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渡心河 第131章 狗眼看人低

    「什麼人啊？！狗眼看人低！」一位中年男人氣急敗壞地對着第二汽車製造集團辦公大樓的門衛說道，一副不讓進門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保安大哥看上去年紀跟這位中年男人一般大，苦逼地吐槽道：「大哥，不是我不讓你進去，也不是我為難你，你說找董事長，總得有個預約，好讓我知道是什麼事，是不是讓你來找他的嗎？！」

    「我哪裏有董事長的電話，你們不知道聯繫一下嗎？」

    保安不客氣地說：「我要是知道，能聯繫，還跟你這般廢話連篇嗎？！」

    雙手交叉放在肚皮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正沒有指令就是不讓進。

    看着中年人不想走的樣子，保安大哥催促道：「大哥，求你好不，不要影響我，如果今天你在這裏胡攪蠻纏，搞不好我就下崗了，最近像你這樣來找董事長的人不少，我知道的，領導一個都沒見，你就別堅持了。」

    「那我問你，董事長在不在辦公樓里？」

    保安根本沒有回應，直截了當說道：「我剛當班，真沒見着領導。要不你留個電話給我，領導來了我給你打電話，怎麼樣？」

    「我信你個鬼，之前有個保安也是這麼說，我在家裏等了三四天，電話就沒響過，你就別套路我了。」中年男人喪氣說道。

    聽到中年男人丟出這樣一句話，保安沒有想到，一臉尷尬，撓了撓後腦勺，不說話了。

    中年男人也不好強行衝進去，畢竟人家保安大哥也不容易，如果因為自己讓人家失了業，心裏也過意不去，搖了搖腦袋，深深地嘆氣一聲，默默地往公交車站走去……

    保安大哥望着中年男人的身影，於心不忍，可自己也沒有說假話，董事長最近一段時間確實沒有來過公司，不知道去了哪裏，更不知道在幹嘛，但董事長的工資獎金是一分也不會少。

    楚瑞明和顏真站在不遠處一直看着門口的這一幕，始終沒有吱聲。等中年男人走遠了十幾米後，楚瑞明在顏真耳朵邊嘀咕了幾句，就看到顏真隻身去了那輛G8旁邊，敲了敲車窗玻璃，只見王強打開了車窗，顏真輕聲細語道：「強哥，領導讓你去找下前面那位大哥，問問他什麼情況，回來跟領導匯報，記住錄好音。」

    說完，從背包里掏出一隻錄音筆，遞給了王強。王強早已從車裏下來了，接過錄音筆，鎖好車門，就徑直跟上那位中年男人去了。

    「領導，都安排好了，我們也去試一回？」

    楚瑞明呵呵一笑，說：「既來之則安之，試還是要試一下的。」

    兩個人相視而笑，一起走向了保安崗亭，顏真笑着問道：「保安大哥，你好！我們來找李剛董事長，請問李董事長在嗎？麻煩通知一下，就說省城江城的朋友來找他來了。」

    第二汽車集團，偏安一隅，但作為一家擁有幾萬職工且機構龐大的企業集團，第二汽車不在於實力，而是地位。六七十年的輝煌歷史，近些年來的頹廢，讓這家地位超群的企業力不從心，發展停滯，尤其是集團的二級公司。

    目前來說，最大的問題就是創新不夠，活力不夠，激勵出現了問題，所以一些企業難以為繼。

    楚瑞明來之前確實跟李剛董事長打了招呼，當時就是在開討論會的時候，兩人有一次交流，楚瑞明就開玩笑一樣笑着說有空去看一看第二汽車集團，李剛也並沒有當真，隨口爽快答應了，嘴巴吧唧吧唧說歡迎歡迎。

    「今天是怎麼了，這麼多人找董事長。」保安大哥嘴巴嘟嘟起來，瞟了一眼楚瑞明和顏真，兩個都是白襯衣黑褲子，還算精緻，不像是外面社會上打流的地痞流氓。但也不知道楚瑞明和顏真的底細啊，萬一又是來找事的下級公司職工呢？自己一疏忽，放進去了，到時候領導責怪起來，就麻煩了。

    人家客氣，保安大哥也不怠慢，笑着答道：「不好意思，董事長不在，請問你們找董事長有什麼事？」

    顏真一愣，笑了笑，答道：「我們是來調研的，麻煩通報一聲。」

    「小兄弟，我剛才不是說了嗎，董事長不在。」

    「李剛董事長不在。」顏真看了看手機，這不上午十點嗎，上班時間能去哪裏？又問道：「那總經理劉剛在嗎？我們也跟他約了。」

    總經理李剛確實來了，上次下級公司職工來鬧事，一個保安同事就被狠狠批評了一頓，沒幾天就被「送」走了，自己可不想丟了工作。

    「不好意思，劉剛總經理也不在，如果您有事，麻煩直接打領導電話，我們這裏通報不了。」

    楚瑞明也不好發火，畢竟這是個傳統，閻王爺好對付，小鬼難纏啊！

    「顏真，別試了，咱們打電話吧，入鄉隨俗！」

    來之前，顏真還真的做了不少工作，按照楚瑞明的意思，他們這次要微服私訪至少三家國有企業，所以帶了衣服等行李，都放在車子後備箱裏。

    顏真掏出手機，找到劉剛的電話號碼，直接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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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剛確實在辦公樓里，但李剛卻不在，只是跟劉剛打了一聲招呼，至於去了哪裏，劉剛不清楚，也不好去打聽，因為在職場，下級打聽上級行蹤，這可是大忌！

