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秦贏走到禪房外。
只見田戰寬大的身子,幾乎將院門都堵住了。
「殿下,有賊人。」
田戰不敢隱瞞。
秦贏眉頭緊鎖,賊人?
哪兒來的賊人。
他說來抓賊,只是一個藉口罷了。
目的是為了賬本!
難道還真歪打正着,真的有賊?
為了不露餡,秦贏只得說道:
「封鎖所有道路,讓青龍營協助搜山!」
說完,回頭看了一眼靜海。
這和尚此時竟絕境逢生一般,呼出一口氣,用衣袖抹了抹額頭汗水。
「哼。」
秦贏冷哼一聲,帶着田戰走了。
戒律院的住持靜空湊過來,鬆了口氣道:
「太好了,靜海師兄,這賊人來的太是時候了。」
三十六房的住持們個個深有同感點頭。
剛才太懸了。
誰都知道九皇子故意刁難逼迫。
可靜海已踏入陷阱,極難破局。
倘若再僵持下去,必吃大虧。
還好忽然跳出個賊人來,吸引了秦贏的注意力,才讓這場殺人不見血的局不攻自破。
保全了靜海金蟬佛子的名聲。
靜海也是心潮起伏,良久才平復下來。
方才還真的叫秦贏問住了。
太兇險了。
這年輕皇子還真有兩把刷子,往後再面對他,可再不敢大意了,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
從他剛到山門前,以及剛才表現出來的強勢看,靜海已經完全確定,他就是為了那賬本而來。
雖然不知道是誰告訴他賬本的事,但秦贏已經知道,賬本在永安寺。
——只是還沒找到。
這更讓靜海心裏急躁。
上次在佛堂,當着眾人的面,他嘴上說的遊刃有餘,不怕秦贏,可事到臨頭又怎能不緊張。
「靜海住持。」
這時。
禪院外一名羅漢堂武僧快步跑進來。
靜海見他,趕忙問:「哪兒來的賊人?」
那武僧低頭輕笑,這才開誠佈公,「哪兒來的賊人啊,根本就沒有賊人。」
「是清怒住持為了引開秦贏,解您的困局,特地穿上俗家衣服去走了一遭。」
「還當那秦贏真有多聰明,原來也是個傻子,被清怒住持耍得團團轉,呸,狗屁皇子。」
聽到這話。
眾人才恍然大悟,皆是稱讚清怒粗中有細,關鍵時刻靠得住。
眾人暢快大笑,都在等着看秦贏的笑話。
你不是要抓賊嗎?
那就漫山遍野地抓去吧。
清怒住持可是羅漢堂首座,精通佛門絕技,腳下輕功更是號稱草上飛,你秦贏就是再調來一百騎兵,也休想碰到他的衣角。
這四周山連着山,道路千萬交錯複雜,虎豹才狼眾多,讓你抓三天都抓不着。
可,靜海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
「靜海師兄,你這是怎麼了?」
戒律院住持見他面色不對,便小心詢問。
「怎麼了?」
「還問我怎麼了,你們都沒有腦子麼!」
「一群蠢驢,尤其是清怒那頭蠢禿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向待人溫和平靜,見誰都有禮三分從不紅臉的靜海住持,竟然破天荒的爆吼起來。
他光滑的大腦袋上,一根根青筋暴起。
仿佛在剎那間,從一個人人崇敬的佛子,化身成了阿鼻冥王。
眾人都被他這忽然的轉變嚇了一跳。
戒律院住持忍不住心慌,連忙問:
「這……這話怎麼說?」
靜海幾個深呼吸,這才壓下怒火。
緩緩將心裏話說出來:「秦贏來搜查盜賊,本就是有名無實的事,搜不到人他自會下不來台。」
「現在可好,清怒假扮賊人引開他,看似破了我的困局,可這也給秦贏落了眼實,無賊變有賊。」
「他今天要是抓不住這個賊,他一定不會走,要是發了狠,天天來搜永安寺,咱們豈不是暴露。」
「清怒這是在給他機會啊!」
聽得靜海的話。
眾人這才驚醒過來,笑容僵住。
臉也像被一隻無形手掌狠狠抽了一擊。
這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那……那現在怎麼辦?」
眾人沒了冷靜,眼巴巴看着靜海,等他拿個主意。
畢竟他們是修佛不是真佛,還真怕秦贏的刀。
「還能怎麼辦,希望清怒機靈一點,在外邊周旋到天黑再偷偷回來。」
「只要他不被抓住,大不了陪秦贏折騰幾天。」
靜海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
與此同時。
嬋院外的路上。
「殿下,那個賊人有些像寺內僧人,他沒有頭髮。」
田戰詳細講述着他看到的東西。
「僧人?難道是他們轉移了賬本?」
秦贏一驚。
但很快便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現在我們封鎖了進出的所有道路,帶着賬本跑不明智,更容易被抓到。」
「難道是瞞天過海之計?」
秦贏思緒飛轉。
他又問:「你們真的搜仔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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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戰點頭,「我們將寺內的地磚都摳出來了,一塊一塊仔細查看,根本沒找到。」
秦贏皺眉道:「想想到底還有哪裏沒找過。」
田戰沉思片刻,沉喝道:「井!」
「寺後方還有一口水井沒下去找過。」
「可是這賬本應該不會藏在井水底下吧?那不就泡壞了嗎?」
秦贏聞言,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長的道:
「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
「找幾個水性好的兄弟下去看看。」
田戰抱拳:「是。」
很快地。
秦贏帶着鐵浮屠到了永安寺後山。
看到了那口深井。
仔細瞧並無特別,就是一口古老的井。
雖然剛經一場大雨沖刷,但老舊痕跡還是很明顯,四周也沒有人走動的痕跡,應該是一口荒井。
秦贏眾人前腳剛到。
靜海後腳就帶着人趕來了。
「殿下,請等等。」
靜海快步上前來,擋在井口前。
「殿下,萬萬不可下井啊。」
靜海兩手張開阻止。
「為何不能下?」
秦贏冷哼,「難道井裏有什麼東西,你不想讓人看到。」
不料,靜海果真點了點頭,而後誠懇的道:「殿下不知,這井是後山種菜澆地所用,一入冬天便無人照看,只因兩月前一隻山貓不慎失足墜於井中。」
「寺內僧人發現時,山貓已淹死數十天,雖然將山貓屍體打撈安葬,但屍身發臭污染井水。」
「寺中有僧人不知情喝了水,都患了病,至今都未痊癒,貧僧勸告殿下和各位施主,切莫下井,恐染病啊。」
靜海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卻並未打消秦贏的念頭。
他冷笑一聲,「有何可怕,我下去!」
他剛說完,田戰馬上站出來反對。
「殿下萬金之軀,不可冒險。」
「還是讓屬下等人來吧。」
田戰說完,直接從鐵浮屠里抽出了兩個水性好的人。
令他們卸去戰甲,用繩子綁住腰身,懷裏再抱上一塊二十斤重的石頭,以此方便下潛。
「兄弟們,井水冰冷,要是遇上情況立刻鬆開石頭,我們拉你們上來。」
秦贏看着二人囑咐道。
他們兩個都是年輕人,秦贏可不想出什麼意外,沒死在戰場上,死在井裏那可就冤枉了。
「請殿下放心!」
二人同時抱拳,自信十足。
「下!」
一聲令下。
兩人一先一後,毫不猶豫跳進井裏。
撲通……撲通……
兩道落水聲,仿佛也盪起了在場眾僧的心境,他們紛紛低頭口念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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