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接人等人之際。
收到了方楠消息,晚上想跟他一塊吃飯。
周野回語音:「我晚上有應酬。」
方楠:「那我在觀瀾別院等你,別喝酒哦……」
周野秒懂,腿軟。
「寶貝,好好休息兩天。太勤也未見的更容易懷孕……不用等我,晚上不定幾點回去。」
「想你怎麼辦?」
周野:「想着吧。」
他邊回着消息,邊看了眼共享位置信息。
轉頭間就看到賓利車窗外一個身量很高,穿着女士西服的女人朝他走了過來。
身後跟着的像助理,拎着包,高跟鞋。
應該有三四十歲,外形上具體不好判斷。相貌雖只中上,氣質卻極出挑,戴着近視鏡,成熟職場范。
身高尤其打眼。
加高跟鞋周野估計得有一米八。
高蘭。
跟姑媽發給他的照片裏一模一樣。
周野沒下車,只開窗打了聲招呼:「高經理。」
高蘭冰山般嚴苛的表情聞聲瞬時消融,不常笑,笑的卻也自然:「周公子。」
周野開鎖。
招呼着人坐副駕後道:「叫我小周就行。」
高蘭:「我看網上都這麼叫,沒想到本人比視頻中還要出眾。」
周野:「酒店我提前安排好了,晚飯我另外還請了幾個人。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同事,大家一塊邊吃邊聊。對,蘭姐自我介紹一下,我對你的了解僅限於名字跟一張照片。」
高蘭依言把自己從業經歷包括畢業學校學歷等等一一說的清楚明白。
看周野人隨和,挺好接觸,她笑了笑:「渝總是讓我來當您錢袋子的。」
周野:「本來你做總經理最合適,但這項目講的不是能力才華。有點複雜,無論是人際交往還是各方面,所以我選了我一個本地親戚做總負責人。」
高蘭無所謂,僅有些奇怪悄悄多打量了周野幾眼。
點金資本里沒幾個人見過周野這位太子爺。
傳聞只無處不在。
最廣泛流傳的就是樣貌。
形象優越至極。
能力方面想必也不差。
不然渝總不會刻意交代她,來這一切聽話。要錢給錢,要什麼給什麼。
周野帶她先去項目中心溜達參觀了一圈。
荒涼的地方,如今已有些工人在陸續上崗,並沒那麼死氣沉沉。
由省里牽頭成立的辦事處也坐落於此,隨時接待一些民眾來訪,解釋,協調,調度。
來到這,周野就沒忍住點了支煙。
一棟棟擱置的大樓,屹立於雲端。
周野了解的老爸並不是多愛財那種人。
最不缺錢之時還專門成立了一個部門,用以吸納部分想拿利息之人的借款。這家幾百萬,那家幾十萬,每年無妄支出的利息都不知多少。用老爸話說,別人信任,利息純粹是回饋信任,鋪人脈,結因果。
他會被省里說動主持開發這個項目。
僅僅因為這是一座城。
利民,利名,利財,還有多個靠譜出資方。
百年後,參與者名字都還會在這座城市的記錄中。
誰都料不到。
最不可能出意外的項目出了意外。
銀行怕擔責,匆促停貸。參與部門人員怕擔責,做縮頭鳥……事情雷霆一樣發酵,項目擱淺,人亡。
周野車速開的很慢。
也沒再說話。
眼角餘光無意瞥向周邊建築,瞥着那個名為成江的小學。
他老爸是想藉此項目一舉超越自己老爸在省內的影響力。
終究成了一場空。
周野覺得自己早就釋懷了老爸的離開。
乍然看到他名字。
腦海中就又出現了那個似永遠沒有煩惱和壓力,用開朗的氣場影響兩個家庭的中年男子。
很豁達的人。
壓力最重,出事之前,兩人一塊喝酒聊天之時,他老爸也只在酒後愣愣看了他好幾分鐘,顯得反常。
那會周野根本就沒想太多。
還問他看什麼呢。
他理所當然回:看我兒子,真帥。
那是爺倆交流的最後幾句話,字句周野都記得清晰。
周野吐口氣,回到現實。
給於柯先打了個電話讓他先趕去訂好的商務餐廳,正準備帶高蘭過去之時,辦事處圍着的一群人吸引了他注意。
看着像是回遷戶,正情緒激動的圍着辦事處的一個領導你一言我一語的輸出。
林城的一般領導其實挺受氣。
底下想怎麼罵怎麼罵,上頭想怎麼罵怎麼罵。
話也不敢亂說,脾氣不敢亂發。
城市越發達,這些普通領導顧慮也就越多。
周野恰好請的就有這位被圍起來,叫黃岩的辦事處副主任。
他見狀把車子停了下來。
賓利,剛一停下就有不少人把目光轉來。
周野戴上口罩,讓高蘭在車上等着,走了下去。
沒人認出他,包括黃岩。
短暫吸引些目光後,周野就再沒了存在感。
不過,倒是聽明白了這些人的訴求。
一是催促交房,都是回遷戶,很多人目前都在租房住。再是申請拆遷答應的補助款,停三年沒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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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不是第一次過來找。
