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前一個小時是每日一練時間,分給各個科目發小試卷下去寫,路曉從辦公室回來發下英語練習題。
不過撐不住的已經睡了,霍立倒不是太困,只是心裏堆積的東西太多,腦子脹得慌,乾脆就趴着閉目養神了。
前面嘩啦啦試卷朝後傳,霍立迷迷糊糊心裏數着聲,第三排了,第四排……肖成沒回頭手一松,試卷就蓋在了霍立頭頂。
他把枕着的手抽出來去撈腦袋上的試卷,卻忽然觸摸到了個指頭,大概是有些睡意上涌,他還摸了摸,指甲修得很短,帶着點溫熱而乾燥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從指頭一直探索到整個手掌的時候,陳弋聲音不緊不慢落到耳朵里。
很不真實,沒那麼嚴肅或者冰冷,更多的是無所謂的語氣,可能尾調聽起來輕而失笑。
「要摸多久?」
霍立睜開眼,陳弋只是從他頭頂拿走一張試卷。
「我……」他蹦了個音節,但對方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將試卷壓在一本五三下面,直接補覺趴下去了。
……看來是他想錯了,人家只是要睡了,你卻還霸佔人家試卷不給!
他驀然垂下眼,手指蜷了蜷,指尖總覺得還殘留那片刻的餘溫。
剛襲卷神經的困意跑得趕緊,這下他也沒心情睡覺了,乖乖閉上嘴從桌肚摸出支筆,試卷是英語的,這種天天練的小試題最下面都有一小行寄語。
他寫好名字看了眼,「珍視現在的,拼搏以後的。」
正怔愣之際,前面彎着的腰背突然直了,擋住了一小片光。
「霍立,加油學習哦。」路曉蹦過來瞧了眼霍立,又對四個人說:「寫完這個去辦公室,於蕾喊,你們四個英語演講的。」
「哦。」霍立劃了眼疑似已經入眠的同桌,不知道他真睡還是假睡,路曉說的聽到沒有……
一個小時過去,霍立半猜半就寫完小測試,路曉又做走過來,「正好我要去拿測試答案,一起去吧。」
霍立猶豫片刻,還是敲了下陳弋腦袋,自顧自說:「於蕾叫我們去辦公室。」
這樣應該算的上正常交流吧,霍立想。
陳弋手動了動,弓着的背微微隆起最後挺直,埋着的臉抬起來,雖然不太明顯,但那幾根紅血絲還是爬上了陳弋眼睛。
「昨天幾點睡的?」霍立忍不住問。
陳弋打了個哈欠,站起來說:「忘了,有點失眠。」
肖成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出教室,膽子大了起來,直接跟路曉說了句:「路曉,你真漂亮。」
直接給其他四個人給雷住了。
路曉很想罵罵這個傻逼,但好歹人家是夸自己,猶豫之間肖成又說:「我發生大事了。」
陳弋罕見地參與進來,說:「你談對象了?」
肖成臉幾乎一下就紅透了,震驚的看着陳弋。
霍立臥槽一聲,「什麼時候啊?」
不是,是他想的那樣嗎,也沒看見肖成跟路曉打啵啊。
肖成憋了一臉,把他們招呼出去,儼然是個重要大事。
「說吧,多久了。」路曉沒有一點惋惜,甚至還很想吃瓜的模樣。
也是,路曉屬於不想談,但是喜歡看別人談的那種,她可能也知道肖成有那麼點意思,但不僅是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至少在高考之前是沒有結果的。
「就挺早的時候……」
肖成堵住鄒盛差點驚呼的嘴巴,「別喊,太丟人了。」
主要是現在教室同學大家都帶上帽子縮好脖子準備睡覺,裏面一點聲音可是誰都能聽見。
霍立走過去把門給關上。
鄒盛點點頭,拿開肖成手小聲說:「我怎麼不知道。」
可能是這幾天都想的是亂七八糟的彆扭事,八卦倒突然讓他腦子一清醒,霍立一瞬間想到了肖成前段時間被懷疑的網戀對象,他扯了下肖成衣服,「那個網上的?」
「福爾摩斯啊霍霍。」肖成擺出一副悲傷的樣子,緩緩講述他的催淚史:「之前有個人加我,說自己是個女的。」
「然後?」霍立說。
「然後我頭像不是個女生動漫頭嗎?」肖成說。
「嗯。」霍立點頭。
「他也以為我是個女的。」
「等等,你們搞百合呢!」路曉發聲。
