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了刀光劍影,鼓角爭鳴,心中不由為波瀾壯闊的三國烽火澎湃起伏,《全球通史》的作者斯塔夫里阿諾斯曾言:「戰爭是文明進展中最快的途徑!」
誠如其言,近千年歷史的沉澱,早已使那段塵封的記憶消耗殆盡,我們無法判斷孰是孰非,只能藉助車輪下的蛛絲馬跡稍加揣測,也許會顛倒了黑白,也許與事實相去甚遠,但就羅貫中而言,三國即是無休無止的明爭暗鬥,天理循環,亦或者純粹是命運的不可捉摸,因果定數,自有一番天道法則。
《三國演義》又稱《魏蜀吳三國通俗演義》,是羅老師依據陳壽《三國志》筆綴而成,對於我們這些現代人來說,往往斷章取義理解為三國,看似沒有什麼不對,卻少了一個「義」字,而此字無疑為全文之靈魂所在,缺此則難讀三國。
古語有云,「少不讀水湖,老不讀三國。」向來被人奉為圭臬,三國精神從中可窺一二。
不同於同時代《水滸》的俠肝義膽,渾身義氣可沖霄漢,三國講究的義有規則束縛,或情,或國,或家,統稱為忠義,此種彼種都是義跨越物質的桎梏形態,譬如,擺出八門金鎖陣大敗曹軍的徐庶,又名單福,劉備對他有知遇之恩,故他也殫精竭慮回報劉備。
可待曹操以老母相挾時,他卻毅然棄劉歸曹,雖說留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可也從側面透露義被人情鉗制,簡而言之「忠義是三國精神的骨骼所在,不應忽視。
其次而言,陰謀詭計,爾虞我詐,鈎心鬥角也層出不窮,着名的連環計是以犧牲貂蟬為代價的政治權謀,不論是所謂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隆中對策無一不是上層人士鬥智鬥勇的平台,表面上看似繁華如錦,實質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像諸葛亮的錦囊妙計,任你智謀通天,在統一大勢之下,也只能病死於五丈原中,謀士們通天裂地,呼風喚雨在三國精神中起飢肉筋絡之效。
再次之是三國中各類角色的傳奇經歷,生平鎖事及品性問題,金無赤足人無完人,英雄們也無例外,雄才偉略的曹操生性多疑,自私自利,老謀深算,戎馬倥傯征戰四方時也自卑至極,以至於匈奴使者來會時,竟讓人頂替自身,空留笑談,而扛着興復漢室大旗,滿口仁義的劉玄德卻又是假仁假義的哭哭老人,正與反的形象在人物塑造中,發生完美的調換,卻無一絲違和之感。
這便是羅貫中的高明之處,無是無非,無好無惡,世態本就如此,沒有善的明顯界線,也沒有惡的控訴渲染,就連惡貫滿盈,擢髮難數的董卓董仲疑,身死道消後,也有大儒蔡邕為之神傷,「善,惡」混合交織,那麼忠義定義也隨之發生改變。
是像王佐之臣荀彧般忠於苟延殘喘的漢室,還是如關張孔忠於劉備,亦或者是呂蒙,周瑜服務於一家,模糊不清的忠義使人迷惘若失,到底何為忠?何為不忠?忠,忠於何人?不忠,又不忠於何人?所以當張飛怒罵呂布三姓家奴時,我沉默了,深思了。
呂布是個蓋世英雄,他先投丁原又投董卓,再轉戰小沛,神力無雙威振華夏,可他的形象到底如何,若真為豺狼虎豹,為何陳公台矢志不渝,始終不離不棄,不由憶起了開篇《臨江仙》的那句詞,「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言此,為不使英雄蒙塵,不許豺狼當道,三國精神中也存在瑕疵,瑕不掩瑜可能只存在烏托邦的世界上,然人懷足以證明世間真情,根藏於心靈最純潔的淨土。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天理自會昭彰善惡,羅貫中是有點脾氣的,所以《三國演義》中難免不乏天理循環之說,竊漢的曹丕身死後,子孫又被司馬兩兄弟斬殺殆盡,痛失國祚。
而素來才高八斗,博古通今的諸葛三兄弟,自以為分期「融資」,將籌碼擲於魏蜀吳三家,希望不論那家得志,都可保家族平安,孰料鄧艾千里亡蜀,吳國諸葛恬被孫峻怒殺,魏國諸葛誕作亂夷滅三族,不可謂充滿戲劇性,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啄一飲皆有所因。
滄海橫流又風雨如晦的年代,出現「英雄」,「奸臣」,「佳人」,「志士」,唯一恆定不變的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曠世情懷,正如鐘錶指針為時針而走,而時針又驅動指針,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巨鹿張角三兄弟黃巾起義」,「劉關張桃園結義」,「曹操孤身刺董」,「千里走單騎」,「官渡之戰」,「赤壁之戰」,「夷陵之戰」,「託孤白帝城」,「五丈原喪命」,所有,所有,於冷眼旁觀者而言,只是冰冷冷的文字罷了,可三國精神始終困擾着我,漫漫長夜難以入眠時,捫心自言:「道不盡的憫民懷,斬不斷的三國情。
傳說每名將相都是顆璀璨奪目的星星,而夜空即是他們閃耀的舞台,白晝降臨時,一切皆為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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