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卿。」
朦朧間,他看到了兩個人。
是葉清荷和洛紅顏。
長卿坐在床上,而兩人就一左一右,靠在他的旁邊。
「抱歉,可能要暫時把你們丟在這裏了。」
他嘆了口氣,牽起二人的手,一時間,相對無言。
不管是在異界,還是地球上他都是最後一個記得兩人的人。
現在要他將二人遺忘,和要他親手殺死兩人,本質上也沒什麼區別。
葉洛二人沒有說話,就那麼笑吟吟地看着他,長卿低下頭,想要迴避二人的眼神,最終卻還是抬起了頭,和兩人平靜地對望。
他拿出從丹姬的肉身中取來的事先準備好的傳念靈,心中微動。
一幕幕往事,盡在眼前,長卿將它們一一存入傳念靈之中。
傳念靈雖然只是下品黃靈,但能存儲的念意非常多,若是想將其存滿,常人只怕得想上個三天三夜才行。
然而僅僅片刻的功夫,長卿手中的那枚傳念靈所存儲的念意就達到了極限。
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傳念靈並不稀缺,長卿又拿出了一枚,再次催動。
領悟了逆法之後,他對於自己的身體乃至於大腦都已經掌握到了極致,每一幕的記憶都和最高清的電影畫面一樣清晰。
從他記事起,到被葉清荷的父母接回家,到見到葉清荷,與其相識,相知,二人一同生活,形影不離......
他捨不得丟棄哪怕一分一秒的記憶,貪婪而又不舍地將一幕幕全都存儲起來。
同時,他又將和洛紅顏在百花洞中的經歷,乃至於在百花傳承的試煉中經歷的種種考驗,也全都存了起來。
一枚,兩枚,三枚......
最後用了十枚傳念靈,長卿才罷手。
「放心吧。」
長卿對着身邊的葉洛二人喃喃道,不知是在向其承諾,還是在寬慰自己。
「等到玉冠山脈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會立刻把你們找回來。」
「沒關係的,長卿。」
身邊的葉清荷露出他熟悉地溫柔笑容,輕聲道。
「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會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另一邊的洛紅顏也柔聲道。
「長卿,只要有你的承諾在,哪怕無人記得,永遠消失,我也不怕。」
「好。」
淤積在心中的千言萬語最後只讓他說出了這麼一個字。
最後的時刻,他只在不停地告訴自己一定要保護好這十枚傳念靈,待到離開玉冠山脈後,就立刻將其用掉,讀取其中的意念。
運轉起逆法,他看得清,在葉清荷與洛紅顏兩人虛無縹緲的身上,懸着一根細細的絲線,連通到他的腦海。
「別了,清荷,紅顏。」
閉上眼,長卿伸出手,在空中輕輕一揮。
懸着的絲線被他毅然斬斷。
葉洛二人的笑顏在他腦海中慢慢變淡,慢慢變淡,最後消失不見。
愛與欲,喜與悲,思念和苦悶,迷惘和紛亂,心中之情,都化作煙雲消散。
一滴血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可他的心卻變得一片澄明,只剩下一股莫名的執着重新化作了他心中的支柱。
長卿,長情,自此便作無情。
再度睜開眼,長卿拍了拍額頭,讓有些僵硬的思緒重新活絡了起來。
「我剛剛在做什麼......嗯?這十枚傳念靈......哦,我得把它們保存好,待到離開玉冠山脈之後再使用。」
「這裏面存儲的念意是什麼?為何如此重要我卻沒有絲毫印象......」
稍加思索,他便想通了這十枚傳念靈中存儲的念意是什麼。
「幽碧能夠識人痛苦,看來應該是我用逆法抹去了我痛苦的根源,同時也丟失了部分記憶,讓我提前存儲在了這些傳念靈里。」
面對丟失的記憶,他沒有絲毫的不適亦或是好奇,既然是自己的安排那他肯定是絕對相信的。
他相信的也只有自己。
不過既然是重要的記憶,他自然得將其保存好,想了想,長卿決定一會將其收入到丹姬的肉身內。
畢竟他現在只有剎那二轉,修為很低,每道竅穴都必須讓它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僅用來儲存傳念靈太過浪費了一些。
眼下痛苦的問題已經解決,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想到此處,長卿把房間裏的痕跡收拾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藍霜已經把血跡和其他痕跡都清理的差不多了,正坐在床上一臉憂色。
「我們時間不多,現在我有新的安排。」
推開門,長卿也不浪費時間,直接給每個人都下達了新的指令。
只有三天時間,他要做一個大膽的嘗試。
......
第二天一早,幽碧依舊是早早地就在客店的大堂等候長卿,不多時,墨瞳假扮的長卿便和藍霜以及阿秀假扮的丹姬一起出來。
「阿秀」則正被墨瞳抱在懷裏。
和前世一樣,幽碧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僅僅只是照例交代了幾句之後,就放任他們離開了。
這在長卿的預料之中,從邏輯上就很容易說得通。
在幽碧眼中,長卿的體內有着龐大的痛苦,她能通過這種痛苦識破他。
但假若這種痛苦在長卿身上突然消失了,但其他地方依舊看上去和長卿無異。
那幽碧只會感到疑惑,並不會去懷疑長卿的身份。
除非她看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有着和長卿一樣的龐大痛苦,她才會懷疑起其身份。
這也是長卿前世暴露的原因,很簡單的邏輯問題。
所以他估計幽碧此時僅僅只是覺得疑惑,但並不會懷疑。
幾人回到家後,墨瞳按照長卿的吩咐,開始了佈置。
另一邊,在長字支脈的奴隸倉庫里,幾個值守的少年正閒極無聊地喝着酒。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本應在早晨就來的管事令羽長儒,遲遲未到。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午時分,沒有令羽長儒的看管,幾人都已經喝的酩酊大醉。
反正買賣奴隸的事情都是令羽長儒在管,他們只是負責看守而已。
倉庫的鐵門都鎖的嚴嚴實實,那些奴隸根本沒有逃跑的可能,平時這裏也壓根不會有人來,所以他們只要在無人看管的時候都會肆無忌憚地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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