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家主腦子有點亂。
他懷疑自己被六卿坑了,可是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而且,自己意外的獲得了「長生不老藥」,收穫遠大於預期,心中狂喜。
捋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
「君上,現在外面……六卿世家已經平定了兵亂,只是臣得到秘密消息,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哇……」
「說!」
「臣,不敢說!」
「孤恕你無罪!」
「臣所慮,非君上,而是另有其人。」
「誰?誰這麼大膽子?說!」
族長老頭惶恐跪下,卻還是不敢說。
國君本能的想以死威逼臣子。
話到嘴邊卻想起自己的處境。
受傷前,自己身邊有六卿的兵,可還是不佔優勢。
現在自己身邊一個兵都沒有,再拿性命威脅司馬氏,自己怕是死到臨頭了。
國君瞬間冷靜下來。
「愛卿,起來說話!」
司馬老頭惶恐的一哆嗦,非但不起,反而梆梆梆磕頭。
周圍其他司馬家族的成員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君上不要再追究了,再徹查下去,我們司馬家族性命不保啊。」
「求君上大發慈悲,不要再追問了。」
「君上可憐可憐我們吧。」
眾人異口同聲求饒的時候,後排一個小孩子噌的站起來。
「不就是六卿世家嘛,別人怕他,我不怕!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王法了!」
說這話時,小男孩渾身哆嗦,腮幫子都在抖。
可沒人往「恐懼」方面想。
就連國君也本能認為,這是「憤怒」所致。
「孩子,你過來!來,到孤跟前來!」
司馬老頭一副氣急敗壞,差點暈倒的模樣。
這更令國君心中堅定。
「來!告訴孤,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男孩哆哆嗦嗦的跪在國君面前,「啟稟君上,臣……哦不,國人司馬三十四郎,今年六歲半了。」
國君哈哈大笑,「孤就叫你司馬朗好了。」
小男孩連忙跪地磕頭,「多謝國君賜名!多謝國君賜名!」
國君更加高興。
這種落難的時刻,依舊被人尊重、敬仰、愛戴,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小孩子。
這就像陰雨天的陽光,長夜的黎明。
國君哈哈大笑,「說,六卿怎麼了?你如實相告,孤也封你為卿!」
聽到這話,司馬家族眾人渾身劇震。
卿!
六卿!
這是何等的權勢和地位。
趙氏被滅了滿門,可趙氏孤兒數十年東山再起。
憑的是什麼?
個人能力?
不!
是「卿」。
是趙氏的官爵地位。
哪怕一頭豬坐在這個位置上,也能飛上天。
現在國君承諾,封司馬朗為卿。
也就是說,司馬家也躋身晉國最頂尖行列。
司馬老頭俯身叩拜,藉以掩飾目光。
他是以「法統」為目標的,根本不把「卿」放在眼裏。
但有了「卿」,「法統」就更近了。
其他司馬家族成員不知道「法統」,不知道家族的真正目標。
一個「卿」震得他們喜出望外。
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啊。
為什麼站出來「說真話」的不是自己呢?
為什麼不是自己的兒孫呢?
這可是一個「卿」位啊。
只可惜,這個卿位跟自己沒關係了。
跟自己的子子孫孫也沒關係了。
國君一言,自己的家族從嫡系成了庶出。
家族未來的興旺,與自己漸行漸遠。
也正是這一刻,司馬家眾人深刻感受到「一言決生死、一念定興衰」的力量。
小男孩被幸福沖暈了。
本以為就是演個戲,老祖一高興,賞自己幾個錢,幾斤肉,讓自己母親和妹妹過幾天好日子。
如果自己表現得好,說不定能讓自己全家搬離柴房,有一個獨門獨院的住所。
誰知道……
卿!
司馬朗對「卿」一無所知。
也就是數個時辰前,老祖耳提面命,向自己講解「六卿」時,自己才第一次知道了「卿」的存在,以及「卿」所代表的權力、地位、財富。
這一刻,小男孩最想感謝的就是老祖。
竟然把這個好機會讓給了自己。
想到這兒,小男孩按照老祖的交代,大聲說道:「君上,我們收到消息,六卿家族一直在軍中散播謠言,製造差距,令君上的直屬軍隊心中不滿。」
「同時,六卿世家買通了您身邊的侍衛,讓他們阻隔內外,閉塞君上的視聽。」
「軍中士兵缺少草料禦寒,您卻說『草料不是牛馬吃的嗎』,軍中將士多有不滿,暗中稱您為『草包國君』。」
「混賬!」
國君大怒。
因為對司馬家族的好感,再加上對司馬朗先入為主的信任,國君半點懷疑都沒有。
而且,每一代晉國國君對六卿都是防備、警惕,絕不會完全信任。
國君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
從智氏向自己匯報草料不足,再到魏氏向自己匯報糧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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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趙氏、韓氏……
這些人不斷向自己匯報軍械、軍需的短缺,匯報負責這些物資的家族貪腐。
是!
沒錯!
自己抄家滅族之後,沒有拿出一部分財物賞賜軍中將士。
這是自己太獨斷專行了。
但退一萬步講,六卿世家就沒錯嗎?
他們有十萬兵馬,自己才一萬兵馬。
他們就不能勻出來一些吃穿用度,給自己的軍隊嗎?
每個人奉獻一點點,自己的軍隊不就吃飽喝足了嗎?
他們每個人少吃一頓,自己不就能大魚大肉了?
他們怎麼一點奉獻之心都沒有?
他們眼裏還有沒有自己這個國君,還有沒有晉國這個集體?
司馬朗又說道:「君上,如果只是如此,六卿世家最多也就是庸臣,還稱不上奸臣。但是他們私通姜國,暗中資助墨家!」
這一次,國君毫不意外。
私通姜國這一點,舉世皆知。
嚴格來說,算不上「私通」了,而是「公通」。
當初趙無恤強勢崛起,與鮮虞「認親」,是自己允許的,甚至還贊助了不少。
趙無恤和鮮虞背後,都有姜國的存在。
趙無恤又出自趙氏,他們沒關聯才怪。
但墨家……
「六卿私通墨家,你可有證據?」
司馬朗雙手一攤,「沒有!」
國君眉頭皺起。
可是司馬朗提高嗓門,反問道:「君上,這種事需要證據嗎?六卿若沒有私通墨家,您會落得如此地步嗎?」
國君渾身一震。
是啊!
軍隊叛亂,是自己指揮不當嗎?是自己不體恤下屬嗎?
不!
不是!
自己怎麼會錯呢?
分明是屬下幹活不用心,打仗不盡力。
這都是六卿的錯!
對!
都是他們的錯!
(前段時間摔了一跤,右胳膊肘砸在地上,原本也沒什麼,不按壓不疼,但今天突然疼起來了,動一動就疼。今天狀態不好,暫時只有一更。給大家說一句對不起,求原諒。)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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