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道之地?什麼意思?」
蘇寒皺眉出聲。
雖然他並不清楚具體意思。
很明顯,但既然提及了「道」這個字眼,那估計是個很玄乎很高級,按道理來說,就以築基這個層次,不應該知道這點才是。
不然接下來洛無雙的回答令他陷入沉思。
「眾所周知,靈氣順着通天河,沿着水脈順流而下,越往上游靈氣越濃郁,越往下游靈氣越稀薄,最後到了末流,更是世俗凡間,毫無靈氣的末法之地。」
「可是道友有沒有想過,在這偌大的通天河流域中,不只有靈氣是順流而下的,就連規則法理,大道玄妙也是順流而下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通天河不只是一條水河,一條靈氣之河,更是一條規則之河?」
面對這些疑問,蘇寒沉思良久。
洛無雙也不打擾,靜靜等待,旁邊聽聞這些事情的長孫雅瞠目結舌,心中思索,通天河還有這種事情嗎?她為什麼不知道?
為什麼是以前師尊沒有告訴她?
寧願告訴外人也不告訴他。
莫非她是個假的大弟子?
正當她已經想到師慈徒孝的戲碼時。
蘇寒皺眉出聲,「洛道友何出此言,有何證據?莫非這天地規則還有稀薄濃郁這一說?我們又為什麼沒有感覺?」
「沒有感覺這不是很正常嗎?一條一直生活在湖泊的魚兒,能意識到自己周邊的水與海中的鹹水不同嗎?顯然是不能的。」
「至於有何證據,難道蘇道友沒有聽說過一件事嗎,那便是下游的環境是誕生不了金丹的,除非去到更上游,去到宗門之地。」
洛無雙淡淡出聲。
「這或許是靈氣不充足的問題。」
蘇寒回答。
「並不是,下游和中游雖然有着極大的差距,但畢竟同屬一界,不是凡間和仙界的差距,靈氣問題完全可以解決。」
「比如布下一個巨大的巨靈陣,吸空千里萬里的靈氣,以周圍十年時間都是無靈之地為代價,是足以支撐一位金丹的晉升的。」
洛無雙搖搖頭,一副過來人的樣子。
「所以你不覺得奇怪嗎?在靈氣肯定足夠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在下游證道金丹,即使這些人都是天縱奇才,哪怕是去到了中游的宗門之地,都不會泯於眾人。」
「相反,中游的宗門之地突破金丹就簡單多了,甚至曾經有一位下游天才,剛去到中游,就立刻有所感悟,一粒金丹吞入腹。」
「可想而知這是多麼巨大突兀的差距?」
蘇寒這時候出聲。
「我明白了,正是因為這點,洛道友你才覺得這是天地規則的差別,下游的天地規則稀薄,而中游的天地規則濃郁,就是這無形的,玄乎的天地規則決定了下游修士的命運?」
洛無雙點點頭。
「正是如此,天地規則無論是用稀薄濃郁,低級高級,分佈範圍來形容,實際上都指向同一個事實,那就是規則的差距。不是下游修士天生低人一等,而是外部條件問題罷了。」
「古關大閘能截留靈氣還能截留規則?」
蘇寒詫異出聲。
洛無雙聞言有些意外。
「道友居然清楚那古關大閘的本質?看來也不需要我多加解釋了,所謂古關大閘,實際上就是中游之人用來控制下游修士崛起的東西。」
「不過或許他們也被上游控制也不一定。」
「我之前去過那個古關大閘,雖然氣派恢宏,遠超築基層次,但是我覺得也就只能節流靈氣,截留規則還差點。」
「恐怕規則早就被上游截留了大部分。」
說起這點,少女有些幸災樂禍。
既然我們不好,那大家就別好了。
蘇寒沒有說話,有些無奈。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方修仙界還真的黑暗,不僅是弱肉強食了,而是根本就不給你跨階級,弱肉強食的機會。
大閘一關,你怎麼跳都沒有用。
回過神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雖然他並不覺得洛無雙的話就一定是對的,但確實有點道理,如此一來就要着重堤防這種情況了。
