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想起兒子信裏面提到的事,點點頭:「去吧。」
謝氏應是,帶着梁沐祈離開。
回到拙春院,謝氏開門見山的道:「陛下應該想要你娶宗室郡主。」
梁沐祈微微發怔:「還沒放榜呢, 這麼快就要定親嗎?」
謝氏望着兒子的模樣,輕輕搖頭回道:「你是定國公府的世子,科舉高中,便是錦上添花,不中,依然能入仕為官。」
想起父親在考前來信里的叮囑,梁沐祈不太懂:「我之前也是這麼認為的,可父親從五年前開始,便殷切叮囑我要認真讀書。
這次信里更是直言不諱,若這次不中,下次再考。說是邊疆日益穩固,依靠打仗建功立業的機會變少,唯有科舉才是最穩的出路。」
提起這事,謝氏的笑容淡下來:「科舉豈是那麼容易靠的,哪怕是我百年謝氏,最聰慧的子孫,也不能保證一路順遂,更遑論,還要和無數寒門耕讀子弟相爭。」
梁沐祈陷入沉默,他一直都知道,父親母親之間有分歧。
父親希望他科舉入仕,母親卻希望他在戰場上立功,延續國公府榮光便好。
「你父親此次斬首多納密,活捉他最看重的兩個兒子,有此赫赫軍功,再和宗親聯姻,何愁國公府的榮耀會被斬斷,削爵的事,輪不到我們定國公府。」
謝氏乾脆說得再明白些,不想兒子夾在中間為難。
她當初選擇嫁進梁家,一是丈夫文武雙全,不是粗鄙武夫。
二是定國公府人口簡單,少了許多勾心鬥角。
三便是不用勞心費力培養子孫,嫡長子自有爵位承襲。
當然,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二十年前謝家奪嫡之爭中站錯隊,為確保謝家能東山再起,便需要她這個謝氏嫡長女與勳爵聯姻,作為謝家的退路。
「聯姻?」梁沐祈無法理解,「母親的意思是,我只能娶宗室女嗎?」
謝氏意味深長的道:「不是你只能娶宗室女,而是你只能娶嘉淑郡主。」
科舉是一條路,但對她兒子梁沐祈而言,是走不通的。
「娶其他貴女,和娶郡主並無太大區別,娶妻乃父母之言,納妾便由你心意。」
謝氏知道兒子自由散漫慣了,陡然得知這件事,一時有點不適應:「嘉淑郡主是淮陽王元配所生的女兒,陪伴太后多年,相貌昳麗,端莊溫婉,你若見到,定會喜歡的。」
梁沐祈不再多言,總覺得母親有什麼話沒說,但她不說,自己也問不出來。
嘉淑郡主……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近幾日,梁沐祈一直住在扶風齋,雲秀都不見,直到跟隨母親謝氏入宮。
竹心得知消息,有點好奇,這個時候入宮做什麼?
宮裏最近的事,莫過於中秋前兩天,太后從行宮回來。
太后和太夫人倒是有兩分交情,只是——
她想起來了,梁沐祈去參加秋闈時,太夫人給皇后回中秋節禮時,還給太后和一位郡主備了兩份禮。
自從梁沐祈的通房定下來,太夫人和夫人便一直在打聽適齡的貴女。
兩位姑太太頻繁來訪,還有謝家時常給夫人送的東西,不就是因為梁沐祈娶妻的事麼。
竹心有種直覺,這位郡主極有可能是梁沐祈未來的妻子。
日落西山,謝氏和梁沐祈才回府。
雲秀站在二門內,只看到了謝氏過來,不見世子爺,便有些擔心,上前給謝氏見禮。
話音剛落下,謝氏收斂笑意,靜靜盯着雲秀:「近來大爺要好好休息,你就不必去跟前打攪。」
聽出夫人話里的敲打,雲秀惶恐應是,夜裏怎麼都睡不安穩。
八月底,梁沐祈又出門了兩趟,終於回了丹若院。
雲秀看見他,頓時眼淚冒出來,撲進他懷裏。
梁沐祈牽着她的手進屋,說起最近的動向:「秀兒乖,我的親事快定下了,等主母進門,定第一時間提你做姨娘。」
雲秀腳步陡然停下:「真,真的嗎?」
具體是誰,梁沐祈沒說,雲秀卻整夜睡不着覺。
半夜琉璃摸過來打聽,她差點說漏嘴,好在忍住,推走了琉璃。
被她這麼一打攪,雲秀更睡不着,便穿上衣裳,去了松鶴堂尋竹心。
恰好今晚竹心值夜,一看見雲秀就猜到她的來意,抬手招呼她過來。
雲秀提着食盒,是今晚梁沐祈賞賜的兩碟點心,
「姐姐還要這麼辛苦值夜呀?」雲秀看到竹心當值,還挺驚訝的。
竹心沒有客氣,邊吃點心邊回道:「近兩批丫頭蘇嬤嬤都不滿意,人手不夠,我還在這裏,就和菊心她們輪值唄,反正都是做習慣了。」
雲秀閒閒問了太夫人幾句,便忍不住問:「世子爺最近有沒有來看你?」
「沒有啊,蒼官來了兩趟,說是世子爺最近忙着,過些日子再來給太夫人請安。」
言下之意,梁沐祈都不來給太夫人請安,蘭心都不過問,哪會記得她。
竹心裝出被勾出好奇心來:「世子爺怎麼了?」
雲秀差點脫口而出,世子爺要定親了,想起夫人的眼神,又趕緊閉嘴,只能低頭悶悶道:「沒什麼,挺好的。」
見她不說,竹心也不問,聊起了蘭心的傷勢,近來大姑太太又遞了口信來,說是重陽節要來一趟。
聊了大半個時辰,雲秀舒心了些,這才告辭離開。
蘇嬤嬤突然出現,緊緊盯着竹心:「雲秀來幹什麼?說了什麼,問了什麼,你回答了什麼?」
竹心趕緊起來,頷首回道:「雲秀就是過來問,世子爺有沒有來過松鶴堂?別的就沒再問了,我給她說了蘭心姐的情況,還有大姑太太和表姑娘要來的事。」
沉默半晌,蘇嬤嬤笑着對她說:「讓你伺候蘭心,真是辛苦了。現在蘭心傷勢大好,頭上的疤痕也幾乎看不到,你們作為世子的通房丫鬟,也該回去伺候世子了。」
「真的嗎?」竹心立刻露出驚喜又期待的眼神。
蘇嬤嬤看她這反應,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很快笑着拉起竹心的手道:「你和蘭心情同親生姐妹,既然都是伺候世子,她的性子你也了解。
我這個老婆子是看着她長大的,平日裏太夫人也寵着,以後若有不周到的地方,還望你多多擔待,照顧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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