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百萬大軍四面攻城,趙燾、王陽的壓力相當大。
短短兩天,王陽就後悔當初的決定;他不該因害怕擔責而留在興陽城,當時就該立刻後撤,說不定能逃回臨海城,保全這條小命。
現在?看看城下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吧!想逃也逃不掉了。
「兄弟,我們投降吧,陳先不會帶救兵回來的,我們沒希望了。」
趙燾斷然決絕投降,以異常嚴肅的語氣說道:「王陽,你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我希望以後不會從你口中聽到這種話;陳先雖然和我們有過節,但他的為人你應該相信,他會回來的。」
「退一步講,他可以拋棄我們,但他不會拋棄那些跟他的士卒;不會我們,就為他麾下三千人,他也會回來的。好了,兄弟,打起精神來,我需要你的幫助,接下來的日子,沒你我可撐不住啊!」
從這天開始,王陽不在喝酒,專心對抗外敵;他真的把陳先的話聽進去了,拿出所有藏起來的錢財賞給前線的士卒,和士卒同吃同住。
他不是變了,而是想活命就必須如此,他深深懂得麾下這些士卒的想法。
當天夜裏,王陽做了第二手準備,他於城中再起一座內城;萬一外城被攻破,他們還可以收縮兵力龜縮進內城。
他算了算時間,以敵人的進攻強度,他們最多撐住十天,十天後,所有兵力都得轉進內城防禦。
然而,戰爭總是充滿變數的,第三天,西城牆被敵人打開一個巨大的口子,幸虧王陽拼死抵抗,這才勉強守住這個口子;但是,敵人不會給他修理的時間,今天晚上,敵人必定再次進攻。
「該怎麼辦呢?」
趙燾看着王陽焦急的走來走去,他腦子不如王陽,這個時候更是不能打擾他。
忽然,王陽停下腳步,轉身在案桌上寫着什麼;很快,一封信寫好了。
「信?你要給誰?」
王陽吹吹紙張,笑道:「給對方的主帥,這是封投降信;他們看了必然歡喜。」
「投降信?你要投降?」
趙燾勃然大怒,「王陽,要投降你自個去,我絕對不會跟你走的;我話放在這,就算最後只剩我一人,我也不會投降。我趙燾就算死,也是頂天立地的漢子!」
「好了,好了,消消氣,還沒到那一步。」
王陽解釋道:「這封信的作用是麻痹他們,讓他們暫緩進攻,給我們爭取一晚上的機會;一晚,只一晚,我們就能修好那個窟窿。」
趙燾聞言大喜,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你看我這腦子......」
王陽打斷趙燾的話,把裝好的信交給趙燾,說道:「行了,都是兄弟;那好,這事交給你了。」
當晚,王陽的使者來到范曄營帳外;在外等待的時候,使者聽見裏面歡聲笑語,歌舞之聲不絕於耳。
得到准許進去的命令後,使者進去一看,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舞女跳舞,樂師奏樂,中央出更有個絕色女子舒展歌喉,一句句令人陶醉的歌聲從她口中唱出。
營帳中,除了這些舞女、樂師、兩三個侍衛外,只有主位上那個眯着眼睛、喝着美酒的中年男人---范曄。
使者咳嗽兩聲,清清嗓子,向范曄表明來意,並獻上那封降書。
范曄看都沒看,丟出一句「帶他去找李浩將軍,別耽誤我的雅興。」
使者傻了,投降這事不應該找主帥嗎?心中嘆息一聲,無奈的跟着侍衛走了。
在侍衛的帶領下,使者來到一處不大的營帳,這裏離范曄的營帳不遠,五分鐘路程。
在外等待的時候,使者發現,這座營帳燈火沒有范曄那裏那麼亮,而且裏面很安靜,只有些他聽不清的討論聲。
忽的,聲音停止了,接着,使者得到進去的命令。
和范曄營帳內不同的是,這裏面裝飾極為簡單,一張案桌,幾張椅子,中間一個沙盤,幾盞燭火,僅此而已。
七八個人拱衛着中間那個頭髮半百、精神抖擻的人---李浩。
使者向李浩行禮,表明來意後奉上降書。
李浩接過書信,拆開看了後,臉色沒有絲毫變化;看完後,他對侍衛說道:「帶他下去休息。」
臨走之際,使者連忙問結果;李浩說道:「急什麼,等着就是。」
使者被帶進一座小帳篷,裏面一張床,一戰燈,再沒有別的了;等了將近一個小時,侍衛再次帶他去見李浩。
「回去告訴趙將軍,明天早上我要進城;他若真心棄暗投明,我定會請陛下原諒他的罪過。」
使者高高興興的把這消息告知趙燾。
趙燾聞言大喜,笑道:「果然,還是你主意多。」
一夜過後,窟窿被補上,城上士卒嚴陣以待。
早上九點,范曄按信上約定的時間來接受趙燾投降;畢竟,這份輕鬆的功勞自然得給他這個名義上的主帥,李浩歸根結底是個副帥。
然而,范曄註定失望,等待他的不是投降,而是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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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身邊侍衛給力,替范曄擋住了這一箭,否則,這位東征主帥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驚魂未定的范曄慌忙調轉馬頭,不要命地往回跑;等安全後,他叫來李浩,把他大罵一頓,氣呼呼地回營帳壓驚去了。
李浩搖搖頭,這種情況他有所猜測,也提前告知了范曄,但范曄不信,非得親自去。
又是三天,王陽不分白天黑夜,連吃、喝、睡都搬到西城牆上;一有時間,他就帶領士卒修繕城牆,以備敵人下次進攻。
至於休息,他只能偶爾眯一會,因為他不確定敵人會在什麼時候發起進攻;也許是他們吃飯時,也許是他們休息時。
所以,他不敢睡的太死。
三天下來,王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不過,好在他聽了陳先的建議,這些天來對待城中百姓十分溫和,只要幫他做事,他就給錢;得益於陳先的信譽,加上他逼迫興陽太守幫忙,城中百姓倒也安分,有些人還能幫忙做飯。
這樣,他就省下生火做飯的時間。
可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他們沒有輪換的隊伍,敵人有。
李浩可以分三隊、四隊,甚至五隊輪番進攻,他們能做的就是守,拼命守;幾天下來,傷亡了一千多人。
王陽、趙燾這些時間收集的錢財快耗幹了,陳先留下的也快沒了,剩下的只夠發三天,三天後該怎麼辦呢?王陽不知道。
他回頭眺望,東邊什麼都沒有,偶爾飛過一群大雁,也很快消失在天際。
麻木、絕望在他心間滋生,但他知道,他不能表現出來;趙燾能依靠的只有他,麾下這些人能依靠的也是他,他如果絕望了,這座城就沒得守了。
那個興陽太守就是個小人,要是讓他在自個臉上看到絕望,他會好毫不猶豫打開城門,跪在地上迎接敵人進城。
「呵,我就是小人,你還在我眼皮下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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