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燈火通明,氣氛卻好似墜入冰窖。
顧皎皎下意識想要起身,卻被一旁的沈雲祉死死按住。
她蹙眉不解,心中焦急。
廢墟中,那些個優伶仍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不過現場未見血跡,傷勢大抵不會太重。
此刻最要緊的是請個大夫。
「戲台忽然坍塌,難道不得顧着這些優伶的性命嗎?」她壓低聲音,唯恐引起恐慌。
建方齋的手藝她自然信得過,那日交差時也曾細細查驗,即便工期過短撐不住幾日,也不該是此時此刻。
沈雲祉沉默不語,面色如常好似無事發生。他只輕輕搖頭,扯着顧皎皎的手腕要她坐下。
四周靜默無聲,無人輕舉妄動,但透過一雙雙震驚、疑惑、錯愕的眸子,又覺得嘈雜無比。
不少官員坐立難安,
平王冷哼一聲,眼底儘是輕蔑,率先出言諷刺:「這就是小王爺置辦的宴席?也不知從何處找來這草台班子,實在是丟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因一室寂寥顯得尤為響亮。
沈雲祉緩緩起身,故作惋惜,傾吐一口濁氣:「都是小王辦事不利,才叫平王您折了面子。」
平王面色一變,頓感其中不妙。
他從不會如此謙卑,眼下這惺惺作態莫非是暗藏玄機?
謹慎而存疑的眸子在四周打量,並不曾發現異樣的痕跡,但事情一定不會草草了結。
「諸位!」沈雲祉面向眾官,痛心疾首,「難為你們今日刻意來這一趟,卻只瞧了一場殘缺戲碼。」
轉而,他又看向平王,淒悽慘慘:「小王考慮不周,觸了平王霉頭,實在罪過。」
孫協兆隱在角落坐着,一臉驚悚的看着沈雲祉如此謙遜之姿,驚愕得收不回下巴。
下一瞬,他便四處張望,尋找端倪。
奈何,除了不少疊放的朱紅木箱,再無其他。
高傲如平王也瞧出了事態不對,當即起身與沈雲祉隔開隔離,冷聲道:「你辦事不利,又與本王何干。」
語氣冰冷如臘月寒冰,叫人聞之一顫。
「平王,今日可是令愛與孫公子喜結連理的日子,小王爺也是一番好心。」
杜玉榮瞧準時機,從人群中走到沈雲祉身側,語氣幾分苦口婆心,好似是平王做錯了何事。
驚愕與疑惑轉移到平王面上,他下意識看向孫協兆,卻在見到男人畏首畏尾的模樣後,收回目光。
「聽聞這戲台只花了三日趕製,難免會有不妥的地方。」一衣着不凡的官員站了出來,許是職位不低,「更加重要的是小王爺的心意啊。」
此話一出,已有人竊竊私語。
心意?只怕是淬了毒的。
沈雲祉不過就是鑽了他當眾認下孫協兆這個女婿的空子,才不明所以的籌謀這一場莫名其妙的戲。
「雲祉啊,」平王也端起長輩的慈和模樣,「若真是喜事,該是擇一個良辰吉日才是,你今日再費心操勞,也不過是尋常光景,做不得數的。」
「況且,此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旁人插不得手的。」
「眼下要緊的還是請個大夫來吧,你瞧台上那些優伶可無半點生機了。」
沈雲祉卻不以為然:「小生層層攀爬,以金銀做基,總歸會有坍塌之日。稍有不慎,便會將扶持過他的人一併壓死,也能算作報應不爽。」
他的語調平靜,一字一頓卻如寺廟的鐘聲空洞而悠遠,似有清波撩動心弦。
平王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卻不知所指何事,只當他在故弄玄虛。
「小王爺這戲倒是看得透徹。」他陰陽怪氣地稱讚一句。
另一邊,徐青青早已沒了心思聽二人你來我往,滿心滿眼都在顧皎皎那件藍色衣裳上。
她對衣裳向有研究,一眼便看出那是雲織錦,一鍛千金;然其上刺繡更是栩栩如生,美輪美奐。
她望得入神,嫉妒得發狂,竟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孫協兆大驚,又不好出聲呼喚,只好一齊跟了上去。
「你這身衣裳是哪裏來的?」徐青青上前一把抓住女子纖細的手腕,惡狠狠地質問。
顧皎皎正專心瞧戲,不禁被這突如其來的禁錮嚇了一激靈。
「青青小姐連我這身衣裳的來處都要管束?」她滿眼疑惑,只覺得莫名其妙。
徐青青仍是不依不饒:「你徇私忘公!有這等衣衫為何不拿出來!出來做生意,竟然只想着將好東西留給自己,實在是目光短淺。」
弄清原由,顧皎皎愈發覺得莫名其妙。
但如此場面,不便給沈雲祉惹禍,只得好脾氣的忍了下來。
「青青姑娘,你既識貨,就該知曉這身衣裳並非霓裳閣做得出來的。也並非是以公謀私。」
顧皎皎一邊好言好語,一邊試圖掙脫手腕桎梏。奈何她身子單薄,卻力氣不小。
孫協兆在一旁聽清緣由,也上前勸誡:「青青,不過是一件衣裳,小雲南王還在此處,不要失了分寸。」
他已經將沈雲祉得罪盡了,若是今日動了顧皎皎,怕是要死無葬身之地。
徐青青昂首挺胸,高傲不已:「那又如何?父親也在此處,是斷斷融不下這商賈之女如何花枝招展。」
「你也瞧見了這周邊賀禮還有樓內打扮,今日是你我的好日子,就任憑她這樣搶奪風頭嗎?」
開口時,堂內恰好寂靜無聲,壓低的語調也被放大數杯,叫人聽得清晰無比。
沈雲祉自然不悅,但是平王更勝一籌。
「混賬,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他怒斥一聲,很是壓迫,「不過是看一場戲,談什麼好日子?」
今日肯將她帶來,便是因為沈雲祉狡兔三窟,也往別院送了拜帖。
與其讓她孤身赴約,不若跟在身後看着。
不成想,她還是沒能學會安分守己,只知在外丟人現眼。
徐青青心中一驚,淚眼婆娑地看着平王,哀怨道:「誰知道她這衣裳是做了多少黑心生意來的?今日此處身份尊貴之人頗多,如何能任由一個低賤的商賈蹬鼻子上臉?」
這話聽來也算有些道理,奈何今日場上女子不過只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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