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溫二人來赴宴,反而看到兩個武瘋子殺人,一個比一個快,陸天明還有臉罵宋裕本,你殺的更快更乾脆。
親軍和禁衛各做各的事,沒人管兩位閣臣,扭頭到皇城直道中負手傾聽。
京城嘈雜的聲音四面都有,他們還是不敢想像,大明朝突然要誅殺四侯一伯。
除了太祖、成祖,誰有這勇氣。
「周兄,陸天明被利用了吧?」
溫體仁突然詢問,周延儒黑暗中點點頭,「他好似十分願意,應該是他發現了奸細和賣國賊。」
「奸細是肯定的,賣國賊不一定。」
「證據確鑿,四侯一伯也會反抗,今晚過後,誰會在乎他們是不是,對京城穩定有利,那就是,陛下也不會說什麼。」
「哎,除了勛貴自己動手,沒人可以承受得起。」
「溫兄別杞人憂天了,明日一定會有大員被牽連,殺戮是對勛貴而言,大員還是會通過大明律來處決,這才能做實整個案子。」
溫體仁一驚,沒錯,自己沒有周延儒的敏銳,如今他們看到的是『追兇』,看到的是暗事,這麼大的案子,三司會審才能結束。
皇史千戶所,陸天明先洗了個冷水澡。
回到臥室,張世菁靜靜躺在床上,看着他微笑。
「夫君,明日過後,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婚前苟合。」
陸天明深吸一口氣,褪衣鑽回被子,「菁菁不覺得丟人嗎?」
「夫君在問姑姑的事?」
「是啊。」
「我不覺得丟人,能讓姑姑甘願擁抱的男人,一定很優秀,我想着自家夫君一定要能幹,人家可沒那些彎彎繞的腦子。」
「能幹這個詞用的好,但我累了。咱們商量一下,二十以前別懷孕,否則對身體不好。」
「行,聽你的,反正都知道了,我們是一個被窩的人。」
「一言為定,晚安。」
這裏聽不到京城任何聲音,有心殺無備,也許殺戮很快就結束了,成車成車的屍體正出城掩埋。
張維賢殺逆,看似雷霆萬鈞,實則沒什麼本質改變。
因為刺殺他的到底是誰,這問題還沒搞清。
當下為止,不過是張維賢在宣示他京城地頭蛇的地位,歷史大勢不在他身上,在老子身上,只有老子借着這件小事,改變遼西戰略,保了一把孫承宗,避免大凌河慘敗。
但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陸天明睡不着,張世菁更睡不着。
安靜過了一會,張世菁喃喃說道,「夫君,陽武侯若是奸細,姑姑就自由了,皇帝不會追究家裏任何責任,其他侯伯也不會追究岳家責任,沒子嗣的勛貴家女子都能回家,最多夷三族,貶為平民。」
「做平民竟然是大罪,難怪貴人看不起平民,他們的確高高在上。」
「夫君這口氣真討厭,像姑姑一樣,好似你們不是大明人。」
「菁菁真聰明,生在這個時代真是倒霉啊,躺又躺不平,卷又卷不動,奇形怪狀,亂七八糟,世間混沌,真理何在。」
「夫君重說一遍,沒聽懂。」
「算了,發牢騷而已。」
「姑姑說你窮怕了,明明知道要銀子沒用,你卻喜歡攢銀子。貴人家攢銀子並不是攢財富,姑姑一直想告訴你這個道理,她不是不給你銀子,是給多了也沒用,可惜夫君還是喜歡銀子,還是喜歡放到宅邸里,這是窮人的想法。」
陸天明一腦袋胡思亂想,被一句話擊中核心,頓時如喪考妣,「這是老子這輩子受到的最大侮辱,窮人招誰惹誰了,攢銀子也被笑話,嗚嗚~」
張世菁伸手摸摸他的臉,撲哧笑了,「我喜歡你的性格。」
啵~
被偷襲了,感覺不一樣,陸天明拍拍她胳膊,「睡覺吧,其實外面五百校尉,二百幫閒,只有胡三春是我的人,外甥和兩個千戶都不確定,哎,人還是要實際一點。」
「錯,姑姑就知道你這麼想。姑姑說了,你外甥還真不一定,但董成虎、秦大成以及下面的校尉,從此以後,全是夫君的人。
您一旦疏遠他們,他們就該死了,駱養性不會再聯繫他們,雙方關係已經結束了,他敢聯繫,爺爺就能出手殺他。
