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床上傳來一聲輕響。
那不是回答,更像是一道呻吟。
在無數病痛折磨之中,發自靈魂的痛楚。
「你來了。」
漢帝不曾坐起,他仰躺着。
蒼老而疲憊的聲音,緩緩從他口中傳出:
「背朕走走。」
秦贏沒有言語,他轉過身,緩緩下。
不一會兒。
他便感覺到背後多了些溫暖與重量。
秦贏感覺到悲哀。
這分量,可不像是個正常人。
漢帝的身體,早已被舊疾折磨得千瘡百孔,而今剩下的,只有吸附在骸骨上的生命。
他背着漢帝走出養心殿,步伐緩慢而平穩。
「父皇,去哪兒?」
出了門,秦贏才開口問。
「四處走走吧,朕不想死在床上。」
「讓朕再看看這宮廷…」
秦贏點了點頭,背着漢帝向前去。
有人說生命是個輪迴。
小時候,父親背着孩子走。
長大後,父親就成了孩子。
「答應我幾件事。」
漢帝的頭看在秦贏後肩上。
他的聲音很弱,大概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秦贏聽得清楚。
秦贏回道:「您說。」
「第一件,你登基後,不許對你的兄長們出手,要給他們封王,讓他們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秦贏很痛快答應,「好。」
他本來就沒打算對那些皇兄們動手。
秦贏極少見他們,大多數也都是聽過名字,心裏有印象。
只要他們不主動惹事,秦贏根本用不着搭理,就讓他們安安穩穩做個王爺。
「第二件,給門閥留個種。」
漢帝的第二件事,讓秦贏陷入了沉默。
漢帝知道,他死後秦贏就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顧慮,他對門閥的手段,必然更加強硬。
而且秦贏習慣趕盡殺絕。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一旦絞殺門閥,勢必雞犬不留。
漢帝的皇位是靠門閥才坐穩的,他始終念這點舊情,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什麼,但總想試試。
「儘量。」
秦贏沒有確定,也沒有否定。
漢帝也並不追究,他知道現在的自己,沒辦法再命令秦贏了,能讓他說出「儘量」這兩個字,已是極好。
「第三件,留雅漁一命,不要讓她殉葬,也不要讓人害她。她只是個苦命的女人,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皇后雅漁…
秦贏驚悟。
原來她是想殉葬,怪不得穿着如此隆重。
這雅漁的出身可是……沒想到她居然願意給漢帝殉葬,莫非還是假戲真做了?
「答應我。」
漢帝見秦贏沒回答,他竟加重了幾分語氣。
門閥之事,他只提一次。
皇后雅漁,他卻顯得着急。
「我不讓她殉葬。」
「她若對我不利,我也絕不殺她。」
秦贏這句回答,進退自如。
他不會殺雅漁。
但,誰說要殺一個人,非得自己動手?
「安心了…」
漢帝悠長一嘆。
抬起頭,忽見那落日。
「停。」
漢帝低聲說了一句。
秦贏便停下。
夕陽的光照着兩人。
漢帝蒼老的面容上,綻放了一絲輕鬆微笑。
「太陽要落山了,對嗎?」
「兒子…」
秦贏聽出了味道,他仰起頭,斬釘截鐵的道:
「他還會再升起來。」
漢帝呵呵一笑,「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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