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月開雲里被取代的宮人不止小張子一個,給寶鴿傳消息的那名小太監早就遭了不測。
這純屬敵人太過奸猾,與忠心耿耿的心腹們無關。
安陵容在床上翻來覆去,過了大半個時辰才迎來了睡意。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了煩人的「滋滋滋」聲,但她的眼皮上猶如被壓了千斤的重物,無論如何也睜不開。
次日清晨,寶鴿早早的起身來喚主子出寢。
她輕手輕腳的步入正殿,柔聲呼喚。
「主子,該出寢了!」
「主子,該出寢了!」
「主子......」
自家娘娘一向醒動,她都喊了三遍......
寶鴿想到衛太醫昨日說過,落水後有可能會出現高熱,她一把將帷幔拉開,發現主子的雙眼始終緊閉。
她情急之下,直接上手推。
然而寶鴿的手剛覆上錦被,一陣酥麻順着手傳遍了全身。
毫無準備的寶鴿驚的「啊」出了聲。
「主子,您快醒醒啊。」
她忍着驚嚇再次伸出手,這回倒是沒有酥麻的觸感,仿佛剛才那一幕從未存在過。
寶鴿輕輕的推了安陵容兩下,見人沒有反應,又大着膽子將手放在了她的臉上。
滾燙的熱度燒得寶鴿忍不住往後一縮,她提高聲音朝着外面喊道。
「寶鵝,主子發了高熱,你速去請衛太醫過來!」
她自己則端來了一盆涼水,用浸了涼水的帕子給主子敷額頭,又細心地擦拭四肢以助散熱。
安陵容高熱昏迷乃是大事,在殿外守夜的小太監一得了信兒就趕緊通知寶鵲。
寶鴿一瞧見披着頭髮跑進來的寶鵲,瞬間便有了主心骨。
她紅着眼睛說。
「寶鵲姐姐,主子發了高熱,我怎麼都喊不醒人。」
「寶鵝已去請衛太醫了,茶水間裏正熬煮着衛太醫昨日準備的退熱藥,我還派了人去通知皇上和華貴妃娘娘。」
寶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寶鴿,你做的很好,這裏交給我,你去小廚房給小主子們做早膳吧。」
「待六阿哥用完膳,記得伺候他喝藥。」
寶鵲吩咐完寶鴿,又快速的做了其它的一些安排。
安陵容雖沒辦法醒來,但她卻能感知到外面的動靜。
寶鴿經歷昨日之事,確實穩重了許多。
寶鵲的沉穩與能幹,讓睜不開眼睛的安陵容感受到了一絲安心。
但她心中仍牽掛着膝下的三個孩子,盼望着能夠早日睜開眼。
安陵容隱約感覺這回高熱昏厥與昨夜在腦海中不斷響起的怪異聲音有關。
她全身上下能說得上怪異的也只有那個沒了消息的系統。
無法與外界溝通,安陵容便在心裏默默喊着「舔狗不得好死......」
過了幾十個呼吸,「無需擔憂」四個大字才緩緩的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安陵容激動的又喊了幾遍,卻再也沒收到任何回復,就好像是發了高熱的她出現了幻覺一樣。
沒多久苦澀的藥汁子順着喉嚨滑下,隨後又是熟悉的蜜水。
最先進入她寢宮的是衛臨,後面華貴妃和皇上陸陸續續的趕了過來。
寢宮裏的人來來去去,最後是三個孩子圍着她大哭的聲音。
安陵容聽聞孩子的哭喊,心急如焚。
她用盡全身力氣試圖睜開雙眼,卻徒勞無功。
嘴裏的藥汁子灌了好幾回,費盡所有力氣的安陵容還是沒有睜開眼。
弘瞻無意中瞧見額娘眼角滑落的淚水,緊緊的握着她的手承諾。
「額娘,弘瞻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請您一定要儘快醒過來。」
衛太醫曾私下告訴弘瞻,當年他出生後,額娘一連昏睡了七天。
這次額娘雖說發了高熱,但情形與當年極為相似。
華額娘讓衛臨對此事保密,還特意叮囑他,只要皇阿瑪一來探望額娘,就領着弘曜和昭華使勁的哭。
這話不能讓外人知道,但能在額娘的耳邊輕聲絮叨。
「額娘,兒臣和弟弟妹妹會等您回來。」
弘瞻輕柔的給安陵容掖好被子,失落的退出了房間。
安陵容一聽弘瞻的話就知道華貴妃心裏正憋着什麼主意。
一想到華貴妃以往的不太靠譜行事,她就更着急了。
可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熟悉的困意。
【公元一七二二年,清......】
不知道睡了多久,安陵容被前所未聞的聲音吵醒。
那渾厚的男聲,顯然不是皇上的,究竟是誰如此大膽,在她的寢宮中……
康熙這不是先帝爺的年號?
