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趙無恤剛剛出名的時候,中山國鼓搗過一次「認祖歸宗」,想要借用趙無恤混血的身份做文章,讓趙無恤成為夷狄諸國的一份子。
當時趙無恤徵詢岳川的意見,岳川果斷拒絕。
給人家當孫子,哪有給自己當爺爺舒服?
認祖歸宗可以,但必須得是當祖宗。
於是趙無恤對這件事既不同意也不拒絕,就那麼擱着了。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岳川打起了夷狄諸國的主意。
今天正好,一起辦了。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但事實的確如此。飛廉有二子,長子惡來,次子季勝。惡來剛才已經說過了,是肥國的祖先,季勝則是趙氏的祖先。」
眾人頓時詫異。
「真的?」
「這麼說,趙氏也跟咱們一樣,是夷狄?」
「哈哈哈,我覺得是真的!趙無恤一擊打垮匈奴,解決華夏數百年的心腹大患,這肯定血脈的原因!」
「對對對!趙氏那麼多子孫,也沒見哪個這般了得,趙無恤有咱們一半血統,就了不得了,都是血脈啊!」
「趙無恤本就是季勝後裔,又得了咱們惡來這一脈的血統,覺醒了祖先的力量!」
夷狄諸君你一句我一句,直接把答案圓上了。
岳川琢磨着,還挺有道理。
「沒錯!正如你們所想,趙無恤能有此成就,就是因為祖先的指引和庇護。飛廉、惡來、季勝都是前朝大將,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小小匈奴,還不是手到擒來?」
眾人深以為然的點頭。
「看樣子,趙無恤還真是咱們的兄弟!親的!」
「就是不知道人家認不認咱們?」
夷狄諸君全都沉默起來。
上次讓趙無恤認祖歸宗,到現在也沒結果。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不提也罷。
卻沒想到還有今日這般轉折。
要是舊事重提,再讓趙無恤認祖歸宗,再次被拒……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綿皋。
綿皋則看向岳川。
岳川指了指北方,「我與那趙無恤有些交情,讓他認祖歸宗並不算難!只是,認祖歸宗之後該怎麼辦呢?」
綿皋隨口問道:「什麼怎麼辦?」
「就是位次、大小、主從這些。」岳川向眾人解釋道:「華夏的大家族有主、旁之分,主家又有長房、二房的區別,便是長房之內,也有嫡、庶的差距。大家之前不都說趙無恤是趙氏庶出子嘛,就是這個意思。」
綿皋瞬間醒悟,「我們這一家,向來是以中山大哥為尊。」
其餘諸國的國君紛紛點頭。
「我們都聽中山大哥的。」
「中山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岳川轉頭看向中山國國君。
世人只知道戰國七雄,卻不知道,在戰國七雄之後就是中山國,說是戰國八雄也不為過。
《史記》、《左傳》、《竹書紀年》等重要典籍里,都有關於中山國的記載。
西漢末年劉向的《戰國策》專門設有《中山策》,還把中山國和戰國七雄同等對待。
然而,因為夷狄的緣故,所有關於中山國的記載都比較零亂,加起來總共也就一萬多字,還缺乏準確的和正面的描述,以至於其聲名不顯,存在感不高。
真要說起來,中山國是貼臉硬剛晉國的存在,這不是楚國那種遠程打仗能比的。
從三家分晉之前打到三家分晉之後,又與三晉打了幾十年,兩度被滅又兩度復國。
岳川再次仔細審視眼前的男子。
這是中山國國君,戰國八雄之一的國君。
他身高八尺,身形魁梧、面容方正,眉眼頗為有神。
身上的皮袍光滑、平順,宛如流水,看不到一絲褶皺。
可是他露在外面的手掌、脖頸、面龐就像寒風中的枯樹。
暗淡,還佈滿了老年斑。
即便鬍鬚修剪得精緻有型,頭髮梳攏得一絲不苟,卻依舊難掩老態。
就像是放久了的蘿蔔、蘋果。
外表看上去與剛摘時一般無二,可是手一捏就變形。
俗話說就是「糠」了,水分和營養物質由內向外的流逝,出現孔洞或者坍縮。
中山國國君或許是引領風雲的王者,只是他老了。
很多事情上逐漸力不從心。
聽到眾兄弟的話,他擺了擺手。
不知為什麼,他手中的雪白絲巾左右飛舞時,與手掌的對比更加明顯,也更加刺眼。
「各位兄弟看得起我,推舉我當大哥,我自然不會讓兄弟們吃虧。可今天分明是佔便宜的事,而且是天大的便宜,我怎麼能攔着兄弟們富貴呢?」
說完,他不理會眾人,而是徑自站起,一步步走到岳川面前。
「岳先生,不瞞你說,去年冬天時我就想過讓趙無恤認祖歸宗,成為我們中山國公室子弟。」
「他母親本就是白狄之女,他身上有一半我們白狄的血,他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半個中山國的人。」
「我老了……可是我的兒孫們還沒成長起來,就算成長起來也不堪大用,所以我很想把趙家小子招進門。」
「他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作為,無論是個人實力、韜略,還是真的有祖先庇護,都說明他絕非泛泛,將來必然能成就一番大業。」
「他是庶出子,在趙氏肯定不受寵,即便受寵,趙氏又能給他什麼支持?能給他多少人手?多少錢財?多少土地?」
「而我,可以把中山國給他!」
說到這裏,中山國國君拱手向岳川行了一禮。
「先生既然與趙家小子相熟,不如幫我做一個媒,我中山國公室所有女娃子,他隨便挑、隨便選,只要他點頭,我今晚上就把人梳洗乾淨,穿戴整齊,給他送過去。」
「我中山國,我中山國百萬子民,都是嫁妝!」
此言一出,不但岳川震驚,就連其他幾個國君也都駭然變色。
「兄長,不可!」
「這種玩笑可開不得啊!」
「大哥喝醉了,喝醉了,剛才的話不作數。」
中山國君卻冷哼一聲,雙眼微眯左右掃視。
「你們幾個,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我中山國?又或者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喜歡繼承土地廟,從教黃皮子討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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