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哈不需要出去交代鐵甲軍,他們與大明士兵不同,是黃金家族的『資產』。
說好聽點叫族人,說實在點就是奴隸。
兀良哈早就交代過,要聽他男人麾下將軍吩咐做事。
黃昏時分,孔有德留下五百人與新來的貼身校尉保護陸天明,帶一千騎軍和四千韃靼人出發,一人雙馬,天黑就能到邊牆。
同一時間,大同總督張宗衡在衙門議事。
嚴格說起來,大同這時候並沒有真正的總兵,兩年前滿桂調集宣大營兵勤王,戰死在京城,從那時起,大同總兵就是個『兼職』。
副總兵麻英做了半年,但他不到府城,不管北面長城,形同虛設,張宗衡很快免職,由另外一位副總兵來擔任總兵,與麻英一樣,只管東邊,不管西邊,將門的劣勢非常明顯。
半年後再撤,張宗衡請示朝廷後,提拔都指揮同知鄭方勤為總兵,佐貳官突然變為正印總兵,這位除了大同當面的豐鎮關,哪裏都沒去過,完全是個透明人。
張宗衡知道曹文詔是皇帝內定的大同總兵人選,自然也把他叫了過來,至於殺知府的事,他無權處理,上奏等結果就行,現在該幹啥得幹啥。
曹文詔在府城南邊的官驛住了三天,沒什麼不適,總督相召,很放鬆就入城到總督衙門。
議事廳只有總兵和按察副使,曹文詔剛準備躬身,張宗衡搶先開口,「文詔免禮,給你看一樣東西。」
曹文詔上前接過手裏的信,是林丹汗給代王的回答。
內容沒什麼意外,老曹看後還回去,「張大人有何吩咐?土默特潰民組成萬餘人的大匪,看來河套並非察哈爾完全控制。」
張宗衡點點頭,「本官相信林丹汗的話,俺答汗王妃三娘子本就是西土默特的酋長,王妃連嫁四代順義王,西土默特很是安靜,他們可能沒有完全崩潰。
但西套距離大同八百里,沼澤湖泊遍地,山區苦寒,可能無法過冬,不得不出來劫掠,若首領是三娘子的孫輩,應該會與大同聯繫,現在看明顯不是,我們需要一邊防禦,一邊試着聯繫一下。」
老曹沒有接茬,張宗衡順着林丹汗的謊話扯淡,不過是官場慣例,在給大同將官的失責找理由,何必附和。
張宗衡看他沒反應,略微尷尬,輕咳一聲,「文詔,你知道京營為何到宣府地界後不動了嗎?王朴竟然說班軍久疏戰陣,需要操練一段時間。」
老曹一愣,「行軍還可以停下來整訓?」
「別人不可以,他可以,文詔明白了嗎?」
老曹眨眨眼,「不明白!」
張宗衡無奈,只能直白說道,「你得捋捋陸天明的親朋關係,王朴是英國公的人,是陸天明的妾父。」
老曹瞠目結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張宗衡以為他懂了,沒想到老曹表情突兀一收,「末將還是沒明白!」
被老實人戲耍,張宗衡有點惱火,放棄說情,收起親近的態度,板着臉凝聲道,「京營不會到邊牆輪值,他們不過是在等待戰事,以免佈防起來疲於奔命。
陸天明是剿匪欽差,曹總兵是剿匪總兵,大同是山西地界,鬧匪當然該剿匪,若劫匪再次出現,騎軍必須協防。」
老曹沉默片刻起身拱手,「大人說的有理,只要有錢糧供應,末將當然會守土護家,保境安民。」
「好!」張宗衡拍掌起身,「府庫為曹總兵提供一千石糧,若劫匪寇邊,騎軍需要立馬馳援。」
老曹再次拱手,「末將只是馳援,不是代替大同邊軍禦敵,以後大人直接說事就可以,末將告退。」
張宗衡咬咬牙,第一次面對一個總兵落了下風,不管怎麼說,他把陸天明拖下場了,代王的法子不管用,還得用官場手段。
老曹回到官驛旁邊的軍營,立刻把副將叫過來,令他們整備軍械,隨時準備出發。
這是常規命令,張宗衡不一會就知道了,府城立刻送來幾車糧。
老曹向東北方向的藩莊望了一眼,內心嘆氣一聲,就說你玩砸了。
撕破臉做事,藩王身份就是個屁。
拒門堡距離豐鎮關大約三十里,這一片山不高,雙方都容易囤積重兵。
邊軍人多的時候,當然不怕一千多人的劫匪,但劫匪人多的時候呢?
天色剛黑,邊牆上輪值的班軍突然聽到雷鳴般的馬蹄,個個大驚失色,他們很有『經驗』,一聽就是上萬人在奔襲。
敲響警鐘,輪值人員剛剛從箭樓來到城牆,外面埋伏的兩千人劈頭蓋臉給了一頓箭雨,慘嚎聲瞬間把軍心擊垮,隨着馬蹄聲靠近,常年缺餉混日子的班軍個個猶豫不前,外面的人已經用甩繩鈎爬上邊牆。
就算是一個人,邊軍也有理由了,頓時跑回山下兵堡逃命,劫匪輕鬆打開關門,大隊轟隆入關。
月亮升上天空,剛好可以奔馬,邊軍根據馬匹判斷,至少一萬人。
妥了,他們更不擔心落罪了。
拒門堡到府城一百里,途經兩個兵堡,邊軍連信都沒收到,一人雙馬的劫匪已經如同閃電一樣南去。
夜半子時,大同守軍聽到轟隆的馬蹄,全城大防,但騎軍並沒有到大同,他們惴惴不安等了一個半時辰,猛然醒悟過來,劫匪上次是在探路,到藩莊去了。
張宗衡失魂落魄跑到官驛軍營,曹文詔已經整裝待發,看到他神色平淡,「張大人,上萬騎軍寇關,您的官場手段還管用嗎?」
張宗衡顧不上他的譏諷,向東一指,「出發,我們就算看,也要到身邊看。」
有理,曹文詔一揮手,兩千人轟隆向藩莊。
等他們到馬鋪莊,劫匪已經走半個時辰了。
五千人打個藩莊,護衛再多也沒用,弓箭射死兩百人,他們就崩潰了,代王父子被擒,莊庫金銀、布匹、軍械被洗劫一空,糧食太多,他們拿不走,糟蹋的到處都是。
破莊、俘虜、未搶人、未放火、未屠戮。
張宗衡渾身發抖,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生氣。
座山雕肯定是大匪,這是想做長久生意,估計長吏司會把代王贖回來,大明朝真是太倒霉了,老子真是太背了。
不行,留下曹文詔,老子要去寧武關拜見國本大宮,求欽差掌控大同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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