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盍山的酷吏看管,和村里人的指指點點,方新蘭整個下午,都在邊哭哭啼啼邊翻種土地。
她但凡慢了一點兒,就會有一雙樸實無華的大手重重拍在她的背上,發出『邦邦』的響聲,然後大聲道:「新蘭加油,你乾的這麼慢可不行,會拖累大家的,快點兒,再快點兒!」
方新蘭咬牙,使勁的揮舞着鋤頭,沒過多久就感覺到自己手板心傳來陣陣火辣辣的疼,攤開一看,已經紅腫一片,她眼淚迅速的又飆了幾滴。
這種時候,盍山就會把手一抬,然後「啪」的一聲打在她手心,聽慘烈的痛呼。
忙忙碌碌一下午,到了天黑盡,大家才離開去登記工分。
盍山得了五工分,方新民五工分,傻兒子兩工分,而方新蘭也是兩工分。
「個沒用的東西!」
她狠狠剜了一眼方新蘭,當着眾人的面揪起她耳朵,擰了個一百八十度:
「你說你說你有什麼用,都是大姑娘了,才兩個工分,真是丟死人了!又懶又蠢,笨手笨腳,老娘臉都被你丟盡了!」
「啊痛痛痛!媽嗚嗚嗚,別揪了別揪了嗚嗚嗚」
「哼,等老娘回去再跟你算賬!」
方新民拉着傻弟弟,對此心裏感到挺爽的,只是也不敢貿然搭話,生怕他媽過兩天回神了,又開始心疼,到時候挨訓遭罪的可是自己了。
旁邊的村里人下午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更感受到了她教育孩子的決心,還誇她,說當大人的就該這樣。
盍山對着眾人笑笑,隨後帶着三人回了家。
進了小院兒,把門一關,她毫無徵兆的轉身,一巴掌「啪」的扇過去。
「廢物!村里幾歲的孩子都比你乾的多!」
方新蘭麻木的捂着臉,嘴巴動了動:「媽……」
「別喊我媽,天天淨吃白飯的廢物,還愣着幹什麼?要老娘給你打水洗手做飯啊!」
方新民在一旁被吼得耳朵疼,又怕她待會兒找上自己的茬,連忙去端了水過來。
盍山滿意的點點頭:「算你小子有眼色」
「……」
她如此凶神惡煞,方新蘭不敢再惹,低着頭進了廚房。
晚飯盍山依舊拿的柜子裏的好東西,等廚房裏煮上了,她也有了時間修理便宜大兒子。
進門鬧了這一陣都沒聽到其他動靜,她往另個房間走,推開門就看到背對着自己躺床上的人。
哼,個小畜生。
盍山手裏抓着一塊灰撲撲的石頭,也是院子裏撿的。
也許是聽到了她走近的聲音,方新軍冷臉坐起來,因為屋子裏黑,一時沒看到她手裏的東西。
「滾出去!你不是要餓死我嗎?現在你滿意了,我堅決不會再吃你的飯!」
「我算是看清楚了,我這個兒子在你心裏根本不重要,要是我爸還在,他那麼疼我,肯定會對你失望!」
他越說越氣,下午等家裏人走了之後他就回來了,本來想着雖然他媽突然變了副模樣,但這麼年看重心疼自己不假,肯定會意思意思留點兒吃的吧?
結果呢?沒有!
啥都沒有,他去他媽屋子裏翻,窮酸的一覽無餘。
想到這裏,方新軍心裏開始怨恨,為什麼自己沒有生在城裏,有個當工人、領導的爹媽,為什麼生了自己爹媽也不努力,不給自己創造好的條件!
他爸媽跟別人比起來真的是廢物,啥都不能給自己,虧欠自己那麼多,結果一個死的早,一個如今還好意思對自己動手。
盍山聽的不高興,雖然這是自己的便宜兒子,但自己怎麼不疼他了?
「你個小畜生果真沒良心,不是都說了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嗎,越打你我這心疼的就越厲害,老娘自己都這麼遭罪了,你這小畜生還不領情!」
「果然該打!」
方新軍愕然的抬手指着她,氣的都快抖了起來。
「你!你放、」
「咔嚓」
「啊唔——」
這小畜生挺沒禮貌的,盍山覺得自己不能慣着,因此一步上前,捏着他的伸出來的手指,一下給掰折了。
然後順手拿起床上的枕頭給他捂住,免得聲音太大,打擾別人的安靜。
手裏的石頭無處安放,她便順手砸向小畜生的雙腿。
一陣沉重的「邦邦邦」聲,混合着方新軍嘴巴被壓緊的唔唔聲響起。
他雙腿亂蹬,面目猙獰,雙手極力掙扎着,想要擺脫這番惡魔般的對待。
盍山皺着鼻子又捶了兩下,不過真沒下死手,只簡簡單單砸斷他前腿骨罷了,堅強的人第二天照樣能走動。
壓下嘴角的笑意,她假意慌張的將差點兒讓他窒息的枕頭丟開,不可置信的退後兩步,看着自己的雙手。
「啊,新軍啊,這、這是咋回事!媽咋打你了?天啊,你別死啊新軍!」
「對不起啊新軍,媽真的一時衝動了,看你這麼不聽話,都說了讓你上工,你非不聽,媽真是傷心加失望啊,這不就一下慌了嗎?」
「你可是媽的好兒子啊,一定不會怪媽失手傷你吧?!」
??你這說的是人話?!
方新軍臉色慘白,冷汗從額角不斷滑落,聽到這話,被氣的渾身哆嗦。
毒婦!
這絕對不是他媽!這是魔鬼!
他死死的盯着盍山,眼裏的恨意猶如實質,「我、我恨你!」
盍山聽到這話,瞬間面色一變,陰沉的看着他:「我可是你媽!給你吃給你喝你還敢恨我?!」
「你個遭天殺的玩意兒!老娘打不死你!」
方新軍:「……??!!!」
你剛剛不是後悔了嗎?!
「啪啪!」
盍山話音剛落,猛的上前突突突突突突好幾個大嘴巴子抽上去。
「你恨我!老娘把你辛辛苦苦養大,你竟然說恨我!孽障!畜生!」
「小兔崽子你混賬,老娘看你簡直就是讀書讀傻了!這就給你打醒! 」
「啊、不!別打、打了」
這下沒人捂他嘴巴了,頓時一連串的慘叫聲響徹里里外外。
外面的兄妹弟三人聽到悽厲的聲音,頓時一個激靈,驚疑的看向屋內,然後就聽到盍山在不斷厲聲訓斥,從她的嘶吼中都能感受到她的暴怒。
方新蘭僵硬了一瞬,隨即將手裏的活做的更細緻一些,而方新民心裏抖了一下,連忙左看右看,尋找能幹活的地方,不能待會兒被抓到被教訓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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