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彝梃感覺自己受到此生最大的侮辱,深吸一口氣,準備大罵,話剛到喉嚨,被孔有德勒住脖子拖了出去。
咳咳咳~
差點被一口氣憋死。
還沒緩過氣來,肚子狠狠挨了一拳,疼痛襲來,朱彝梃頓時蜷縮地下。
沒有給他緩氣的功夫,對方又是狠狠一腳。
砰砰砰~
痛苦中的朱彝梃被踢清醒了,仰天大吼,「好,五百萬!」
孔有德收腳,「呸,犯賤。」
帳篷門口的老曹意味深長的看一眼孔有德,後者朝他咧嘴一笑,沒有說話。
老曹等代王緩了一會,到身邊蹲下,「大王,您得給個信物。」
朱彝梃說話順暢了,「先送一百萬兩,等他們把我兒送回去,再送二百萬兩,等他們把孤送回去,孤到時候會送剩下的銀子,你跟王府說二四四就可以,不需要信物。」
「二四四?三次付款的比例?大王在談生意?」
「代藩就是這麼做生意的,二百年如此。」
「哦,大王耍賴二百年,尾款剋扣也太厲害了,小心把自己的命耍沒了。」
朱彝梃瞥一眼曹文詔,沒有再說話。
老曹起身向孔有德點點頭,返回帳篷內。
李率泰被帶走了,陸天明和兀良哈全身穿戴整齊,一副跑路的樣子。
陸天明朝他一笑,「老曹,五天後等察哈爾全部渡河,孔有德會放李率泰回去,半個月內河套必定會發生戰事,德格類只要有腦子就不會招惹大同,他會追察哈爾破壞會盟,外患其實很簡單,諸多佈置,終究是為了干一架。
這一架好處多多,我得馬上回寧武調兵,不管東虜來多少人,你要保持對東虜的監視,孔有德會帶五千人隱藏兔毛河,我們所有的騎軍都得動起來,咱們得找個戰場,調動所有步卒,打一場大兵團戰役。」
曹文詔被說的熱血澎湃,最後一句話又潑了一盆冷水,「大兵團戰役?大明哪來的大兵團?」
「大同鎮、山西鎮、京營、新軍!」
「這…能叫兵?」
「你腦子有問題,集中起來我給他們發餉啊。人多壯膽,勝一次膽氣就回來了,以後就不會一觸即潰。」
「勝了只是把東虜拒在大山外,目的何在?」
「不要用將軍的思維思考問題,士氣、民心、軍心、聲望,這些看不見的東西,才是我的目標。到時候就可以砍了代王,收攏代藩所有資產,經營大同。」
曹文詔撓撓頭,「大人能不能說清楚一點?」
「我在和你說大目標,具體辦法我們得臨場應變,注意監視塞外,孔有德也會派出斥候,別和東虜接觸。」
曹文詔還在回味這句話,陸天明又拍拍他的肩膀,「把代王所有馬都集中起來,不要挑軍戶余丁,其實你可以挑輪值的班軍,張宗衡和麻英會配合你。
儘快把會騎馬的人變為營兵,半個月後,一定是一場以運動對運動的戰事,騎馬趕路的步卒才有用,我們只有獲得機動力,才能爭取主動。」
老曹對這話倒是明白的很快,立刻躬身,「是,末將明白了。」
陸天明再次拍拍他,「去吧,留五百人在土城,給邊軍壯壯膽,三天後,我會出現在寧武關,以欽差身份強行掌控大同,張宗衡已經等不及了。」
曹文詔躬身點頭,剛出去又返了回來,他才反應過來計劃不對。
「大人,您怎麼提前接手大同了?」
陸天明哈哈一笑,「我是晉陝剿匪欽差啊,只能接手大同,朝廷卻讓我接手宣大,只要沒有新的聖旨,我隨時可以接手,也隨時可以溜啊,明白了嗎?」
曹文詔猶豫道,「不擔責?」
「這說法很文雅,其實就是撈盡好處,東虜一旦在西邊沒有任何收穫,必然會強行劫掠兵堡,這時候就回到我們之前判斷的形勢了。」
曹文詔明白了,說半天還是為了掌控大同,當下是應對代王和李率泰這個突發事件,順便把座山雕的存在變成事實。
至於代王所知的真相,一點不重要,都動刀子了,哪會在乎臉面問題,咬死不認就能氣死你。