「不是!」肖成擺擺手,「昨天他爆馬甲了,他說他大冒險輸了,在學校群隨機加個女的。」
「我知道了,你們都以為對方是女的,其實都是男的,然後你們聊起來了。」鄒盛睿智發言,形象一下子拔高不少。
「對!然後我還覺得他真是個好女孩,我把他當妹妹了你知道嗎!結果我昨天知道他是大熊!」肖成悲痛欲絕。
霍立還在想有關經典的她只是我的妹妹情節,大熊二字脫口而出的時候霍立還以為這個妹妹是大熊妹妹,好久都沒從這麼炸裂的事情裏面脫離。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陳弋說,「之前他對你挺感興趣的。」
就比如打籃球掃地那幾次。
如此這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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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就想確認下我到底是不是直的,老子要瘋了。」肖成捂住臉說。
路曉上前安慰,「其實直不直的都無所謂,你自己開心就好。」
肖成依舊悲傷逆流成河。
鄒盛也過去抱抱肖成,「沒事,你彎了哥給你兜底。」
肖成:「……」
只有霍立突然看向陳弋,又馬上別開視線。
聽着肖成的話心中一片動盪。
心裏某處轟然坍塌。
所以直男也能被掰彎。
就算是直如鋼筋路曉忠實舔狗也能懷疑自己直不直。
霍立沒再說話,只是自由派的聲音似乎大了些,位置多了點。
這大概是自由派的第一場勝仗。
心中響起一片號角,如同兵荒馬亂的喧囂,用各種道理說服自己而堆砌起堅固無比的壁壘,被衝破一絲缺口。
終於午休開始鈴聲響了好幾下,倒霉的英語演講四位種子選手才匆匆忙忙跑去於蕾辦公室,霍立故意走在最後,也是最後一個進去。
英語老師都在一個辦公室,他們進去時大熊也在,肖成往他們三個人後面躲了躲,免得被看到。
可是辦公室就這麼大地方,就一個門,大熊沖肖成還打了個招呼。
「中午好。」大熊喊。
肖成不敢看,怯歪歪回了個:「中午好……中午好。」
於蕾說的也不多,就是告訴他們這只是個小演講,拿不拿名次都沒關係,放平心態就好,順便調侃了下上周霍立的英語作文罰抄。
「抄的不錯,字很工整,花了很多時間吧。」
是的,花了陳弋同學很多時間。
他的字一開始寫可以在範圍裏面整整齊齊排列,一旦手寫累了就控制不了筆尖了,那就是下一筆怎麼飄看緣分。
於蕾向霍立投去鼓勵的眼神。
霍立重重點頭。
「我記得老胡還跟我們炫耀說陳弋開學那段時間天天逼着你寫字帖,還以為你撐不下去,看來陳弋手段非凡嘛。」於蕾其私下裏沒有架子,說話也跟朋友之間開玩笑一樣,假如除去上課那個母老虎附身狀態的話……
算了,去不掉。
「沒有,霍立他自己很認真。」陳弋說。
霍立看着他同桌對他莫名的自信,怔愣了許久。
「對呀,主要我們霍霍勤奮好學……」肖成和於蕾打趣。
他看見於蕾嘴巴在動,別人也在,但耳邊做夢似得又響起陳弋給他罰抄時說的話。
那霍哥回家就得寫作業了。
不正給霍哥抄作文嘛。
時間就像回到前幾個月。
那時候他還覺得他們之間沒什麼,不管說的話有多騷多膩歪還傻乎乎以為正常,正常。也難怪肖成說他們是基佬一對,和陳弋待在一起總是有人看着他們露出別樣的笑。
其實早就不是止於朋友的界限了。
只是他一邊覺得陳弋好,覺得陳弋話多了,變騷氣了,一邊也為陳弋不經意的動作敏感或者惱怒、不知所措。
以至於好裏面也摻和着點罵,所以不太純粹的背後,其實有一團純粹的、隱匿的滾燙熱烈。
他心裏從來不會把陳弋這種人當做可以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對象,或者是被陳弋親親抱抱舉高高。根本不敢想,畢竟這麼個冰塊,很傲,自以為是,不會給別人好臉……
他也不會想,因為徐風的緣故他對這種群體天然想要遠離。
可是沒有其他任何一個正經兄弟會肆無忌憚關心成這樣,他也不會對其他任何一個人糾結,是就是,不是就直接甩開,完全不會有這種境地。
