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在場其餘人沒有別的反應,孫老夫人心中鬆了口氣,她與顧皎皎的賬,等賞花宴過後再慢慢清算。
她端坐在上方居高臨下看着顧皎皎:「皎皎,今日你的胡言亂語我與你兩位嫂嫂便不同你一般見識,你今日也莫要用膳了,且回你的皎月閣吧,別再讓諸位夫人看你的笑話了。」
「至於你方才編造的賬簿,等賞花宴後我定然會同你對賬,若當真有欠你的銀錢,自然也會悉數歸還於你。」
「母親,不能實現的話,還是莫要這般輕易說出口才是。」顧皎皎冷淡的眸子直直看向孫老夫人。
「怎麼可能不實現?我堂堂侯府老夫人,未必還能哄騙不成?你這個分不清輕重緩急的,就非要將安陽侯府變成全京城的笑話,你才甘心嗎?!」
孫老夫人氣得面頰通紅,她手中拐杖重重杵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況且如今協兆也還昏睡不醒,你怎的就如此等不了?等協兆醒了共同解決此事不行嗎?」
「真是個商女,上不得台面,協兆娶了你倒了八輩子血霉!也不知你的父母是如何教養你的!」
第二句話孫老夫人是拉着顧皎皎的手說的,她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二人能夠聽得清楚。
說完,她又顫着聲兒道:「皎皎,算母親求你,今日莫要再無理取鬧了好嗎?咳咳咳!」
見老夫人被氣得咳嗽,圍觀的夫人們又紛紛說起顧皎皎的不是來:「三夫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得有感恩之心,安陽侯府不介意你的身份,將你迎進府中做正經大夫人,你不可這般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顧皎皎驀然笑了,原本清冷的眸子中佈滿了血絲,她擲地有聲道:「究竟是誰恩將仇報?我的身份是高攀了安陽侯府,可這個身份是我的父親用顧家全部家產換來的!並非安陽侯府仁慈!」
「安陽侯府看似風光,內里早就千瘡百孔,若不是娶了我這個商女,兩年前這侯府便得被要債的砸了!」
顧皎皎的話一句一句砸下來,聽得眾人目瞪口呆。
孫老夫人見狀急了,她大聲威脅道:「顧皎皎,你莫要在胡說八道,若是協兆醒來知曉你這般污衊侯府,定然一紙休書休了你!」
顧皎皎心中火氣升騰,她聽着竟氣笑了:「呵呵,污衊,呵呵,休了我?」
「我嫁到侯府兩年,哪一日不是兢兢業業料理家務,伺候公婆,這府中不論大小事務都是我在操持,就我這樣的,你們卻還不滿意……」
她抬眸:「你們當然想休了我,不過不是現在,你們安陽侯府一個比一個貪,一個比一個噁心,整日便是想着如何將我的嫁妝據為己有,將我掃地出門,然後另娶新婦!」
顧皎皎的聲音仍舊平靜,卻莫名的讓人聽出絕望窒息的感覺。
杜玉榮楞楞看着她,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孫老夫人聽到新婦二字時,心中咯噔了一下,顧皎皎如今已然狗急跳牆,若是她將協兆與徐青青一事說出,恐會壞了大事!
她正想出口打斷,顧皎皎卻先她一步開了口,她看出了這老虔婆的意圖,又怎會如她願?
「整日你們在外人面前污衊我、詆毀我,我都未曾放在心上,只當是我自己哪裏沒有做好,直到那日我親眼瞧見了協兆與那人,我才知曉,這哪裏是我的問題?」
顧皎皎視線看向遠方,好似當真是在回憶,眸子裏那抹憂傷之色使人十分觸動。
「後來我才後知後覺明白,你們污衊我、詆毀我、不過是想另攀高枝罷了,若是有了高枝,你們便放了我,我倒是高看你們,可你們偏偏要兩頭抓,既捨不得平王府新認回來郡主的身份,也捨不得我這個糟糠之妻的錢財!實在無恥至極!」
顧皎皎的話音剛落,立馬掀起驚濤駭浪,宴席上所有人都吃驚不已。
「平日裏,這安陽侯府的老夫人可是標榜的最是寵愛兒媳,沒想到竟都是裝的!」
「可不是嗎?以前我還真被孫老夫人迷惑了,真以為這安陽侯府的三夫人是個什麼洪水猛獸,沒想到竟是個被她們謀財欺負的可憐人吶!」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安陽侯府還好意思休了三夫人,就他們如今這口碑,怕是京中也沒有哪家小姐願意嫁過來了。」
「可不是嗎,這樣一副爛攤子,哪個願意讓女兒過來吃苦?」
「看來以後得少和安陽侯府的人打交道了,否則還會被他們累及名聲,不過平王爺是何時認了一個郡主?怎的一點風聲也未曾聽到,況且平王妃我前些日子才見了,也不像是生產過得樣子啊?」
「你傻啊,能與安陽侯府三爺結親的年齡,哪裏可能是王妃親生的?」
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看向孫老夫人的神色越發鄙夷。
孫老夫人氣得面色發黑,偏偏一個字也不敢說,若是單單提及安陽侯府與顧皎皎,那她自然什麼話都能說。
但顧皎皎提到了徐青青,提到了平王,若是自己說了什麼不恰當的話,怕是小命不保!
顧皎皎對當前的效果十分滿意,她看了鶯兒一眼,鶯兒立馬快步離開宴席。
沒一會兒她便與秋容一人端着一盆水站在宴席中央。
秋容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孫協兆,面色蒼白。
顧皎皎:「母親,既然你說孫協兆未醒許多事情不好清算,那我如今便將他喚醒,我們今日便在諸位夫人的見證下,清算清楚!」
「別!」孫老夫人慾阻止,可是遲了,鶯兒一盆水朝着孫協兆潑去,原本的俊俏兒郎立馬成了落水山雞。
秋容端着水久久未曾下手,顧皎皎挑眉:「怎麼,不敢?」
秋容瑟縮得厲害:「是,姑娘……如今鶯兒已經潑了,奴婢就不潑了吧……」
「那不行,他還沒醒。」顧皎皎神情冷淡:「今日你若是不潑,那便即刻離開皎月閣。」
秋容無法,只能閉上眼咬牙將水潑向孫協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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