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
出了衙門已經是下午。
踏着滿地黃昏。
秦贏和魏芷嫣走在前面。
趙虎領着一百多個鐵浮屠遠遠跟在後面。
趙虎是個有眼力見的人。
主子要和魏國公主走在前面,他當然不能衝上去做電燈泡。
「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王霄?」
路上。
魏芷嫣突然發問。
這是走出衙門後,她說的第一句話。
在衙門裏,她極少說話,尤其是秦贏在審判王霄的時候,更是一言不發。
她是個極聰明的人。
這種情況,是屬於他大漢朝廷的事。
也可以說成是秦贏的「家事」。
她一個外人,這是不方便插手的。
「而且你還留了一晚上的時間,這很不明智。」
魏芷嫣腳步停下,凝視着秦贏的眼神。
「如果王霄畏罪潛逃,打的還是你自己的臉。」
聞言。
秦贏也停了下來,看着她的臉,正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睛,笑道:「你呀,不了解我漢朝的律法。」
「從軍逃兵者,誅三族。」
聽到這話,魏芷嫣一怔,旋即緩緩點頭。
誅三族,指的是父族、母族,子族。
倘若有妻無子,就誅妻。
無妻無子就誅兄弟姐妹。
這種刑罰是極其殘忍暴虐的。
但不可否認,這條律法的存在,極大的降低了逃兵的出現。
魏芷嫣明白了。
有如此嚴酷的律法,這些兵就不可能逃。
逃走一個,全家陪葬。
二人又走了起來。
秦贏繼續道:「我不急着殺王霄,其實是想看看我二皇兄的態度。」
「你皇兄的態度?」
魏芷嫣冷笑:「原來你不信任他。」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秦贏淡淡道:「不留點小心思,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魏芷嫣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以秦贏的脾氣,早就像處理周成那樣。
一刀給王霄送上西天了。
但,他像看看秦破的態度。
一個晚上。
王霄不敢逃,而他又不想死,那一定會去找二皇子求救。
倘若二皇子真的因此人而來求情。
那麼也就證明了,二皇子的確有所圖謀。
他大概和大皇子是一類人。
不,甚至可以說。
二皇子的圖謀野心更大。
大皇子,八皇子也就暗地裏對他耍一些手段罷了,可二皇子竟然將門客送進軍營,並且以此掌控了軍營。
這可是私養重兵。
完全可以視為造反,
那麼秦贏,對他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其實秦贏還有一個更大的目的沒有明說。
他之所以要第二天再去軍營,親自處決王霄。
那是要殺雞儆猴。
重整軍紀。
一個都尉都敢大言不慚,自稱為法。
那這軍營的紀律得爛成什麼樣。
他要當眾斬了王霄,徹底斷了這股邪氣。
「看來有兒子多了也不好,一個個勾心鬥角,哈哈哈……」
魏芷嫣諷刺一笑。
秦贏看了他一眼,知道她是在諷刺漢帝,同時也在諷刺自己和八位皇兄。
但他不想反駁。
這是無法避免的事。
帝位只有一個。
可是皇子卻有九個。
誰都想稱帝,最可怕的是,無論誰稱帝,勢必都會去削弱其他兄弟的勢力,甚至是直接將對方置於死地。
畢竟誰也不想讓人威脅自己的地位。
手足相殘,人間悲劇。
這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無法避免。
見秦贏沉默。
魏芷嫣也沒有繼續說話。
兩人迎着黃昏的光,無言前行。
突然。
就在這時。
一道人影從旁邊的角落中沖了出來。
趙虎眼疾手快,當即拔刀衝上來。
可下一刻。
這從角落衝出來的人影,竟然直接跪在了秦贏和魏芷嫣面前。
「兩位善人,救救我吧。」
這乞丐一樣的人一邊磕頭,一邊大喊。
「你是?」
魏芷嫣一愣,隨即說道:「你是今天被打那個人。」
此人,正是今天他們見義勇為救下的那個災民。
不過因為王惇突然出現攪局,所以當時沒來得及管他。
沒想到他居然等在了路上。
秦贏示意趙虎不要衝動。
趙虎這才緩緩把已經抽出大半的長刀,又收了回去。
秦贏走上前去,看着這個跪地悽慘的人,問道:「你有什麼事?」
「公子小姐,求你們發發善心,救救我吧。」
這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很年輕,但慘白卻又傷痕累累的臉龐。
「小人名叫林亮,是外地來的,原本是個小商人,家鄉遭了災活不下去了,本來有一個妻子,一個孩子,逃難路上碰到山賊,妻子被奪了,孩子被殺了,我身上全部家當也都沒了。」
「初到江南,又被一群叫花子打了一頓,如今舊傷加新傷,倘若二位不施以援手,我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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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兩位,大發慈悲吧。」
他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磕頭祈求。
如此一幕,讓魏芷嫣動容。
這人也太慘了。
家破人亡啊。
「我給你錢吧?」
魏芷嫣生出惻隱之心。
「不,不要錢。」
林亮連忙說道:「就算給了我錢,也會被別人搶走的,您……您真想幫我,就收留我吧。」
他一臉的懇切,眼神閃着光。
那種神情,實在讓人於心不忍。
果然。
魏芷嫣扯了一下秦贏的衣袖,輕聲道:
「反正你也不怕多個下人,不如收下他吧?給他治好了,還能多個端茶遞水的人。」
秦贏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眼前的人。
趙虎心領神會。
當即一揮手。
兩名鐵浮屠上前來。
一人一隻手,將他架起來。
趙虎上去搜身,只是他的動作可不溫柔。
林亮身上本就有傷口。
再被他這麼一陣折騰,當即疼得齜牙咧嘴,不住地倒吸涼氣。
很快,搜身結束。
趙虎恭敬的道:「殿下,沒有發現異常。」
「看看他的手掌。」秦贏說道。
「是!」趙虎上去,扒開他的手掌。
可入目卻是一片鮮紅潰爛的血肉。
他的掌心皮膚,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扒下來了一樣,看得人觸目驚心。
「你這傷怎麼回事?」
秦贏冷着臉問。
「這是那些山賊弄的,他們本來想砍了我雙手,是我妻子甘願獻身,這才換得我周全。」
林亮不敢遲疑,連忙回應。
只是這一說就提到了傷心處,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秦贏,你幹什麼!」
魏芷嫣一臉不滿,「他都已經這麼慘了,你還要折騰他。」
秦贏皺起眉頭。
心裏對這個女人真是無奈了。
他在做什麼,難道看不出來麼?
搜身是為了安全起見。
誰知道他是不是刺客,亦或者是不是魏軍派來的探子。
檢查他手掌,是想看有沒有老繭。
一般練武或者從軍的人,手心都會覆蓋一層厚厚的繭子。
因為這人說他以前是商人。
假如他真是商人,那掌心就不會有老繭。
可這人的手掌,竟然連皮都沒有。
雖然他給出的理由也合情合理。
但秦贏覺得太巧合了。
「趙虎,他交給你了。」
秦贏沉吟片刻,道:給他找個好大夫,仔仔細細檢查一遍,該用藥用藥,確保他能活下來。」
「還有,聚賢閣我們就不回去了,你找個好點的客棧,全部包下來,以後我們就住那兒。」
趙虎抱拳:「是!」
「你真是大驚小怪。」
魏芷嫣撇撇嘴,不滿的道:「他只是一個可憐人。」
秦贏咧嘴一笑,「我被刺殺過,你又不是不知道,當然得謹慎一些。」
說話時,秦贏的眼睛還在林亮身上掃視,那種狼視一樣的目光,看得他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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