以保底神通之能,或能辦到。
「大概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只不過,這些事情和你之前說的,要將天星經帶往上游那個近道之地有什麼關係?」
蘇寒繼續問。
「這不是很一目了然嗎?假如上游是近道之地,規則的源流,那你猜猜一本天星經去到那裏會變成什麼?或許會受到那個地方的影響,演化出一條天星之道,天星規則。」
「到那個時候,天星之道從上游流往中游,再到下游,一路上會重塑天地間的格局,屆時我星宮豈不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洛無雙插着腰,得意出聲。
蘇寒聞言無語,深深看了這個裝天真,裝少女的老妖怪,淡淡說了一句。
「你確定?」
「不確定。」
「那你說什麼。」
「都說這是我的猜測了,既然是猜測,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嘛,反正我感覺大趨勢就是這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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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無雙攤着手。
「你如此上心,為什麼不自己干。」
「什麼叫我上心?我都說了那是歷代星宮宮主的願景,又不是我的。況且我現在不是跌落境界,連築基都不是了嗎,我也沒辦法。」
「算了,按照你這種邏輯,那我隨便帶本功法過去,不也一樣?建議編一個更強的功法,名字就叫做太上混沌開闢生滅真經,這樣不比你那什麼天星之道強多了?」
「嗯,蘇道友你說的對,可以試一試。」
洛無雙聞言,居然慎重思考了一下,隨後點點頭,深以為然。
「你不會當真了吧?」
「為什麼不呢?蘇道友你說的很有道理。只不過我覺得只有名字還是不行,還是得需要一點內容的。」
「畢竟蘇道友,你猜猜星宮為什麼叫星宮,天星經為什麼叫天星經,所在的這一顆巨大的天外隕星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看來貴星宮有很大來歷呀。」
蘇寒淡淡回了一句,並不當真,他算是看出來了,眼前這位洛無雙是滿嘴跑火車,繼續修煉下去,能證個吹牛仙神之位。
「蘇道友,我說的這可是真話,根據歷代典籍記載,我星宮可是來自域外的不朽大教,然後不知道為什麼域外炸了,才飄到這裏。」
「但因為星宮前賢沒有腦子,飄錯了位置,沒有去到上游,而是來到了這下游的規則荒蕪之地,導致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受困於此。」
洛無雙認真出聲。
「洛宮主,你猜我信嗎?」
蘇寒反問,祖上闊過的劇本他能編出一百種,而且不帶重樣,域外的不朽大教都出來了,怎麼不說你是來自仙界的鳳凰?
「我猜你是不信的。」
洛無雙有些喪氣,撓撓頭。
「可是,現成的好處你總該信吧?這可是萬人之上的星宮宮主之位,疑是域外不朽傳承的天星經,更有莪關於上品道基的修煉心得。」
「你要是還不滿意,你也可以繼續提。」
「洛道友就這麼看好我麼?」
蘇寒問了一句。
「上品道基嘛,總歸要看好的。」
「只是上品道基?」
「不然?還有其他?還有上品道基之上?」
洛無雙笑着反問。
蘇寒盯着眼前少女那美眸中的流光,若有所思。或許這陸無雙的眼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強,可能看出他不止上品道基了?