下午他沒怎麼和陳弋講話,吃飯是自己買,就算吃飯的時候陳弋主動說了晚上演講的一些事,霍立也沒搭話。
期間石小開還問了他一句:「你們還沒和好?」
只是自由派似乎得到了很大的優勢,理性的大營依舊沒有被摧毀。
簡單的一件事,總是會在人腦的一番加工、抉擇中變得麻煩。
就好像他不敢確定現在狀況一樣複雜。
很快到晚上英語競賽,在很大的多媒體教室,一班第一個出場,四個人站一起像犯人審問似得。
霍立本來和陳弋中間隔了個肖成,但肖成上個廁所的回來又站到了最邊上。
「請四位同學站近點。」下面評委老師說。
霍立想了想,朝陳弋那邊縮攏。
主題是健康生活與努力學習的處理。
他們抱佛腳準備的是如何看待學習與生活的關係。
也算差不多命中了,肖成好好背了通,再加上英語本來就不差,說了差不多四百字就打住了。鄒盛雖然說自己是啞巴英語,但演講的時候還是很拿得出手,畢竟是英語課代表,很多都是現場臨時加的台詞,評委打了個高分。
至於陳弋壓根沒準備,全和路曉說數學競賽去了,可是行雲流水嘰里呱啦說完時霍立還是捏了把汗。
太他媽強了。
曾凡不會是外國人吧……
霍立想到自己即將念出一段磕磕巴巴、沒有感情的文字,就感到壓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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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超常發揮,順利把三分鐘給湊滿,有一個單詞忘記了,不過陳弋和他挨得近,提醒了下。
離開時霍立看到評委老師給的分都挺高……
據說於蕾是英語組組長,估計是給她面子。
出去時大熊作為下一組成員上台上時朝肖成拋了個飛吻,「講得不錯。」
走出一樓多媒體教室,外面黑了個透,肖成感慨一句不過如此,鄒盛冷眼說:「那是因為於蕾給我們圈範圍了。」
霍立沒心情聽,悶頭往前走。
「霍哥,你怎麼了。」在其他三個人往樓梯間走進去時,陳弋叫住了他。
不知怎麼的,那一瞬間他幾乎是想要脫口而出,問個清楚,說個明白,看到身後走過來的老胡又倏然停住。
老胡還是老樣子,抱着茶杯到處轉悠。
「演講?」老胡問。
陳弋頓了頓,扭頭道:「嗯。」
「怎麼樣?」老胡又說。
「都可以。」陳弋說。
接着老胡就笑呵呵離開了。
陳弋上前走兩步,眸光落在霍立閃避的雙眼上:「剛才想說什麼?」
霍立別開腦袋,不知道懸在半空的手該怎麼放,乾脆就由它自由垂落,只不過落下時擦到了陳弋衣服布料,發出噠的一聲。
「沒什麼。」霍立笑着說。
「可是你這樣就是有什麼。」陳弋這次不打算放過,繼續追問。
霍立忽然感覺眼睛發酸,他揉揉眼睛道:「真沒什麼,別問了。」
他發現,他不是討厭這個,而是邁不出心裏那道坎。
這個星期大家都發現霍立和陳弋說話的頻次直接腰斬,他們不一起去上廁所了,去小賣鋪霍立也會找藉口說要寫題。
誰都知道學神和校霸剛開始不合,也清楚前段時間倆人挨一起如膠似鐵,拿把菜刀砍都砍不開,學神還會迎上去擋着。
但說都不知道為什麼倆人友誼的巨輪說翻就翻,可能就真的像之前張樹林比喻的,泰坦尼克號總是會沉的。
學渣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為期中考試奮鬥的樣子,現在估計是為期末考試奮鬥。
肖成下課講話只能分兩邊聊,聊不同的話題,可惜兩邊都沒有應承他的意思,二組最後一片漸漸給凍上了。
冬季初帶來的雨濕潤了整個江城,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十一月那樣火辣的太陽灑進死氣騰騰的教室,但連續幾天的陰沉背後似乎有轉晴的跡象,天氣預報也這麼說。
喜歡sos!說好的冰山校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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