這是官場大忌,駱家父子不會不懂這個道理。這些人以後是陸家的人,完全是陸家的人,駱家才能進一步。
官場之中,成就別人,才能成就自己,光想着成就自己,必將一事無成。」
陸天明黑暗中眼神一亮,「菁菁真聰明,平民哪知道這些道理,光想着做官發財,或者做官立功。」
沒錯,做大事以前可能會對舊主有一點感激,做大事之後若還對新主三心二意,他們自己就無法立足,兩邊都唾棄他們,再加上參與暗事,兩邊都想弄死他們。
張世菁黑暗中美滋滋抱抱胳膊,「這是姑姑讓人家告訴你的,他說你現在不想聽一個大肚子母親叨叨別的事,但她又不能不說。」
「高門大戶聯姻果然有好處,思維才是最珍貴的財富。」
「夫君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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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交流不錯,互相抱一抱準備入睡,院內突然響起校尉的呼聲,接着是宋裕本的聲音,「別膩歪了,出來做事。」
陸天明有點惱火,老子做什麼都被你管,氣騰騰出門,卻見宋裕本帶着五個戴面罩的禁衛,他們懷裏全是信件。
靠,還真是正事。
後院公房點燈,五個禁衛依舊不露面,而是在模仿字跡造假信件。
張世菁紅着臉給兩人倒茶,陸天明鬱悶不已,「幹嘛跑我這兒做這事?」
「你這兒清淨,皇帝相信你。朝陽門死了三百多人,我抄了一個酒樓,四個飯館,三個貨棧,十一個院子,現銀七萬多。」
「幹嘛不審問一下?」
「為何老想着審問?」
「人證物證齊全啊。」
宋裕本兩眼一瞪,「你腦子有病吧?還要為奸細開堂訴訟不成?」
陸天明臉色一僵,是哦,老子一直在犯病。
宋裕本看他不再提審訊,開口解釋外面的形勢,「不審問是為了不牽連,你沒發現駱養性每次都說不認識刺客嗎,他們就是餓肚子的軍戶,牽連家眷沒有任何意義。
寧陽侯、撫寧侯、武靖伯、都死了,別院、店鋪一個不落。
駱家先殺人,後殺族,現在正清理銀子和檔案,五城兵馬司、京衛,千戶以上被誅殺三十四人。京郊的外莊就簡單了,神機營、三千營黑夜奔襲四家外莊,一個不留。」
陸天明輕咳一聲,「做事這麼絕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駱養性他爹駱思恭為何有資格與英國公平起平坐?」
宋裕本嗤笑一聲,「平起平坐?你做夢呢,駱家就算能封爵,他也不敢封,一封爵就是姑父的人,你看起來的平起平坐,其實是給皇帝看的假象。
駱思恭身不由己,他家帶領錦衣軍戶太久了,給人一個印象,錦衣衛屬於駱家。
這印象很致命,遲早會被誅九族,天啟朝七年,父子倆試過了,與南邊、與大臣、與閹黨都無法做朋友,好在姑父理解他的難處。
那就必須有人告訴陛下,錦衣衛還是錦衣衛,唯一的辦法是錦衣衛內部有人明確不屬於駱家,有人能得到皇帝絕對的信任。
而姑父必須掌握這個分裂出來的勢力,所以你會被抬着拔高,想不做官都不行。」
媽的,這動機才閉環了。
陸天明讚嘆一聲,「帝王之道在於制衡,可二百年來,帝王好似忘了制衡的人也是人,文武、士紳、豪商、勛貴、士大夫…會玩啊。」
宋裕本歪頭看他一眼,點點頭道,「你小子領悟力可以,沒錯,姑父收攏京城,與南邊魏國公已打過招呼,他們也無法接受朝中士大夫亂七八糟施政,暗中狗咬狗權爭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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