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眸子中,閃着一抹老謀深算的狠辣。
他自信,自己這張嘴在大漢無敵。
更何況今天,他是站在國家的角度上來說話,莫說嚴刑逼供獲取口供,便是不用口供。
只要能掩蓋了皇族醜聞,那就是對的。
——哪怕這手段很黑,也不足為道。
這人生之事,又豈是只有黑白兩色?
很多時候,錯的方法也可以做對的事。
一念至此,他說道:「願聞高見。」
秦贏清了清嗓子,道:「昨夜慶功宴,誰都知道寧祿山喝得爛醉如泥,走路都需要人扶,趙虎田戰,也飲酒微醺。」
「所以,我的第一個問題,這喝醉的三人,是如何潛入後宮而不被皇宮禁衛發現?」
話音落下。
眾人皆是低聲議論。
九皇子此言,頗有道理。
後宮是整個皇宮的禁地。
明崗有皇宮禁衛,暗哨有大內高手。
恐怕帶兵強攻都不一定能成,更別說三個喝醉酒,走路都不穩的人能潛入進去。
見文武百官都在議論。
李長庚並不為所動,他身後的眾多史官,亦是抬頭眯眼,作狀假寐,一副志在必得的傲慢模樣。
秦贏不惱,繼續道:「第二個問題,假設他們真的能做到潛入而不被發現,那麼他們又是如何將三位貴妃,湊在一塊實施暴行?」
說到這裏,他進一步解釋道:
「我們都知道,張貴妃,李貴妃,劉貴妃,並不住在一塊,可事發後,他們的屍體卻在一塊。
「難道是寧祿山等人,強行把她們從自己的宮殿裏抓過來的?如果是這樣,必然鬧出巨大動靜,可事發時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此話一出。
朝堂之中譁然一片。
眾人仔細揣摩片刻,越發覺得有理。
他們都被憤怒沖昏頭腦,滿腦子都想着殺人泄憤,維護皇族尊嚴。
加上人證物證俱在,壓根沒多少人,會去仔細的審視事發過程。
這一點,李長庚也是如此。
他滿腦子想着殺人封口。
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方式。
可這麼做,太過於粗暴。
對於秦贏的第二問,李長庚明顯皺起了眉,進而陷入深思之中。
眾多史官,也低聲議論。
「父皇。」
恰在這時。
一直沉默的八皇子開口了,「兒臣覺得,不該讓老九繼續問下去,他這分明是有意為三人脫罪。」
「老九的心思,大家都明白。」
「寧祿山,趙虎,田戰都是他的派系,這三人他是一定要力保的,就怕他不夠公正,想要顛倒黑白。」
八皇子開口非常及時。
他已經看到,剛才還喊打喊殺的群臣,此刻竟然冷靜了不少,甚至有人在點頭,同意秦贏的觀點。
他怕,要是再說下去,還真讓他說通了。
秦贏斜視他,道:「八哥,用不着這樣攻擊我吧?我方才所言的每一句,哪兒不公正?」
「還是你自己心裏有鬼,聽不得我說話。」
八皇子面色一沉,大喝道:「你什麼意思?想血口噴人!」
「現在是你的人觸犯律法禁忌,你敢說,不會偏心他們?你敢說不想救人?」
他說完。
狐平雲也緊跟而上,開口道:「陛下,臣認為,八皇子言之有理,九皇子這是在為他自己的人辯解。」
蕭宗桓幫腔,道:「臣附議,應該讓九皇子迴避這件事,他太偏心了。」
王立德亦是朝前一步,道:「臣子穢亂後宮,這本就是死罪,更何況他們三人是先奸後殺,更為惡劣,無論什麼辯解,都不得為其脫罪!」
「老臣認為,九皇子秦贏,他在胡攪蠻纏!」
他們三人便如毒蛇一般,看準機會強攻猛打。
好不容易把你秦贏打到這種地步,今天若不叫你撞個頭破血流,都不算出氣。
「此言差矣。」
這時,太師陳松泰慢悠悠的道:「老臣認為,九皇子是在據理力爭,擺證據講道理,並非是胡攪蠻纏。」
「不如讓他將話說完。」
宋院長接過話,道:」臣附議!」
二人話剛說完。
蕭宗桓便怒道:「太師,他現在是你的女婿,你自然向着他,你不覺得,你有失公允?」
陳初蕊本來是他兒子的女人。
沒想到讓秦贏截胡,他差點肺都氣炸了。
現在他們一家親,這老太師肯定要幫忙。
我姓蕭的,豈能叫你如願以償!