不過肯定無法估算他的具體層次。
畢竟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具體層次。
「既然如此,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要拿到這麼多好處,總歸要付出什麼,至於什麼將天星經帶到上游的話就不用提了,因果太大,我這小身板承受不住,還是換一個要求吧。」
蘇寒淡淡出聲,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但是,洛無雙卻很爽快的點頭。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確實有一個請求,但是因為某種原因,道友你可能很難做得到,甚至會遭遇和我一樣的處境。」
「那也免了,我身板小,承受不住。」
蘇寒淡然出聲。
「不是不是,道友你別誤會,我不是要你去對付什麼強大的敵人,而是想讓你在下游嘗試證道金丹,如何?」
此刻洛無雙的臉上不帶絲毫笑意。
有的只是一種落寞,眼神滿是懇求。
「我做不到這點,無論我如何嘗試,我還是失敗了,上品道基始終是個笑話,但我覺得道友可能做得到。」
「道友身上皆是至陽之氣,想必並沒有修那太陰之道,但正所謂獨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並濟才合乎天地大道。」
「而我雖然從築基跌落練氣,但仍然有一些太陰道基,留有一絲太陰之力,可供道友採補陰質,祝道友成就大道,如何?」
蘇寒聞言驚愕,上下打洛無雙一眼。
不得不說,少女模樣,身材玲瓏,符合他的審美。只不過他才和洛無雙見過一面,大人間無交情,無感情。
洛無雙見狀,立刻意識到蘇寒誤會了。
「道友,陰陽採補實際上並不只有肉體的交流可以進行,可以通過其他方法,並不是說就一定要進行了陰陽合歡。」
她出聲解釋。
但當她又掃了蘇寒一眼,容貌確實頗為俊美,立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道友相貌頗為俊美,倒也得我心意,若是......」
沒等她說完,蘇寒立刻出聲。
「停,洛道友,勿要自輕。」
洛無雙聞言搖頭。
「並非自輕,只是我的不甘而已。我辛苦閉關了幾十年,破開了無數道難關,結果居然卻看到了那樣荒唐的真相。」
「我覺得可悲,起初不服,後又頹廢。」
「直到現在,我遇見了道友,或可一搏。」
「所以洛道友你到底遇見了什麼?」
蘇寒皺眉,直接問。
「你確定要知道嗎?」
「如果道友真的想讓我在下游就突破金丹,那麼最好就說出來,我會權衡利弊再行,考慮要不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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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感興趣。」
「實話跟洛道友說了,我不可能待在下游,當什麼星宮宮主,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前往中遊了。」
蘇寒平靜回答。
他承認自己還是個俗人,心境達不到太上忘情,喜歡欣賞世間美好的事物,但是如果誤了正事,那還是算了。
洛無雙聞言,立刻出聲。
「既然如此,道友就應該更要在下游證道金丹。因為中游修士對我們下游修士管控嚴重,哪怕是晉升了築基,也未必能有去到中游的資格,否則如今下游也不會那麼多築基。」
「哪怕有資格,那種資格基本上都是要給中游的宗門勢力當狗,否則他們可不會讓我們這種下游修士去中游分靈氣。」
「但如果是金丹,想去就去,想回就回,那些宗門修士攔不了你,也不敢攔你,這也是我想在下游證道金丹的原因,可惜失敗了。」
蘇寒眉頭一皺,條件這麼苛刻?
看來那兩個宗門弟子的話沒說全啊。
不過或許這洛無雙也隱瞞了一些,中游的宗門雖然魔怔,但並不是那種短視之輩,起碼不全是。
或許大部分下游築基只有當狗才能去到中游,但肯定有小部分極為出眾的,可以直接被宗門請去中游,為該宗門添磚加瓦。
把修行天才當狗看待那無疑是愚蠢的。
不如把其當做自己人更靠譜。
他自己與符籙堂,回春堂都有些關係,若是通過這兩個渠道試探試探,未必不能成功,之後嘗試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那我就當洛道友的話是真的了。只不過洛道友到底知道什麼?你嘗試突破的時候看到了什麼?遇到了什麼?能不能詳細說說?」
蘇寒依舊沒有給出保證。
洛無雙也陷入沉默,神情有些猶豫。
她雖然在蘇寒身上看到了一縷希望,但蘇寒如此空手套白狼,實在讓她有些不甘,什麼都不付出,真讓她覺得自己有些自賤了。
而突然間。
蘇寒眉頭一皺,感應到了什麼,神識擴散開來,發現有十幾位築基正在向他這邊靠近,其中五個的氣息與當初在滄靈關想要殺他的那兩個築基類似,好像是散修聯盟的人。
這是衝着他來的?