年羹堯?隆科多?
後面二人均是已逝之人,且都遭到了皇上的厭棄。
「是誰?到底是誰想要陷害本宮?」
她心中驚疑不定,卻又聽到那聲音繼續道。
【......四阿哥胤禛登基......謝主隆恩!】
「衛太醫,主子方才眉頭緊皺,奴婢瞧着好似要醒過來,您快來給瞧瞧?」
隔着絲帕的熱度傳到了安陵容的手腕上,但那個不知來自何處的詭異聲音仍舊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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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鴿姑娘,微臣瞧着貴妃娘娘並無好轉,熬煮的藥汁子和參湯要繼續......」
聽到衛臨和寶鵲的對話,安陵容便知曉他們二人聽不見那個聲音。
「舔狗不得好死,是不是你?」
她一連問了好幾遍,都沒得到任何回應。
安陵容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得繼續聽着那個不知來源的清晰聲音。
【......這是隆科多大人打揚州給太后新弄來的醬菜......字是練得不錯,學問上長進不大......】
她越聽越覺得說書人的本事可真大。
不僅將能將各種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還將對已過繼出去的弘時曾經在尚書房的情況了如指掌。
【皇后、端妃、齊妃,她們年紀都不小了,想要綿延子嗣......那麼選秀的事就定了......皇后事多,華妃協理六宮,選秀的事宜就由華妃去操辦吧......】
皇上登基後的第一次大選確實由年姐姐操辦,寫這話本子的人倒是有幾分本事。
【......險些誤了好時辰,這城門要是關上了,你這一年不是白來了嗎......】
這不是她前世參加大選之時的場景?
怎麼會也被寫入了話本子裏?
這讓原本漫不經心的安陵容不禁凝神傾聽。
【我住得遠,一時又叫不上腳程快的馬車,所以延誤了。】
安陵容輕聲細語,重複着她前世的回答,語速之快竟比耳畔迴響傳來的聲音領先了一個字。
【......若碰上旁人哪還有這樣的福氣......】
【你是哪家的秀女,拿這麼燙的茶水澆在我身上......】
隨着夏冬春責備的話語如潮水般湧來,安陵容對這無孔不入的聲音有了幾分揣測。
系統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她得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重新審視自己前世的經歷。
這其中有很多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安陵容耐心地傾聽,不願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甄嬛在大選中與皇上對答如流,順利入選。
甄嬛派浣碧邀請她入府、甄遠道對甄嬛的囑託......
福子、一丈紅、甄嬛避寵、小像......
這些她曾經一無所知的對話,如今卻清晰地迴響在耳邊。
安陵容看着前世那個卑微懦弱的自己,小心翼翼地討好着甄嬛與沈眉莊,卻始終無法真正融入她們。
浣碧得了曹琴默的幾番稱讚後,對皇上起了心思,對她更是處處輕視和刁難。
......
