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那是夠久的。「那你能放我進去找她嗎?我找她真的有事,工作上的事。」
「那不行的咧。我看你啊,也算是個老闆,這住戶的安全我們也是要考慮的。你啊,要是真想挽留這小姑娘在你那兒工作,你給人加工資嘛,給人放假的咯。上個月,天天晚上十一點多才回的咧,還是自己打車回。你想想,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大晚上自己坐個出租車,很危險的啊。就算是生產隊的驢也沒你這麼用的咯。」大爺這會跟他說起原則來。
看他為難,又說道:「你給她打電話,我替你說。」
「電話沒接,她在睡覺。」周行之也沒見過怎麼有人白天睡覺睡一天的。
大爺白他一眼,拿起門崗里的座機,給褚悅打電話。
這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這麼多電話?褚悅碰到那個一直在振動的手機,坐起身,接電話。
「哎,褚小姐,你老闆說怕你出事,要進去找你。」大爺語氣柔和許多。
紀岩這傢伙真找上門來了?不會是蘇櫻告訴他地址的吧?
「你讓他上來吧,麻煩大爺。」褚悅看一眼手機,這個點,也是時候起床吃飯的。
大爺掛斷電話,兩手一拍,再往周行之面前一攤,說道:「追小姑娘,沒你這樣的。上去好好跟人談工作,別說什麼過份的話。只要她肯回去上班,那不是來日方長的事嗎?欲速則不達。」
大爺按一下門禁,讓他進入小區。
門鈴響起的時候,褚悅還坐在床上。在衣架上隨手拿起一件風衣披上,穿上毛茸茸的拖鞋去開門。
「老紀,你是不是又遇到……」褚悅一邊開門,一邊吐槽。
看到周行之站在門口時,她先是愣住,隨即就要關門,他伸手擋住。
「我來跟你談工作的,而且電話里,你答應讓我來,我才來的。」他說的冠冕堂皇。
「我什麼時候答應讓你來?」褚悅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兩聲。
周行之看她穿着淺紫色的櫻桃睡裙,披着單薄的風衣。披散着大波浪的頭髮,臉頰上還有剛從被窩裏起來的紅暈,眉頭微蹙。被人攪擾了美夢,似有些惱。
他舉着手機在她面前晃悠,笑笑說:「真是來談工作的,要不,我在門口等你,你換身衣服,我帶你出去吃飯。」
褚悅看着他擋住門口的那隻手,猶豫過後,要關門,妥協道:「你等着。」
周行之把手收回來,站在門口,乖乖地等。看她關門,掏出手機給江濤發微信:[會議再推後半個小時,後面的會推到明天。晚上的應酬也取消。]
[好的。]江濤很快回復。
褚悅換上一身深棕色的百褶短裙,搭配淺棕色針織衫,套上一雙白色長襪,再從玄關處換上長靴,簡單挽起長發,拎起那個牛仔帆布包,出門。
周行之發現,她的衣服多是單色,沒有太多的花紋樣式,只是剪裁獨特,再加上那張不近人情的臉,更添一份清冷絕世的氛圍。
「走吧。」褚悅把門鎖上,頭也沒抬,獨自下樓。
「你白天怎麼總在睡覺?」周行之跟在其身後。
「你怎麼總在人休息時間打電話?」褚悅洗了把臉,隨意用洗臉巾擦擦,臉上還有些小水珠,樓梯間內的陽光有些刺眼。
「誰知道你白天睡覺。」周行之發現,每次給她打電話,她大多數時候都在睡覺。
「誰規定白天不能睡覺?你來是問我入職的事?我跟江秘書說過,休整一個月之後再說,若是等不及,大可另外找人入職。」褚悅看看手上老舊的手錶,這個點,常去的那家炒菜館應該還沒關門。
「能找別人,我還等你幹什麼?」周行之追上她,與她並排走着。
下了樓,門衛處的大爺有些心虛,拿着張報紙裝模作樣地看着。
褚悅一把扯下他的報紙,幽怨地說:「大爺,我說過他是個死變態吧?這回又威脅你什麼了?你要放他進來?」
「不是,他說是你老闆。我瞧着你好久沒出門,擔心你真有什麼三長兩短的。」
大爺看這個褚悅就會想起以前送自己閨女到京市上學時候的日子。雖然這會他閨女已經結婚,有了女兒。
「我不是什麼死變態,你別說的那麼難聽。」周行之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你看他穿的一表人才的,又開着豪車,哪裏像個變態?」大爺也替他說話。
「變態臉上會寫着變態兩字嗎?大爺,你身為保安,不能嫌貧愛富。下不為例。」褚悅是真的肚子餓,懶得與他計較。
周行之給大爺使了個眼色,表示感謝。大爺搖搖頭,自言自語:「這小年輕,談戀愛就是喜歡折騰。」
褚悅出門左轉,往附近的小餐館走,周行之拉住她的胳膊。
「我帶你去吃一家好吃的,上車。」
褚悅不肯,她下午還得補覺,而且手裏沒多少錢,鬼知道他帶自己去的地方要花多少錢。
「我下午還得休息,既沒錢也沒時間陪你消遣,周總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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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真心實意請你吃飯,不用很長時間,吃完我就送你回來休息。真的,不打擾你。」周行之一臉誠懇。
不打擾?擅自跑到人家裏樓下,還說不打擾?根據褚悅的經驗,這頓飯要是不吃,他得不依不饒地纏着。自己還有Qucho 在他手上,往後還得在他手下幹活三年,得罪他,指不定以後怎麼給自己小鞋穿。
「走吧。」褚悅抬手看表,往他停車的方向走。
周行之打開車門,上車,看她系好安全帶,開車。
「晚上睡不好嗎?」他看她臉色不太好,隨便扯個話題問。
「嗯。」褚悅不想說話,靠窗睡覺。
到地方時,周行之看着她的睡臉,不忍心叫醒,小心翼翼替她解開安全帶,嗝嗒一聲,長睫抖動,緩緩睜開眼睛。
周圍一片蕭瑟,落葉飄蕩在馬路上,車子行駛路過,帶起一陣秋風。「到了?」
「嗯。下車吧。」周行之替她解開安全帶,讓她下車。
車外一陣秋風吹過,褚悅縮了縮脖子,兩隻手揣進兜里。看看馬路兩側,過馬路。周行之緊隨其後,跟上她。
「想吃什麼?我讓廚師做。」
「啤酒雞。」她有些感傷,想起夢裏沒吃上奶奶的菜。
「呃,啤酒雞我下次給你做,這次吃點簡單的,我一會兒還有幾個會。」周行之看看表,這會不能一推再推了。
「你不是有正經事忙嗎?還非得拉我到這兒吃飯?」
褚悅真心覺得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自己不想來,非要拉着她來,來了又說自己有會要開。
「有別的,不着急。」他稍微用力拽出她的手,把手攥到自己兜里,笑得一臉和顏悅色。
這一番操作下來,看得褚悅莫名其妙,這算不算耍流氓?手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跨進餐廳的第一道門,門口兩個服務員看見他微微鞠躬,喊道:「周總。」
「嗯,崔師傅在嗎?」他的聲音里恢復了往日工作時的威嚴,透着不容人靠近的餘地。
「在的,崔師傅知道你要來,特意挑了你喜歡的菜式給你備着,你先到裏頭坐着,我去問問。」身後走來一個中年女人,笑吟吟地跟他回話。
「有勞王經理。」他轉身跟人打招呼。
這副模樣,跟在褚悅跟前死皮賴臉的樣子完全不同。光是聲音聽着都讓人有些畏懼,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讓人滾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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