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川在紙上畫了兩條交叉的直線。
然後,指着交叉點對大家說:「這裏就是擋板上的小孔,這兩條線就是事物影像經過的路線。所以,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物體距離小孔越遠,影像越大,想要在對面投射影像,所經過的距離也就越遠。」
眾人紛紛點頭。
這個道理不難理解。
但是,這說明了什麼呢?
岳川接着在兩條線上連接起來。
「這個世界上本來沒有時間,所謂時間,不過是我們自己創造的概念,每種事物的壽命各不相同。」
「在我們看來,蜉蝣朝生暮死,須臾短暫,但是在蜉蝣看來,它見過了日出,見過了日落,見過了光明,見過了黑暗,它經過了完整的一生。在它的認知里,一天就是一輩子!」
「又如蝗蟲,雖然經過了春夏秋,卻熬不過冬天。正所謂夏蟲不可語冰,在蝗蟲的世界裏沒有冬天,沒有冰。對它們而言,春夏秋就是一輩子!」
「我們人見過了寒暑、見過了四季,所以我們會覺得,長命百歲就是好,如果長命百歲,又想千歲、萬歲。我們會覺得與天地同壽很長、很久。但是,在天地面前,我們何嘗不是蝗蟲、蜉蝣?」
岳川由衷說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們所有人,乃至我們所處的天地,我們看到的世界,都像露水一樣,轉瞬蒸發,像閃電一樣,稍縱即逝,一切都是夢幻泡影。」
說到這裏,岳川施展水咒,抬手喚出一團水球。
一滴水化作泡泡,不斷膨脹、膨脹。
當膨脹到極限時,「嘭」的一下消失不見。
隨即,岳川翻手喚出一個泡泡,將其由大到小,最終凝成一滴水。
眾人全都不解。
他們依舊沉浸在岳川放在那四句話蘊含的意境中,久久不能自拔。
唯獨挑燈僧,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眼睛裏浮現出一抹瞭然。
岳川也不廢話。
有些道理,說上一千遍也沒用。
但是,擺事實講道理,不用一字一句,就能把大道傳遞出去。
岳川來到小孔成像的燈燭旁邊。
他揮手喚出十枚水滴,依次排列在擋板左右。
距離擋板最近的水滴保持原狀,其他水滴依次放大,最邊緣的水滴,已然膨脹到了極限。
這時候,最邊緣的水滴「嘭」一聲炸裂。
又過了一會兒,是倒數第二個、倒數三個、第四個……
岳川指着剩餘的水滴說道:「其實,萬事萬物,根本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就比如這五個水滴,他們同出一源,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有了全然不一的命運。」
岳川比劃了一下上下的距離。
「越是靠近中間的小孔,它們所處的時間尺度就越小,哪怕站着不動,都能從一端到另一端,距離這個小孔越遠,它們所處的時間尺度就越大,哪怕耗費畢生時間、精力,也無法從一端到另一端。」
「而且距離越來越遠,這個時間的尺度越來越大,一端到另一端也就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甚至,這裏的生靈將會淡忘另一端是什麼模樣,淡忘它們的存在。」
轟隆!
仿佛有驚雷在小院中炸起。
所有人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就像是某種無法用語言表達事物,在自己內心中翻滾、涌動,渾身四萬八千個毛孔同時呼吸、吐納。
精氣神瞬間暴漲,修為直線上升。
孔黑子難以置信的望向左右。
然而,入目所見,每個人都像自己一樣,瞪大眼睛看着身邊其他人。
不用任何言語,孔黑子知道,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樣,在剛才那一瞬間,得到了莫大的好處。
「難道……這就是道……」
「不用悟,只是聽了,就能受益匪淺!」
「這究竟是什麼力量?當真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龍陽看了一眼碩果僅存的水滴,又看了一眼紙上交叉的直線。
他腦海中靈光一閃,激動地嘴唇直哆嗦。
只見其指着上面一條線說道:「這是天!」
隨後又指着下面一條線說道:「這是地!」
手指落在中間的水滴上:「這是盤古!」
一瞬間,所有人都震驚了。
就連岳川也被震得外焦里嫩。
原本只是想用小孔成像來講述相對論,卻沒想到龍陽這麼人才,直接聯繫到了盤古開天闢地上。
但是回頭仔細一想,還真是那麼回事。
原本,世間沒有天、沒有地,只有混沌的一片。
這可以理解為小孔成像中的小孔。
也就是兩條直線的交叉點。
這是一個奇點,更是一個原點。
而盤古也正是在一個混沌的「蛋」中。
然後,盤古開天地,出現了天和地。
天地想要閉合,但是盤古手托天、腳踩地,把天地撐開。
龍陽圍着小孔成像的桌子轉了一圈,然後拿起畫着兩條直線的紙,又在上面畫了一個小人兒。
「以前我們總認為天地是被盤古撐開的,盤古的身體一直在膨脹、長高,然後天地也越來越遠。但是我們反過來想一想,有沒有一種可能,盤古是被天地拉扯着長大的?」
臥槽!
岳川震驚得瞪大眼睛。
挑燈僧霍然站起。
龍陽看到這一幕,被嚇得手一哆嗦。
「喂喂喂,我就是隨便說說,隨便說說。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挑燈僧連連搖頭,「不不不!王子殿下,沒想到,你這麼悟性非凡,一語中的!你繼續說,你繼續說。」
龍陽目光轉向岳川。
岳川點了點頭,「王子殿下,但說無妨!」
龍陽心中擔憂盡去,嘴角不由自主上咧,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醞釀許久……
許久……
「沒了,我說完了。」
岳川恨不得挖個坑把這傢伙埋了。
爛泥扶不上牆啊。
不過,道這種東西,並不需要長篇大論。
有時候,靈光一閃的一個念頭,就已經接近道,或者揭開了道的真相。
岳川使用水咒,控制小孔一側的水滴膨脹起來。
然而落在眾人眼中,這個水滴就成了盤古。
不斷增長的盤古。
膨脹到極限,砰然炸裂的盤古。
身死之後,化生萬物的盤古。
然後,一個疑問浮現在心中。
到底是盤古撐開了天地,還是天地扯碎了盤古?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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