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
國君、六卿世家、全國高層匯聚一堂。
為了「變法」的事情,他們已經連續討論半個月了。
只是討論來討論去,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
每次都是僵持。
時間長了,晉國國君也坐不住了。
這一次,他開門見山,直接拋出自己的觀點。
「我們晉國為天下諸侯之伯長,自然要敢為天下先,為何變法之事裹足不前,寸步難行?」
「諸卿,你們在顧慮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你們的勇氣呢?」
「你們的智慧呢?」
「傳令下去,調派大軍,嚴守宮外!」
「變法之事,一日拿不出結果,就一日不開宮門,一年拿不出結果,就一年不開宮門!」
外面立刻傳來「跺跺跺」的腳步聲。
宮中的權貴公卿們瞬間亂作一團。
刀斧手在側,擲杯為號。
這種場景,想想都覺得恐怖。
外面的人真要衝進來,絕不是一個人頭、兩個人頭就能平息的。
宮裏流的血,絕對得沒過腳背。
一時間,所有人都熄滅了推諉扯皮的心思,也不敢再為了反對而反對。
所有人都只有一個心思,一個目的,那就是趕緊商討出結果。
騷亂幾秒鐘後,眾人全都坐了回去。
雙肩撐着,雙手架着。
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這種情形下,智氏緩緩站起,大聲說道:
「天子下詔,令諸國變法,其義有三。」
「一則,廢止傳統農業,集小為大,匯分為總,以規模化取代傳統家庭自耕,以國營化取代傳統分封,所有土地,悉數收歸國有、公有,由天神指導種植神粟等作物。」
「二則,取消一切形式農稅、地稅、人頭稅,國中百姓生老病死、婚喪嫁娶等一切生命必須之環節、過程、狀態,均為天賦人權,任何國家和個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收取任何稅賦,否則將遭到神罰、天譴!」
「三則,國君當保障國中百姓衣食住行,幼有所教、壯有所生、老有所養。人丁滋生,百姓幸福安康,即為有德之君,反之,無德之君,必遭天譴神罰!」
這些內容,已經說過很多遍,不下百遍。
只是以前剛說到第一條,大殿就吵翻天了。
直至今天,眾人才心平氣和的聽完,聽到尾。
天譴神罰!
聽到這個恐怖的後果,眾人終於明白,為什麼國君會如此焦躁。
以前說天譴,神罰,大家都是當成牙疼咒,不怎麼當回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天神就在洛邑。
一共有九個。
然而強大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背後所代表的天神。
天,真的存在!
神,真的存在!
天譴和神罰,不再是隨便說說。
在這種高壓之下,變法是必須推行了。
誰擋誰死。
無一例外。
智氏向周圍拱手,「老朽願做表率,獻一半封地,還與國君,十年後,再還剩餘一半。三十年後,奉還所有封地。」
國君點了點頭,「善!」
君臣一唱一和,算是給今天的「變法」定了基調。
趙魏韓三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然之前已經打好了商量,可真正「奉土還國」的時候,大家還是肉疼。
封地,那可是祖宗基業啊。
是各家祖先跟隨文公周遊列國,吃了大半輩子苦,受了大半輩子罪,最終苦盡甘來的結果。
自己守不住祖宗基業,卻將其悉數丟失。
雖然事出有因,可是到了泉下,如何面見列祖列宗。
心中縱然一百個不願,可他們還是陸續站起。
「趙氏,願效智氏!」
「魏氏,願效智氏!」
「韓氏,願效智氏!」
這幾家表態之後,其他各家也紛紛站起。
「中行氏,願效智氏!」
「荀氏,願效智氏!」
從大到小,一個接一個起身,表態。
國君心中樂開了花,嘴上卻不斷地「善」、「善」、「大善」!
也正是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天子的快樂。
感受到了天子與所有諸侯為敵的勇氣所在。
君權神授,就是這麼爽!
只用一句話,就能賦予自己獨一無二的權力。
權力!
至高無上的權力!
一言,一念,就能令百官臣服、震恐。
這種美妙的滋味,晉侯從未品嘗過。
這種滋味,便是自己老祖文公,也沒有享受過吧?
甚至都不敢想像。
這一刻,晉侯心態開始膨脹。
以往仰視的文公也不過如此。
文公尚且需要與六卿世家合作,分享權力,共治國家。
而自己……
晉侯深吸一口氣,心中狂吼道:孤,就是晉國!
大大小小的權貴、官員,陸續表態上交封地。
智氏、趙氏、魏氏、韓氏這些大家族因為封地最大,全都分三期上交。
其他家族都是分兩期,或者一次性全部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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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有幾個大吼着「祖宗之法不可違」,說這些封地是前代國君賞賜給自家老祖的。
現在說奪走就奪走,根本就是背信棄義。
以新法廢舊法,以新人代舊人。
無異於朝令夕改,喜新厭舊。
不過,都不等晉侯說話,大家一人一口唾沫,一人一頓老拳,就讓那些人永遠閉嘴。
朝堂上一片和氣。
第一條迅速通過。
然後就是第二條。
廢除所有「生老病死」、「婚喪嫁娶」有關的稅費。
如果說土地是六卿世家、公卿貴族出血,這個就是國君出血了。
畢竟百姓從一出生就要背負人頭稅,長大了還有丁稅、田稅,服徭役等。
不服役的也要出錢。
雖然有些錢不是國家明文規定要收的。
但民間有約定俗成的「靴底錢」。
就是小官小吏深入鄉村。
這一路上要走路吧?
走路靴子就有磨損。
這個磨損算誰的?
肯定是到了哪個村就算哪個村的。
通常是鄉老、族老拿出一筆錢打點,事後再挨家挨戶均攤。
至於打點多少,每家每戶又要均攤多少。
這兩者之間有沒有出入……
只能呵呵。
朝堂上的人都是官場老油條。
下面的糟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些小官、小吏俸祿不高,甚至壓根就沒有俸祿。
全靠征糧徵稅、徵發徭役時候「自籌」。
廢除一切無關雜稅,這是掘了國家的根基,砍了官僚系統的大動脈。
一時間,所有人都緊盯着國君。
許久……許久……
國君淡淡說道:「善!」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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