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洞察這些細微之處,確實有長進。後宮生存處處是學問,甄氏離得近,又同你『交好』,你往後多跟着學一學。」
沈夫人苦口婆心地勸道。
「母親不求你向淑貴妃那樣身居高位,只盼着你不要着了旁人的道。」
「母親,我.......」
沈眉莊心頭一熱,差點兒要將在園子裏所遭的罪和盤托出。
可轉念想到了家中聽聞她再次有孕時的欣喜,到嘴邊的話語卻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扼住,怎麼也說不出口。
不明就裏的沈夫人見女兒話說半截,擔憂的問道。
「眉兒,你可是哪裏不適?是否要請太醫來看看?」
沈眉莊搖了搖頭,拉着沈夫人往外走。
「母親,您這是頭一回進宮,女兒帶着在永和宮裏轉轉。」
「好。你若是身子不適,一定要告訴母親。」
沈夫人再次叮囑。
她決定入宮時,家族派了人來,話里話外說着讓沈氏女以家族為重,連老爺也是如此。
可她到了京中,被母親大罵一頓才幡然醒悟。
眉兒先是她的女兒,然後才是沈氏女。
女兒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她自己都不疼,還指望誰來疼呢?
另一邊甄嬛一回到鍾粹宮,就將手中的碧綠的玉鐲褪下,遞給了跟在身後的崔槿汐。
「將這個連同沈夫人送的土儀都收好。」
「是,主子。」
崔槿汐小聲地應下。
默默退出了房間,給甄嬛留下空間。
主子這一趟永和宮之行收效甚微,沈夫人句句不離心疼侄女兒,但卻對要幫忙之事隻字不提。
以往心疼主子的惠嬪在沈夫人的壓制下,幾乎連個話都插不上。
自家主子想要從沈家和沈夫人娘家借力為甄家翻身之事恐怕要落空了。
崔槿汐心中暗自思量,果郡王被舒太妃絆住了手腳,她或許要向那邊求助了。
甄嬛腹中的孩子落地之前,必須要洗刷掉甄遠道身上的冤屈。
白芷察覺到正殿裏的氣氛不對,她機靈地跑到小廚房給主子燉補品。
夜幕降臨,星辰交替,又是嶄新的一天。
安陵容帶着兩個孩子在後院散步,寶鴿在一旁小聲提醒。
「主子,衛太醫往常都是這個時辰前來請脈。今日他遲遲未到,可需奴婢去瞧瞧?」
「你去吧。」
安陵容溫聲答應。
寶鴿在衛臨成親之初,躲了他整整一年。
如今能主動要求去找人,想必是已然放下了。
情情愛愛最經不起時間的消磨,還是權勢能陪自己到老。
安陵容笑着走向正追逐打鬧的孩子們,「額娘聽說安樂日日練字,你們也該回東配殿了。」
還沒玩兒夠的弘曜皺眉反駁。
「額娘,華額娘說安樂妹妹塗的是墨團,連御花園的狸奴抓的都不如。」
昭華急忙替妹妹辯解。
「八哥,安樂年幼,手腕用不上力氣。」
當然她還知道安樂自己練字不行,反而日日監督華額娘練大字。
昭華偷偷的瞥了額娘一眼,這話可不能說出來。
不然會被缺心眼兒的八哥當真,到時候六哥訓的就不止他一人了。
「八哥,妹妹可是聽說了六哥給你佈置了寫大字的功課。你要是不......」
昭華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乖巧地拉住了安陵容的手。
「額娘,六哥也給昭華佈置了功課,女兒這就隨您去前頭。」
弘曜一想到皇阿瑪才賜給六哥的戒尺,嚇得連忙小跑追在兩人的身後。
近來皇阿瑪給六哥增加了不少功課,他就那什麼......
那個詞怎麼說的來着?
弘曜撓了撓頭,一時沒想起來。
也不是什麼好話,記不住就算了。
反正他心裏清楚六哥不做人就行。
東配殿裏有昭華盯着弘曜,安陵容沒待多久就回了正殿。
約莫兩刻鐘後,衛臨低着頭匆匆走進了正殿。
「微臣來遲,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你起來吧。往後若有什麼要事耽擱了,可派人來說一聲,改日再來請脈也行。」
衛臨這些年對她和孩子們盡心盡力,安陵容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賜座後,安陵容才瞧見他嘴角的淤青。
安陵容頓時怒從心中起,「衛太醫,你的臉怎麼回事?」
衛臨是她的心腹,膽敢對她的人下手,無疑是在打她的臉。
在殿裏伺候的寶鴿忍不住撲哧一笑,「主子,衛太醫身上傷得更重要。」
「這事兒還是讓衛太醫向您稟報,奴婢去外頭守着。」
再次聽到那久違的清脆笑聲,衛臨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悸動。
不過想到給他生兒育女,正纏綿病榻的夫人,他快速將心中的雜念壓下去。
「回娘娘,此事說來話長,請容微臣詳稟。」
「微臣昨日歸家途中,碰到了多年未見的恩師。他嫌棄我學藝不精......」
安陵容聽衛臨一五一十的說完,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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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向舒太妃菜地的藥出自衛臨之手,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卻被閒逛到京城的衛臨師傅一眼識破。
他師傅打聽到菜地主人的身份,便知道不聽話的徒弟在害人。
老先生怕被徒弟毀了名聲,於是熬夜磨了幾味藥。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躺在安棲觀養病的舒太妃竟然直接中風了。
安陵容無比慶幸當初選擇了衛臨,這才有高人幫着掃尾。
「娘娘,我師傅拍着胸脯說其它人查不出來,就肯定不會被溫實初查出其中的異常。」
衛臨的師傅是個性情中人,其實他懷疑應該是安棲觀那邊有人得罪了他。
不然就憑師傅那個得過且過的性子,怎麼可能熬夜對人下狠手。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來,怕主子會因此生出忌憚之心。
「如此便好,只是苦了你。」
安陵容從小抽屜里取出一個荷包,遞到衛臨面前。
「你為本宮辦事,如今身受重傷,就向太醫院告假休養幾天吧。」
衛臨難得失態的搖頭,「娘娘,皇上已從太醫院抽調了幾位太醫給京中勛貴把脈,微臣如何能在這個時候告假?」
「微臣的身子並無大礙,還能為娘娘、阿哥與公主把脈。」
他深知若非自己在太醫院當值,那老頭子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此刻衛臨已在琢磨今晚是否能在太醫院值夜了。
安陵容將他的前後變化盡收眼底,沒再多說什麼。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父親打兒子,純屬家務事。
更何況那老先生間接的幫了她,這就更不能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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