黃岩恐怕也不是第一次推諉這件事。
說什麼別人根本不信他,只圍着不讓走。
周野眼見黃岩被纏的焦頭爛額,稍稍思襯了下,撥開圍觀者走了進去。
這還只是小事兒。
後續商業房的糾紛更大。
房價因素啦,銀行因素啦,等等等……
許是周野形象特殊,車輛特殊。
許是氣質不同。
他接過黃岩手裏擴音喇叭的同時,一群人莫名有了短暫安靜。
周野:「大家應該知道這項目停工至少三年了,辦事處是最近剛剛成立的。成立的目的是為了給大家解決事兒,不是給大家添堵。」
有人怒道:「每次都說解決,你們到底怎麼解決的?這麼久了,我一家七口人還租住在老城區不到一百平的房子裏!」
「對,租房補助也不給,活都活不下去了!」
「今天不給個說法,誰都別想走!」
「你誰啊,你說話管用不?」
周野聽着七口八舌,滿腔怨氣,情緒依舊平穩:「我是周成江的兒子,就是當年從樓上跳下去拖累大家的那個周成江,林園項目的總負責人。三年了,你們肯定不是第一次來,可能連接待你們的人都找不到……大家心情我理解,也請大家給我一點信任。三天內,只要是合同約定的錢,我要是給你們解決不了,我從你們頭頂這棟樓上跳下去!」
眾人瞬間安靜。
太極拳見多了,哪聽過如此擲地有聲的發言人。
且周家在全市幾乎無人不知。
兩代首富,口碑很好,背景莫測。
周野取掉了口罩:「我是今天剛親自接手這裏得事,還沒能完全具體的了解詳細。大家只要記着,省裏面下的死命令,三月內第一批未封頂的要封頂,沒交房的要交房。後續該開發的開發,該建的建,該補的補,全都一一會落實到位……」
「散了,散了,我今晚請黃主任吃飯就是為了先解決一部分人的訴求。三天後的現在,大家等通知過來拿錢!」
三言兩語。
很多人情緒被抹平了。
有人複雜看了眼周野,默默的離開。
這人很年輕,說話卻誠懇,篤定,耐聽。
有難纏的見大部分人都走了,也撂下話不甘心的離開。
黃岩先是舒了口氣,跟着有些苦笑。
他一點都不懷疑周野的身份。
整個周城誰都知道明面上管這事的屬辦事處,事實上是周家管。
「周大公子,你還真準備三天內撥錢啊……這些錢都不是最當緊的,給不給只要先交房……」
周野:「先上車。」
黃岩只好跟了上去,坐在後排滿肚子苦水:「自從成立辦事處,我就沒有一天沒被圍過……」
周野:「我話都說出去了,該批的錢你得批。」
黃岩為難:「沒那麼好申請!」
「你申請你的,我墊我的。等申請到,把錢還我就成。」周野轉頭問高蘭:「墊的起不?」
高蘭毫不猶豫的點頭。
墊的起,債要的來。
錢也有的是,除了基金會的專項資金,渝總還想方設法逼着當年參與林園項目的那些人捐了不少。
高蘭了解到的是。
省裏面的專項資金,也擠了一部分人不少。
湊了一兩百億絕對是有的,銀行還有綠色通道。
黃岩哪想這剛見面的人打交道如此痛快,一時半會都沒反應過來。
處處油膩的圈子,出現了一股清泉。
周野:「趕緊讓人統計人數,這第一筆錢發出去,也算給別人個希望,讓人看到誠意。不然你這辦事處別說辦事,別人得辦你的事!」
黃岩訕笑,答應的痛快。
他級別不低,只面對這個在開車的年輕人半點不敢造次。
人家裏據說是跟省裏面協商共同拿出的方案。
好像還是主要出資者之一。
無償出資。
只看林園新城改為周城,就知省裏面在這事上都未必是主力。
到餐廳樓下。
周野剛下車就見到了一個梳理着背發,衣着齊整正式,年約五六十歲的男子領着一群人正等在門口。
他舅舅於柯。
身邊站着的是於默。
周野過去分別抱了下兩人,等着介紹。
於柯略渾濁的眼裏有光。
他從小就看自己堂妹這孩子行,他也很久沒有被眾星捧月與有榮焉過。
年輕時跟着妹夫,到哪都被人格外尊重。
妹夫出事後,於柯沉悶了幾年。雖沒牽連他,卻難免鬱郁不得志。
「各位,這就是周成江的獨子,叫周野。」
「小野,這個是金海區的程安,程書記。這位是附近派出所的劉所長,大洋地產的老總張安陽。泰峰銀行的王行長,林城銀行的孫經理……」
周野隨着介紹,一一握手客套後也簡單介紹了下高蘭。
跟着,一行人進入提前訂好的餐廳包廂。
這場合就是互留聯繫方式,混個臉熟,細分責任,共同努力讓項目正常的去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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