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蘇懷的講述,沈泊舟輕嘆一聲,語氣似開玩笑,又像調侃,卻並沒有生氣。
"原來我也只是你計劃中的一顆棋子。"
蘇懷放低姿態,忙否認道:"不,您是我的老師,幫助我成功的關鍵。"
"呵呵..."
沈泊舟低下頭,室內再次傳來極具壓迫的低笑。
"你能主動交代這些,我還是很欣慰。"
就算不交代,蘇懷相信,以沈泊舟的心思,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不說不代表不知道,沈泊舟對她已經相當寬容了。
在今天坦白,還不算太晚。
相比於永遠不挑破這層關係,誠實往往能發揮意想不到的效果。
"以老師的眼光,我在您面前無所遁形。"
等蘇懷說完這句話時,沈泊舟出乎意料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沒有給予任何回答,一步步朝辦公室的超大落地窗走去。
蘇懷見狀也趕忙起身,信步跟在其後。
良久,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致,沈泊舟的聲音充滿回憶:"你知道這棟大樓以前屬於誰嗎?"
疑惑隨即縈繞在蘇懷心頭,頓了一瞬,她才回答道:
"我記得這棟大廈的上一個主人是..."
"寧氏集團。"
脫口說出這個名字時,蘇懷這才想起,曾經永東可是寧氏集團的天下。
幾乎壟斷了永東整個房地產行業,那時候國內正值房地產行業高速騰飛的時期。
這個行業創造了無數富豪,可終究還是曇花一現,當產業達到飽和,隨之而來的便是衰退。
寧氏商業帝國崩塌的結局似乎早就註定。
政府不會讓一家企業壟斷市場,項目投資失敗不過是導火索。
"寧氏資金鍊斷裂,短短几天內便宣告破產。"
"曾經也是在那間會議室,我見到了寧氏的董事長,還有她的女兒。"
"那時候我才二十五歲。"
年僅二十五,便主導了寧氏的收購案。
要說寧氏上千億的商業帝國在一夜之間崩塌,沒有沈泊舟在背後操控,很難讓人信服。
正因如此,蘇懷才由衷地佩服沈泊舟。
寧氏破產以後,為了還債,創始人變賣了能變賣的所有東西。
包括二人腳下的這棟大廈。
沈氏斥資近一億買下了這棟大廈,不知道出於什麼內部原因,大廈這些年一直擱置着。
而如今,這棟大廈突然成了HG的總部。
此舉引得永東市整個商界震動,無不緊密關注着大廈內部,以及大廈主人的一舉一動。
凡是稍微老牌一點的企業都知道,當年沈泊舟回來一趟,就將永東的形勢重新洗牌。
那現在呢,她是否又在釋放新的信號?
HG會成為永東新的龍頭企業嗎?
這些都只是外界的猜測,他們唯一清楚的只有——
HG背後站着SC和沈氏兩大國內外頂級企業。
用着沈氏旗下的大廈,又有SC的投資。
背後支持它的人不言而喻。
"蘇懷。"話鋒一轉,沈泊舟沒有任何兆地將話頭瞄向身側的蘇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快二十七了。"
"是的,老師。"蘇懷半低着頭,擺出了一副十足恭敬聽話的樣子。
轉過頭,沈泊舟沒在看她,而是望着遠處各式各樣的高樓大廈。
"無論你接近我存着什麼樣的目的,你都達到了。"
"這世上任何一種關係都不純粹,有所取,也同樣有所失。"
"你願意主動加入HG,這一點我很高興。"
"你想做什麼我不在乎,但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蘇懷喉嚨滾動了一下,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我明白的。"
聽前半頭,她差點以為沈泊舟看破了自己的想法。
但隨後也釋然了,沈泊舟既然敢同意她加入HG,至於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計劃,又有什麼關係?
重要的是同意了,她進入HG的流程沒有觸犯任何規則。
想起沈泊舟那句"你答應過我的",蘇懷一時有些頭疼。
別看沈泊舟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龐大財富,以及凌駕普通人的超然地位。
其實這人天天想着退休養老,和妻子環遊世界。
這也是她選擇蘇懷的原因。
別人都是緊握着權力不放直到死亡,偏偏沈泊舟是個另類。
當初蘇懷聽到她的條件時,差點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這哪是條件,明明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她讓蘇懷以普通員工的身份進入SC,並保證會在一年以內將蘇懷提拔為高層領導。
一年期滿,蘇懷將直接被任命為SC的首席執行官。
說白了,就是成為一個高級打工人,替她沈泊舟打工。
那一年也是為了讓蘇懷對SC有更深入的了解,才設定的。
用沈泊舟的原話來講,就是"每天被捆在辦公椅上,我妻子都抱怨很多次了。"
合着就是為了多陪陪妻子,無形之中,蘇懷又被塞了滿滿一嘴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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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她不理解的是,沈泊舟手下可以幫助她管理公司的大有人在,為何獨獨花費寶貴的時間來訓練她呢?
蘇懷問過,得到的答案是,一張白紙更好作畫。
確實是這樣,比起那些狼子野心的老狐狸,她的年齡擺在那,年輕註定了她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收斂心神,蘇懷抬頭,給出了一個更確切的時間。
"等顧予痊癒,我會按照您的要求進入SC。"
沈泊舟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久居高位的威儀強大傾瀉而出,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越過面前的幾棟大廈,她抬起手指,指着另一棟高度更高的建築。
似笑非笑道:"那是你岳父的公司吧?"
循着她的目光,蘇懷點點頭:"是顧家。"
這三個字有些微妙,既沒有承認岳父這一稱呼,也沒否認,只說了那是顧家。
沈泊舟對此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轉身直視蘇懷。
兩人身高差不太多,此刻倒有幾分勢均力敵的滋味在裏面。
"那在你加入SC之前,是不是應該讓我好好瞧瞧,我有沒有看錯人呢?"
*
親自將沈泊舟送上黑色邁巴赫後座,蘇懷一直望着車身消失在道路盡頭,這才轉身朝大廈內部走去。
方才沈泊舟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她腦中反覆浮現。
先是無緣無故提到寧氏,最後又說了那樣一番意味不明的話。
蘇懷很聰明,立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是讓自己以HG的名義拿下顧家?
沈泊舟說她二十五歲就能坐在寧氏最高會議室,同董事長對談。
那麼她...
二十六歲,又能否坐在顧家的會議室,同顧父顧母對談。
可沈泊舟似乎忘了,她只是一個人微言輕的醫生,只是一個幫助CEO決斷的代理CEO。
沒有股權,沒有勢力,沒有雄厚資本。
而沈泊舟那時已經繼承了沈氏上一任董事長的所有股份,在沈氏內部說一不二,再加上SC會長身份的威壓。
她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這位老師的起點,要比她高得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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