陳太師老臉漠然,道:「老夫只是為他說一句話,就是有失公允?這天下的公道,莫非都由你來定不成!」
蕭宗桓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陳太師可不是常人,豈會被他語氣嚴厲所嚇,反嗆道:「看來蕭大人是真的老了,話都聽不清楚?是不是要老夫再說一遍。」
蕭宗桓因為娶親之事,本就心裏有氣,再被他這麼一激,頓時氣急敗壞,吼道:
「陳松泰!你非要跟我作對,來啊,今天就和你新賬舊賬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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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擼起袖子,做勢要打。
陳太師可不是粗人,後退一步。
他身後幾個年輕力壯的官員便頂上來,怒視着蕭宗桓。
「蕭大人,你失態了。」
「家師可是當朝一品,你難道想當着陛下的面,毆打大臣?」
二人陰沉着臉大喝。
他們是陳太師的門生,這種時候自然要站在老師面前。
金鑾殿內,場面混亂。
罵戰一觸即發。
門閥陣營的大臣,直接就罵了起來。
陳太師這邊的人,也是不甘示弱。
文武百官,無論身份地位,都像是潑婦罵街一樣,指着對方怒噴。
這一幕何其精彩,秦贏都看呆了。
沒想到,這些文人罵起髒話來,居然這麼狠,不出片刻,各家族譜滿天飛。
漢帝看着亂糟糟的朝堂,手捂住了額頭。
他本就身體不好,再這麼一吵,都想直接退朝了。
「夠了,住嘴!」
秦贏運轉真氣,怒喝一聲。
這聲浪擴散而去,宛如驚濤駭浪。
靠他最近的八皇子,可就倒了血霉,這麼一嗓子,他耳膜都快爆了,捂着雙耳一臉痛苦。
反觀漢帝,也是離秦贏很近,可他卻什麼事都沒有。
秦贏現在對真氣的掌控程度,已是相當高。
雖然達不到細緻入微的程度,但也是指哪兒打哪兒。
朝中眾人,皆是臉色鐵青,搖了搖頭昏沉的腦子。
這種感覺,耳朵像是被人用銅鑼,狠狠敲了一下,嗡嗡的感覺,腦袋空白。
狐平雲倒是不怕,他自小練功,體魄異於常人。
只是他臉色變得極為凝重,只有練武之人,才能感覺到秦贏這一嗓子的深厚內功。
想不到,他居然暗中把武功練到這種地步。
實在是小覷不得。
漢帝長舒一口氣,道:「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子?」
「是不是看朕老了,覺得朕昏聵了,你們便開始肆無忌憚。」
漢帝這番話,聲音很輕。
卻無法掩飾他的威嚴。
文武百官先是一怔,而後整齊下跪。
「臣等不敢!臣等死罪!」
漢帝看向秦贏,道:「你繼續問吧。」
有他說話,眾人自是不敢再反對。
只是漢帝沒有平身,他們不敢起。
這一來,他們跪着聽秦贏說話,倒像朝拜。
秦贏目視李長庚,道:「李大人,我這第三問,也是此事之中,最不合理之處。」
「他們既然潛入後宮,並且在施暴期間也不被察覺,說明行動非常縝密,心思異常冷靜,那麼為何施暴後,會傻傻的留在原地睡覺?而不是做完就跑?」
「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這就是我的三個問題,請李大人一一解惑。」
話罷,秦贏不再說話。
李長庚皺着眉,陷入沉思。
良久。
他才抬起頭,道:「九皇子所言,確有道理。
「但你,話里話外的意思都在表明,他們三人是無辜的,莫非你認為,這件事有人陷害?」
秦贏問了三個問題。
其實要表達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有人陷害。
秦贏點了點頭,道:「這難道還不是陷害麼?此事細節粗糙,思之漏洞百出。」
狐平雲大笑一聲,嘲諷道:「你說有人陷害,簡直可笑。」
「擒賊拿贓,抓姦抓雙,他們是在後宮被抓的,三位貴妃的屍體就在他們旁邊,屍體那是一絲不掛,太監宮女,皇宮禁衛這麼多眼睛都看到了。」
「到了你嘴裏,反而成了有人陷害?」
「可笑,實在是太可笑了。」
「秦贏,你為了幫自己人脫罪,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啊。」
此話一出。
李長庚也說道:「大將軍說的不錯。」
「九皇子,你說有人陷害,這只是你的臆斷,並無實質證據,可寧祿山三人被現場抓獲,卻是鐵證如山。」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似在斟酌什麼。
許是因為秦贏之前的話,讓他起了顧慮。
李長庚再開口,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你如果能找到真兇,那就能證明三人是無辜的。」
「倘若找不出,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這話一出。
狐平雲,王立德,蕭宗桓頓時急了……這分明是給他機會啊。
你李長庚號稱刀嘴,怎能如此?
他們正要說話。
秦贏卻搶先一步。
「好!」
「給我十天的時間,十天後找不出真兇,他們三人,要殺要剮,我絕無二話。」
狐平雲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不可!不可!」
給你十天時間?
一天都不給!
本來是想靠李長庚這張刀嘴,直接把三人給砍了,可現在怎麼弄出個十天來。
狐平雲心神暗緊,雖然這事乾的不算完美,但也不怕查。
可……萬一呢?
秦贏可不管別人怎麼叫,他看向漢帝,拱手請問,「父皇,您意下如何?」
漢帝找到了台階,順坡就下,只見他開口說道:「好,就這麼辦。」
「十天,也正是年後,到時三司會審,如果不能證明他們是無辜的,那就斬首示眾!」
朝堂下,門閥幾人聞聽此言,皆是開口。
「陛下,不可啊!」
「十天太長了,三天,三天可行。」
「臣不同意九皇子的說法……」
漢帝拍案而起,不由分說的道:
「此事已定,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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