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劍道距離龍陽三寸的時候驀然停住。
大黃渾身顫抖,眼睛中更是綠光熾盛。
幽幽的綠光仿佛眼淚,在眼眶中蕩漾,順着眼角不斷飄飛、散逸……
還有更多的綠光從大黃七竅中出現。
絲絲縷縷。
綿綿不絕。
就像荒墳中的鬼火。
又像枯冢中的骨光。
這些綠光在大黃頭頂匯聚,組成一隻模模糊糊的黃鼠狼輪廓。
這隻黃鼠狼半截身子已經露了出來,半截身子還在大黃體內。
它不甘心的揮舞着爪子,不斷抓撓大黃頭頂、後頸,想要鑽回去。
可是大黃意志堅定。
不斷否定自我,堅定自己的仙道意志。
黃鼠狼攻擊許久都沒有奏效。
看到這一幕。
重樓眼睛中異彩連連。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不但有如此心志,更有如此悟性!」
「難得,真是難得!」
尋常智者,即便能參悟出這個道理,也是十天半月,甚至十年半輩子之後了。
到那時,早已無濟於事。
心志重要,急智更重要。
大黃就像踩鋼絲一樣,竭盡全力控制自身,保持自身平衡。
龍陽受到大黃啟發,也開始對抗束縛自己的力量。
千頭萬緒之中,終於捉到一根線頭。
龍陽抽絲剝繭,開始脫困。
兩人都在努力。
拼盡一切的努力。
為相同的目標努力。
可是這時候,一個人站起身來,搖搖晃晃的來到二人身前。
姜王!
是姜王!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站起來。
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要來到岳川二人身邊。
「哈哈哈哈!逆子,你也有今天啊?」
「這位就是黃相吧?沒想到,咱們第一次見面,會是這種場合。」
「黃相啊,你胸懷大志,為何要明珠暗投,為這小畜生做倀?」
「你明明有更好的出路,為什麼要困游淺灘呢?」
姜王彎着身子來到二人中間。
他先是掌摑龍陽,隨即湊到龍陽身邊。
「逆子,為父明白了!」
「為父十五年前看到的,就是今日的你!」
「三歲看老,古人誠不欺我!」
「五歲,為父便看到了你的今日,今日,為父也看到你的未來。」
「你就是災星!」
「你不但會給姜國帶來災難,更會給天下帶來浩劫。」
「為父後悔,後悔沒能早日將其溺死!」
「不過,現在也不遲!」
姜王抓着大黃的手腕。
大黃渾身緊繃,精神超負荷運轉。
就像是行走在鋼絲繩上。
姜王的觸動,令他從內到外搖擺起來。
綠色的黃鼠狼虛影抓住機會,迅速向大黃體內鑽去。
大黃面目猙獰,仿佛對姜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然而,不是……
這僅僅是大黃與自己對抗的表象。
姜王很滿意自己的舉動。
「龍陽!沒想到吧,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殺死!」
「痛苦嗎?」
龍陽也找到了脫身之法,身子開始顫抖。
他不僅僅是要脫困,還是要幫大黃一同擺脫險境。
兩人都沒有功夫搭理姜王。
周圍的百姓看到這一幕,全都怒斥不斷。
然而,姜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他向眾人呵斥道:「你們懂什麼?一群牛馬!」
「你們只知道吃飽不餓!你們眼裏只有溫飽之類的小恩小惠!」
「你們懂什麼天下興衰,你們懂什麼人族危亡?」
「你們以為人多就是力量大嗎?」
「荒謬!」
「你們就是一群愚蠢麻木的牲畜!你們只需要埋頭幹活就行了!」
「國家如何治理,天下如何發展,與你們無關!」
「你們也沒有那個資格、那個能力!」
「孤,今日殺此逆子,非為自身!而是為了姜氏列祖列宗,為了姜國萬戶百姓,為了天下千年興衰!」
「殺!!!」
說完,姜王抓着大黃的手,狠狠向下壓去。
大黃竭盡全力,將劍向上移了半寸。
可是在姜王和「自己」的合力下,劍又迅速向下斬了三寸。
生死一瞬間。
大黃身上道的氣息噴薄瀰漫。
各種道光、道紋向四面八方席捲出去。
綠光凝聚的黃鼠狼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瞬間煙消雲散。
大黃終於「否定自我」、「找到自我」、「堅定自我」,爭回身體和意志的主動權。
下斬的長劍逆勢向上。
唰!
大黃面無表情。
右手中,劍道45度斜指向天。
面前的姜王渾身僵直。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胸前。
雖然大黃已經竭盡全力收斂力量。
可劍道餘威依舊削鐵如泥。
從右肋到左肩,一道血線緩緩沁出。
「好!」
「好劍!」
「好快的劍!」
說完,姜王下半身不動,上半身絲滑的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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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陽終於脫困而出,下意識伸出雙手,接住了姜王的半截身子。
場面一度很詭異。
也很尷尬。
看到這一幕,重樓緩緩說道:「你求本座的事,本座已經幫你做了!」
姜王差點氣死。
這就叫做了?
「那小畜生還沒死呢!」
被叫做「小畜生」的龍陽恨不得將半截身子摔在地上。
可想了又想,還是沒這麼做。
重樓冷哼一聲,「你若不從中作梗,他早就身首異處了!」
聽到這話,姜王如遭晴天霹靂。
「不!不!不……」
重樓卻不再理會他,而是淡淡的掃了龍陽、大黃一眼。
「今日之戰,就到這裏吧!」
說完,重樓身邊血光湧現,一道血色旋渦圍着他緩緩旋轉。
下一瞬,血色旋渦將重樓包裹,整個人瞬間消失不見。
重樓消失的一瞬間,岳川走出宮殿。
看着狼藉的現場,岳川心中暗道:高!
實在是高!
劍斬在肉上,肉會疼,但只是疼那麼一陣。
哪怕斷胳膊斷腿,最終都會恢復。
但是一劍斬在心上,哪怕心不疼,依舊會留下一道傷疤。
這道傷疤永遠不會恢復如初。
不知何時,這道傷疤就會發展成裂痕。
從受到攻擊的那一瞬間,心就註定了粉碎的結局。
區別不外乎長痛和短痛。
而無論哪種,都會痛入骨髓,無法呼吸。
姜王也意識到這了這一點。
他不顧身上的疼痛,哈哈大笑起來。
「龍陽殺父弒君!龍陽殺父弒君!龍陽殺父弒君啊!」
姜王面紅二次,每一個字都聲嘶力竭!
前排人們看得清楚,知道怎麼回事。
但後排的人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但沒看那麼清。
他們聽到姜王的高喊,全都騷動起來。
大黃呆呆的看着手中。
隨即,目光轉回龍陽身上,又掠過龍陽看向龍葵。
觸電似的低頭。
大黃又轉向岳川。
像一個闖禍的少年。
他噗通跪倒下去。
用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老師,我鑄成大錯了!」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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