如果是,那他可能就暴露了。
至於怎麼暴露的。
八成是和青木又或者是和劉家有關。
青木的性子他信得過,為了報答恩情,自願成為奴工,可以說這是愚忠,但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相當有原則。
應當不會輕易暴露他。
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劉家那邊了。
而此時,陸無雙以及長孫雅這邊也感應到了什麼,眉頭皺起。
「師尊我去去就回,看他們搞什麼鬼,居然膽敢帶着外人接近這裏。」
長孫雅立刻出聲,縱身而去。
洛無雙這邊有些無奈,甚至煩躁。
「這老頭想要逼宮發難,怎麼不?挑個好的時間偏偏挑在這個時間,真以為老娘好欺負的嗎!蘇道友,讓你見笑了,那個老頭八成是沖我來的,我想想該怎麼解決。」
蘇寒聞言,神情微妙。
看來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又或者,即是沖他來,又沖洛無雙來。
不過無所謂了。
從神識探查的情況來看,明顯是一伙人,都需要對付,既然如此,不如賣個順水人情。
那散修聯盟一直通緝他。
泥人都有三分火氣,何況他?
現在也是時候清算一下。
並且他對於那本所謂不朽大教傳承的天星經,以及洛無雙口中的上品道基修行經驗還是感興趣的。
「洛道友,我清楚你的顧忌。」
「這樣吧,那一伙人我幫你解決如何?」蘇寒微微一笑,剛要殺散修聯盟的人,那順手全殺了。
洛無雙聞言一驚,顯露胡疑之色。
「蘇道友,那可是十幾個築基,那個老東西更是築基後期的境界,而你才剛剛證道築基不久,境界都沒有穩固吧?」
她自然清楚蘇寒的特殊之處。
但特殊歸特殊,客觀現實還是要尊重的。你自己一個人,還剛剛證道築基,怎麼打得過這十幾個築基啊?
裏面甚至還有一個築基後期。
一個後期也足以碾壓十幾個築基初期了。
「我若是做不到,如何讓道友乖乖交出天星經,以及你的修煉心得?甚至在下游證得金丹?」
蘇寒輕輕一笑,縱身一躍而去。若非有如此之多的好處,他未必會立刻出手。
洛無雙見此,愣在原地,看着蘇寒離去的背影,不禁感慨,是啊,若無這樣的豪氣,膽氣,如何能在下游之證得金丹?
她不禁回想起當初的嘲笑。
「什麼?你說你突破不了金丹?」
「我查查,啊,很正常,有個大人物在玩耍,規則改了,等那位玩夠了,規則就能改回去了,你等着吧,不會很久的。」
「雖然我覺得下游的螻蟻活不了多久......」
長孫雅將納蘭桀一行人攔在半途空中。
「諸位,你們想幹什麼,接近師尊閉關之地?尤其是你,周清元你身為星宮大長老,竟然帶着這麼多外人!」
長孫雅厲喝出聲。
大長老周清元此時顯得慈眉善目。
「小雅,你師尊在哪?我想見她一下。」
他樂呵呵笑道。
「我師尊還在閉關,你不知道嗎?」
「我怎麼聽說洛無雙她閉關失敗,境界滑落了,據說都跌到鍊氣了,着實可憐,要知道練氣可當不了星宮宮主啊。」
周清元嘆息出聲。
長孫雅陡然一驚,消息怎麼暴露了?
「不要廢話了,不能讓通緝犯逃跑!」
散修聯盟的築基皺眉出聲。
他們等了好久才找到這個機會。
「確實,不能讓你們逃跑。」
蘇寒微笑一聲,出現在眾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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