「主子,您該喝藥了,奴婢試過,這藥不燙。」
寶鵲輕柔地將一勺又一勺的藥汁子餵到安陵容的嘴裏,時不時替她擦掉嘴角的藥汁。
「娘娘,六阿哥服用了衛太醫開的藥後,身體已經好轉;八阿哥現在無需宮人催促,天不亮就起身習武;昭華公主正跟着索家嬤嬤學習女紅,奴婢瞧着公主頗像您,刺繡上頗有天賦。」
「華貴妃娘娘身邊的頌芝傳來消息,說已經派人回京接夫人和少爺入宮小住,到時候就安排在咱們的鏤月開雲。」
「皇上每日都會來探望您,還對着太醫院大發雷霆,說若是您無法醒來,定要嚴懲那些太醫。」
「七阿哥、安樂公主、敬妃、淳嬪和柔貴人等一些后妃都來探望過您。」
「華貴妃娘娘怕他們打擾到您,便沒讓人進入寢宮。」
「主子,上到皇上,下至底層的宮人,都盼着您早日醒來。」
「娘娘,您快些醒過來吧。」
「嗚嗚嗚......」
寶鵲趴在床邊捂着嘴哭,壓抑的細碎聲音不斷地傳出。
她給主子說的都是挑好的說,其實有些宮人在私底下說貴妃娘娘可能挺不過這一關了。
華貴妃和蘇總管聯手處置了一批人,才將謠言壓了下來。
娘娘已昏迷了足足兩天,寶鵲心裏恐慌不已,但面對三位小主子和其它宮人時,她絕對不能露出任何的怯弱。
一聽到外面有動靜,寶鵲慌忙擦掉眼淚。
「奴婢給華貴妃娘娘請安!」
「寶鵲,不必多禮。本宮有些話想同陵容說,你和頌芝在寢宮外面守着。」
華貴妃一開口便直截了當。
寶鵲一愣,當即反問。
「華貴妃娘娘,我家主子尚未清醒,您這是......」
「本宮就是有話要說,你在寢宮門口也聽得見,無需擔憂本宮會對陵容做什麼。」
華貴妃凌厲的眼神一掃,頌芝尷尬的把寶鵲往外帶。
主子一得知淑貴妃娘娘昏迷不醒,便急得嘴裏直冒火。
這兩天一個人在正殿坐到深夜,憋到今日就急匆匆的趕來探望淑貴妃娘娘。
頌芝也不知道主子打的是什麼主意,她示意寶鵲噤聲,豎着耳朵聽寢宮裏的動靜。
華貴妃在兩人走後,就湊到了安陵容的耳邊。
「我去問過皇上弘瞻落水之事調查得如何,他一得知我的來意,便拉下了臉,說此事他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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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我瞧着他好似有意包庇幕後之人。」
「姐姐我替你委屈的不行,本想給弘瞻出氣,但蘇培盛早就將可疑之人關押了起來。」
「皇上命人嚴加看管,我的人實在是無能為力。」
「姐姐我實在是為你們母子感到不值,既然皇上不作為,那我......」
「陵容,你覺得這個法子如何?」
「姐姐琢磨了兩日,覺得只有皇上給你抬旗,弘瞻才有資格爭一爭那個位置。」
「你生弘瞻之後,足足昏迷了七日。封妃聖旨抵達後,你才醒了過來。」
「姐姐覺得你需要一件好事來沖喜,妹妹你怎麼看?」
「你要是不反對,姐姐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謀劃皇上給你抬旗。」
「陵容,你不說話,姐姐就當你同意了啊。」
「說實話,我也不騙你,就是來日弘瞻有大福氣時,善待安樂就成。若是念着我的好,再給個皇貴太妃的封賞那就再好不過了。」
華貴妃說完,拉着安陵容的手晃了晃。
「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醒過來可不能食言。」
寢宮外偷聽的寶鵲和頌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互相看了一眼後又迅速挪開視線。
華貴妃娘娘竟然想要算計皇上?
寶鵲心裏又喜憂參半。
主子曾經說過,華貴妃娘娘人不錯,但就是行事太過衝動。
若是沒有人勸着,不知道會捅出什麼大簍子。
寶鵲覺得此事風險極大,便壯着膽子勸道。
「華貴妃娘娘,此事非同小可,要不您改日再同我家主子商議?」
「不用改日,方才陵容就沒反對。」
華貴妃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本宮還有事要辦,你看顧好陵容。若是她醒了,記得第一個通知本宮。」
「華貴妃娘娘,您......」
「寶鵲,休要多言,本宮主意已定。」
安陵容知道自己暫時無法清醒,也只能在心裏干着急。
她盼望着這大夢一場儘快結束。
華貴妃親自去探望昏迷的安陵容之事很快傳到了皇上的耳中,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蘇培盛,華貴妃的心一向不大,你派人去打聽打聽,看她鏤月開雲所謂何事?」
「奴才遵旨。」
蘇培盛向九州宴清外的巡邏侍衛打聽後,聽聞華貴妃在路上怒斥頌芝,便知曉此事不簡單。
喜歡安陵容重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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