    嘟嘟嘟，手機響了，劉剛看了看，是漢中大秘顏真的電話，連忙拿起來，笑哈哈地問候道：「顏大秘，你好啊！怎麼今天給我打電話啊？！有什麼指示，儘管說！」

    「劉總，你這是折我壽啊，哪敢指示，我跟領導在你們公司門口保安崗亭這裏，進不去啊，我把電話給保安，麻煩你安排一下。」

    顏真來了，領導也來了，那只能是楚書記啊，頓時後背發涼，心裏在罵人，嘴裏卻不敢，連忙答道：「非常抱歉，麻煩你把電話給保安，我來說。」

    顏真把電話遞給了保安大哥，淡淡說道：「保安大哥，劉剛總經理讓你接電話！」

    保安半信半疑，戰戰兢兢接過手機，連忙說道：「劉總，請您指示！」

    劉剛本來就脾氣暴躁，但這個時候也不好意思發火，但心裏卻決定了，這個保安也要走人。

    「你立即馬上帶兩位領導到我的辦公室。」

    說完，劉剛就掛了電話，想起剛才說的話不對，立馬起身，三步並一步，走出了辦公室。

    保安大哥把手機又給顏真遞了回來，哈着腰，客氣道：「兩位領導，麻煩跟我來，我帶領導去劉總辦公室。」

    進了大門，徑直往辦公樓走去，一分鐘後就看到了劉剛的身影，他正着急小跑過來了。

    一邊小跑，一邊笑着喊道：「楚書記，對不起啊，有失遠迎哦！」

    楚瑞明搖了搖手，笑道：「沒事，沒事，就是隨便過來看一看，所以沒跟你們提前打招呼。」

    劉剛哪能順着接楚瑞明的話，連忙又賠禮道：「領導，您不是打我臉嗎？招待不周哦！」

    說完，跟保安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走開，回到崗位上去。也就在這個時候，公司里的其他班子成員都出來迎接楚瑞明了，首先是熱烈的掌聲，接着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歡迎楚書記蒞臨二汽參觀指導工作！」

    楚瑞明點了點頭，笑容滿面，雙手合十，答謝道：「辛苦大家了，謝謝！」

    劉剛在前面引路，辦公室主任小鄧走到他的身邊低聲道：「劉總，董事長那邊聯繫不上。」

    「哦，我知道了。」說完，繼續給楚瑞明引路去了。

    鄧主任知道劉剛與李剛平日裏面和心不和，沒少為了工作中的事情扯皮推諉，今天這個場面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李剛來匯報工作的。

    叫劉剛沒有任何表示，見大領導楚瑞明又在場就不好繼續多問了，迅速退到了一旁，忙別的事情去了。

    前前後後在第二汽車集團待了一兩個小時，一方面聽取了劉剛的工作匯報，一方面參觀了主體工廠。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楚瑞明根本沒有給劉剛面子，直接上車就走了。

    不過楚瑞明並沒有離開第二汽車集團所在地，而是繞了兩圈後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想着晚上吃宵夜的時候去夜市打聽打聽當地百姓對第二汽車集團的評價。

    在酒店，用顏真和王強的身份證登記住了下來後，王強也把跟那位中年大哥的聊天錄音交給了顏真，在行政套間裏三個大男人正在聽錄音。

    原來是二汽集團配套企業的員工，那位中年大哥是一個車間的主任，姓郭，找李剛是反映工資的事情，他們有三個月沒法工資了。

    「這麼嚴重了，這個李剛今天還不在公司里，真的是心寬體胖啊！」楚瑞明生氣道，拿着茶杯在房間裏來回走動着。

    王強從來不會插話，看了一眼顏真，顏真心領神會，寬慰道：「領導，我在下面當記者的時候，經常跟這些企業負責人約採訪時間，基本上都需要一兩個月時間。其實吧，他們的工作並不怎麼多，也不是很忙，但就是見不到人，不知道忙什麼。」

    不說還好，一說楚瑞明更來氣了，想想自己在華瑞集團工作的時候，基本上每天都在公司忙碌，哪有什麼時間去外面風光。

    「顏真，晚上隨便吃點，少吃點，我想晚上十一點去下這裏的夜市，聽聽老百姓的意見，你現在去打聽下，哪個夜市晚上熱鬧，咱們晚上出去走一走。」

    王強倒是活潑，聽到晚上要去吃宵夜，喜上眉梢，笑着說道：「楚書記，咱們晚上真的去夜市？」

    「嗯，想聽聽這裏最真實的聲音，顏真記得把錄音筆充滿電。」

    顏真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擔心，畢竟是外出微服私訪，按照規定，楚瑞明可不能隨意這樣在外面閒逛的，有些事還需要報備。另外，按照規定，並沒有安保人員跟隨，萬一有什麼差錯，讓領導受傷或……那自己可能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回想起以前的那次意外，楚瑞明不但一點皮外傷都沒有，而且一個人打好幾個，顏真似乎又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

    做事不要執拗，這是顏真的風格，走一步看一步，到時候再說，更何況還有自己和王強，如果有什麼事，自己就算拼了命也要護着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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