陸天明走了,帶貼身護衛繞道兔毛河回河曲。
兀良哈也走了,帶走所有繳獲回歸化,但她把精銳留給了孔有德,以後就算合夥搞事了。
曹文詔在營地吃了頓飯才離開,不為別的,得再次適應一下陸天明這天馬行空、不受約束的行事風格。
其實他還沒領會到重點,陸天明有意讓他參與官場遊戲,在大同地界樹立威信,老曹腦子裏的猛將思維需要一點果決的陰險,這樣以後才能掌控大同鎮。
不懂陰人,必然會被人算計,『記憶中』他在大同就是這麼倒霉的,面對東虜和商號內應,他一招都沒接住,忠於國事、疲於奔命,卻一無所獲,又被調去剿匪了。
若要學會陰人,就不能被規矩束縛。
兩天前聽聞他砍了大同知府,陸天明很滿意,老曹終於對文臣沒了潛意識懼意,今天一看,他還是放不開,也許得運作李建泰到大同府做官,那位現在沒臉沒皮,適合與老曹『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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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詔申時從豐鎮返回,留一千人在關口,只帶五百人回府城。
很幸運,張宗衡給他補了一課。
聽聞豐鎮總兵和大同總兵自刎,老曹內心一聲嘆息。
又聽聞總督已經強令王府長吏司調集戰馬給自己,令王府參軍司和各衛抽調信使、驛卒、家丁充實騎軍,老曹終於明白,他在代替陸天明爭奪大同鎮的兵權。
張宗衡為了自保,已經做出明確選擇,現在沒必要躲,手中有尚方劍,無需忌諱。
總督衙門,老曹把座山雕的要求說了一遍,張宗衡深信不疑,等候的長吏聽聞二四四也深信不疑,約定老曹護衛他們三天後出關,趕緊回王府與王妃準備銀子。
張宗衡等長吏走後,立刻對老曹掏心置腹,「文詔啊,本官和按察副使原本去拜見國本大宮,聽聞劫匪扣關倉促趕回應對,既然兩位總兵已經自裁,還請文詔掌控總兵衙門。
你有欽差尚方劍,誰敢違令直接斬首。三天後會有四千騎軍加入,全部編入你原來的隊伍,咱們用王府的銀子補發三個月餉銀,大同以後就靠你了,王朴來了也得靠邊站。」
曹文詔把他的話琢磨一遍,疑惑問道,「四千騎軍末將信,王府銀子發餉銀是怎麼回事?」
「他們需要你護送,難道你不拿十萬兩辛苦費?」
老曹恍然大悟,「那末將還是要糧食吧,王府糧庫有糧。」
「這個由你,代王回來之前,王府一定非常配合,他們劫掠百姓二百年,早該反哺一下。
大同這地界與別的地方不同,既沒有民心、也沒有軍心,里里外外透露一股匪氣,我們能號令王府,能讓王府聽話,就能讓官場和邊軍歸心,這才是經營大同的基礎。」
「末將明白了,感謝大人提點。」
張宗衡心隨所願,更加開心,「本官不會向朝廷奏報代王被劫,這件事不能挑破,哪怕全大同人都知道,皇帝也不能知道。有文詔掌控大同,本官可以放心去參加欽差的婚事,準備一份賀禮。」
突然就成大同鎮實際做主的人了,老曹深吸一口氣,猛得扭頭,「欽差婚事?什麼婚事?」
「陸大人與英國公孫女的婚事啊,國本大宮大概還有四五天到寧武,皇帝已經讓內廷護衛張小姐到寧武,肯定會由懿安皇后主持婚禮,文詔應該知道呀。」
曹文詔撓撓鬍子掩飾尷尬,不僅他忘了,可能當事人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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