩銀子,住着比小河村舒服多了。尤其是那裏的盥洗室,寬敞明亮又通風,沒有濕氣也沒有任何異味。
阮初音安頓好秦觀之後已近深夜。一想到那兩大鍋滷肉還沒有完全煮好,賬目也沒核對完畢,渾身的疲憊感和酸痛感更強烈了。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只能明日早點兒起來繼續奮鬥。
躺在大床上,阮初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樑發呆。她現在的工作強度好像比007還要慘啊!
翌日不到卯時,阮初音便早早起身,誰知秦觀之和虞煜比她起得還早。
一本黃皮小本連同早膳被一起放在了桌上。
「阮姑娘,這是小河村的戶貼,你收好了。」
裏面記錄着她的基本信息。除了她告訴秦觀之的出生月日是真的以外,其他所有的信息都是她杜撰的。
凝視着戶貼,懸着的心臟終於安全着陸。
「秦公子,謝謝你!」阮初音是一個內斂的人,短短几個字道盡了心中的真摯。
秦觀之待自己的好,她都看在眼裏。這一刻,心臟怦然一動,好像住進了一隻亂奔亂跳的小白兔。
「阮姑娘,你我之間無需多謝。如果不是遇到你,明月小館也不會經營得那麼順利。
接着又遞給她三百兩銀票說道:「這裏有些銀兩是給阮姑娘的。如今我身邊所剩的余錢不多,等日後我回。。。再謝阮姑娘。」
阮初音看着他遞來的幾張大額銀票,沒有接手。虞煜說秦觀之手裏的銀錢最多只剩下一千兩,如今又是租鋪子租房子,又是採買食材添置家具,身邊所剩的積蓄更少了。她不能要。
秦觀之看出了她的不安,笑着挽起她的手把銀票塞到她手裏。
「阮姑娘,雖說我是明月小館的東家,但是主心骨卻是你。你為小館付出那麼多,這些錢是你應得的,拿着吧。」
「是啊阮姐姐,你就拿着吧。你如果再推辭,公子會睡不着覺的。」虞煜一個勁地附和道。
別說這區區三百兩,就算是要了公子的全部身家,他都不帶眨眼的。
千金難買美人笑,美人一笑值千金。對男人來說,這句至理名言亘古不變。
阮初音捏着滾燙的銀票,眼底泛起了淚花。
秦公子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可是。。。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萬一哪天自己又穿回去了,秦觀之該怎麼辦?
與其越陷越深,不如維持着這份朦朧,將美好永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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